第33章

  也许是身形健硕又脸上有疤的甚尔看起来很不好惹?
  那位青年抱起公文包就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直哉似是自豪似是讥讽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外面的非术师也太逊了。”
  芽生抓起一把薯条,一股脑地塞进他一张一合的嘴巴里,然后说:“哪来的那么多强强弱弱!好好吃饭。”
  直哉:“……唔、咳咳!?”
  “……嗯?”
  “嗯、吧唧吧唧——”
  两腮被鼓的满登登的直哉锐评:“这个倒也不难吃。”
  芽生:“噗。”
  坐在芽生正对面的甚尔正在慢条斯理地挤出番茄酱,他拇指与食指夹住酱包饱满的肚子,从顶端一口气拖到被撕开一道口子的底部,噗呲——鲜红酸甜的番茄酱就落到了砧板的纸盒上。
  见此,直哉又探过头,嫌弃道:“好恶心。”
  甚尔只当他的发言都是空气,捡起两根薯条对着那坨不被直哉欣赏的番茄酱就是一个猛蘸,然后调转托盘将有番茄酱的那边递到芽生的面前。
  芽生就也在直哉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下,连吃好几根薯条。
  直哉:?
  费解的他低头凑近看转眼就所剩无几的酱料,在做心理准备时咽了咽口水,随后学起两人的行为,也视死如归地蘸了一丢丢的红酱到薯条上又立刻闭眼塞进嘴里。
  直哉亮起眼睛:??!
  小声说:“……还有这个红红的酱吗?”
  这下连甚尔也没忍住笑了。
  芽生被逗得直打颤,压抑着笑声的同时评价直哉的行为,“嗯,挺、好的。”
  初尝垃圾食品的小孩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不一会儿就抱住双层汉堡包努力开炫。
  坐在对面可以将两人的所有尽收眼底的甚尔,屈指在芽生的面前轻点三下,再隐晦地指向直哉示意她看过去。
  芽生:?
  收到指引的芽生轻轻侧头瞥向右方,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鼻尖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被沾上奶白色的特调酱的直哉。
  ……噗。
  芽生连忙挥挥手,跟甚尔无声地打趣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憋不住爆笑了。
  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贪吃小狐狸。
  ……
  当晚,禅院直哉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家庭医生也被连夜喊起。
  等第二天时,芽生才得知某个胡吃海喝了一肚子垃圾食品的小屁孩,由于脆弱的肠胃不堪重负,进而实现了整宿都蹲在厕所拉肚子的人生初体验。
  受直毘人委托,因此咬牙同意带孩子大半天的芽生:……
  呃。
  第23章
  “打扰了,禅院君。”
  “真不好意思,河野先生。麻烦您在这种天气赶来给我上课。”
  “梅雨季总是这样啦,请不用放在心上,何况禅院君不是还为我安排了专车么,已经没有任何的不方便可言了。嗯……我们先来讨论上次布置的习题?”
  “好。”
  昏暗的和室外阴雨绵绵,湿漉漉的空气搅扰着连雨水都冲不散的溽热。
  咒术师的听力很好,所以就算不怎么特意用心去听,耳边也还是会传来隔壁茶室的对话。
  坐在屋内的禅院直哉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些闷堵,他皱了皱有一块淤青的鼻子,随后与身旁正一门心思在玩sfc游戏机的正雪说道:“芽生姐每次和那些非术师说话,语气和态度都变得像是另一个人。”
  正雪用双手握住手柄,手指在灵活地操作游戏主角,随口道:“这是基本的礼貌啊,就算是在咒术界也会有此类潜规
  则的,小少爷。”
  直哉:“……你每次喊我‘小少爷’时,口吻都很怪。”
  “哈哈哈原来您能听出来的吗?”
  “我只是年纪小,不是傻子,大叔。”
  屏幕上,原本还在灵敏闪躲技能的主角突然就停下了动作,甚至笔直地朝boss的位置冲去,然后就见左下角的红色血条在瞬间就消失了大半截。
  正雪:……?
  正雪扔开手柄,瞪眼低声喊道:“有没有搞错啊,大叔?!!!我才二十三岁!”
  直哉看着屏幕上弹出的“gameover”,从容不迫地说道:“可我只有五岁,而你要比我大十八岁。我看过嫡流的族谱,在家主十八岁时,甚尔哥的父亲已经出生了。”
  正雪撇嘴,“这不一样。现在都可是平成年了,年轻人要追逐自由。”
  直哉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目视起窗外连绵不绝的雨。
  尽管他是在这段时节出生的,但对每年的梅雨季都根本提不上任何的喜欢,他讨厌闷热潮湿的空气,也反感那股萦绕在鼻头的发霉味道。
  最近的家里很安静,常年任劳任怨地在播放昭和歌曲的cd机坏了,而老妈为了这点小事竟然会哭上足足两天。直到他看不下去地跑过去说不过是一台老旧的机子而已,家里又不缺再买台新cd机的钱。老妈闻言静静地望了他许久,最终疲惫地说“确实再买台新的就好了”。
  事后,禅院直哉才得知——原来那是在他出生时,芽生送给禅院美佑的礼物。
  明明是从他有记忆起就摆放在柜子上的旧物,是只要瞥向某个固定的位置就能照常出现在视野中的存在。可假若不是突然损坏的话,或许他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解到这些物品背后所携带的故事,他的目光从未有倾斜过去……
  亮眼的屏幕上已经开启了新一轮的读档与挑战。
  直哉:“怎么就你待在芽生姐这玩忽职守,正弦和甚尔哥呢?”
  “守在芽生身边就是我的本职。”正雪操作着手柄,在迎击boss时聚精会神地发出了嘶的一声,而后匆匆抽空说道,“老哥在当司机给芽生跑腿啊,现在估计在排队买限季的和果子,或者是去接芽生下一门课的老师的路上?”
  “甚尔哥呢?”
  “谁知道,我又不是那臭小子肚子里的蛔虫。”
  直哉送给他一个白眼,“果然,就你闲在这里打游戏。”
  “我这不是还在陪小少爷您唠嗑么,”正雪哥俩好地伸出手拍拍直哉的后背,调侃道,“喏,看我们小姐多忙啊,您这时候来卖惨她也根本没时间哄你。”
  “……我又不需要谁来哄。”
  “怎么,最近不跟在谅他们的屁股后了?”
  直哉一哽,挺起微肿的鼻梁,反驳道:“本来也没有好吗!搞清楚——都是当时他们喜欢成群结队在我眼前瞎晃。”
  正雪盯着他挂了彩的小脸,心领神会地点头,“然后才会跑来这里撒娇。”
  “你好啰嗦啊大叔,这是在训练时走神导致的。”
  “……真没人欺负你?喊声正雪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去帮你找场子。”
  “哼,用不着,本少爷会靠自己……都说了这是不小心受的伤!”
  正雪把手柄塞给恼羞成怒的直哉,敷衍道:“好好好,来玩游戏。你也就这点跟甚尔瞧着有点像堂兄弟。”
  直哉生疏地模仿起正雪先前的姿势,握住手柄,然后受宠若惊地回过头,小心地问道:“我和甚尔哥像?”
  “哈哈哈我随便说的。”
  “……切。”
  正雪继续揽住直哉的肩膀,垂眸看其露出的不爽小表情,若有所思地捏住下巴,与这位盲目崇拜着甚尔的嫡流小孩说道:“唉说说,你看上甚尔哪点了?咋这么稀罕他?喜欢我们芽生我可以理解,但那个臭了吧唧又浑身长刺的甚尔有什么好的?”
  “什么时候无业游民也这么猖狂了。”
  直哉还没来得及回复正雪的连环发问,他们身侧的一道幛子门就倏然被拉开,而嚣张出声打断两人对话的正是禅院甚尔本人。
  甚尔只穿了件背心和黑短裤,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黑发上落满了还没有彻底渗透进发丝里的水珠,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他边说边甩了甩头发,而后又随手把耷拉在眉眼前的部分刘海向脑后撩去,借此露出一小块额头。
  正雪跳起来说:“谁是无业游民?!”
  甚尔没有理睬正雪,而是目标明确地朝紧挨着芽生卧室的茶室走去。
  他淋了雨,现在就想赶紧把身上黏糊要死的衣服换下,至于正雪在背后蛐蛐他的那些话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那家伙就是喜欢靠嘴上功夫占便宜罢了。
  甚尔双手拧到腰腹前,干脆又利落地反手掀起贴在身上的背心,稍稍缩紧小腹和颀长的上肢的同时,再往头顶的方向一扽,下一秒,那件背心就已经拧成一股绳似的被他攥在掌心。而他也神情淡然地赤脚走向茶室。
  感觉不大对劲的正雪和直哉:……?
  两人急慌慌地喊道:“欸,甚尔/哥——!”
  里面有人!
  唰——
  光膀子的甚尔在他们出声的同一时刻,就也拉开了茶室的幛子门。
  ……嘶。
  不愿面对现实的正雪选择掩耳盗铃地闭上双眼,并“啪”地用手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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