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芽生乖谬地笑道:“操纵被咒力强化过的血液的术式,就是‘赤血操术’。如果时间允许,也可以对血液进行压缩,而越是加压,后续射出的招式‘穿血’所自带的速度和贯穿力就会越强。”*
面对她猝然而至的“术式公开”,禅院虻矢也不由得愣住。
禅院虻矢错愕地说道:“是说,你靠九相图的力量连赤血操术也掌控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真假呢。”
芽生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等话音一落,一道超音速的血线就已被喷射到了禅院虻矢的胸膛前,仅差半寸的距离就险些能把后者的胸口穿透。
身经百战的禅院虻矢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在眨眼间就抬脚划开了方才的位置。
嘭——
有致坐落在后方的一排房顶被应声穿破出了窟窿口。
方才还一边倒的局面被骤然一
转。
甚尔身前如梦初醒的几人开始不可置信地低声交流起来。
“加茂家的相传术式?!!我没看错吧!”
“十影法能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她先前一直在节省咒力是为了用这个!”
呵。
难掩舒畅快慰心情的甚尔抬手捂住扬起的嘴角,从喉咙间溢出一声浅浅的轻笑。
被阳光晒透成水绿色的眼眸中,刻印出芽生强劲如虹、势不可挡的身姿。
那一头的禅院虻矢持续更换落脚地点,被惊艳到的鹰眼中迸发出别样的战意,他不间断地与芽生说道:“但赤血操术只是你燃眉之急的最优解,怎么,难道想用这个跟我打持久战吗?你能使用出来的血量终归有限。”
他看向面色煞白的芽生,不觉技痒地准备再度拉近距离,给其以重击终结这场比试。
芽生面不改色,仅是以双掌握拳在下颚前。
她说:“哈,你仔细看呢。”
禅院虻矢:?!
原来在芽生摇摇欲坠的身躯附近,竟不知从何时起布满了凝聚咒力的诸多水珠,而那些水珠又如同紧绷在弦上的利箭,蓄势待发着。
禅院虻矢瞥了眼迟迟没有退场消失的脱兔式神,顺势了然地哼笑道:“原来如此,是都藏在式神的身后了。”
他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能将赤血操术所需要的血液改变成水,是借助了其他式神的术式?
芽生撇撇嘴,不满道:“胀相帮我研究出来的独家秘笈。别打探了,问了你也学不会。”
“不想变成蜜蜂窝就赶紧宣布我合格啊,混账老头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禅院虻矢抚掌大笑,同时解除了蓄力应战的姿态。
他说:“就这样继续地前进吧,芽生。”
“你合格了。”
第25章
咒力透支而导致的发热是没办法靠吃药缓解的。
家庭医生象征性过来看了两眼,给芽生吊起瓶葡萄糖兑水。
甚尔觉得这是在敷衍了事,夹枪带棒道:“他们有缺你的薪水?”
医生:“……”
“吃点冰激凌也可以,糖类会有助于大脑获取能量。但不要吃太多。”
他视角下的甚尔就是位不近人情的患者家属,于是在叮嘱时所用的口吻很是语重心长,其中有七分是说给甚尔听的,有三分则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显然当初禅院直哉吃坏肚子还折腾了整宿的经历,给他也带去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和职业感悟。
等家庭医生离开后,房间内便只剩下甚尔与芽生两个人。
甚尔转过身。
摆有两个玩偶的单人床贴着墙,易脏易破的榻榻米也变成了现代化的木地板,米白色的书桌和带有滚轮的座椅是一套,而今年新上市的笔记本电脑正放在上面,终于不再被大屁股显示屏侵占的书桌变得空旷不少,后续里又被芽生摆起零零碎碎的流行动画的周边。
前几年颇受芽生青睐的hellokitty被大换血,取而代之的则是动画《美少女战士》中的一对儿黑、白猫,名字是露娜和亚提密斯。不过直到现在甚尔也没完完整整地记全那两只猫的名字,还因此被正雪吐槽竟然连记性都开始倾向于欧吉桑(大叔)了。
单看装潢的话,确实很难再与过去的那个传统日式房间联想到一块。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跨越过冬季的萌芽正欣欣向荣着。
此时,阳光被半掩的浅色窗帘阻挡住三分亮度,穿梭在两人之间的光线为他们的黑发镀上了层金边,如此倒是将毛毛躁躁翘起的几根杂毛给照的一览无余。
甚尔打量着出现在芽生脸蛋的两坨粉红,问道:“感觉怎么样?”
“头晕,还想吐……”
芽生把手背贴在热烘烘的脸上,顺便把汗水都给抹掉,同时不忘使唤站在床前的甚尔,“帮我拿根冰棍呗,要吃芬达口味的。”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确实需要点冰冰凉凉的甜食降温。
勤勤恳恳的甚尔接到指令后,脚尖一转,暂时性地走出芽生的卧室。
两分钟后,
甚尔就已把一掰为二的冰棍递到了芽生的面前。
还是个头儿明显小于另一半的那块。
芽生:“……?”
芽生不满地鼓嘴说道:“这也太小了吧,而且你竟然还把大的留给自己了!暴君!这就是禅院家大名鼎鼎的天予暴君吗,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埋怨的话只多不少,但她手下的动作也依旧诚实的很,眼疾手快地就用手指捏住那根木棍,紧接着埋头舔舐起浅蓝色且还挂有白霜的冰棍。
那个浮夸的绰号能被这么用?
“你是从哪知道的?”甚尔问。
“想知道很难吗。”
芽生神气活现地昂头说道,“这有什么,连直哉那个小鬼都知道我能不知道?我还知道你们都管正雪叫‘雪见大尻’呢。”
她说完继续吐槽:“知道以后我还笑了好久……我对不起那么好吃的雪见大福。”
甚尔屁股一沉坐到芽生的旁边,闻言便开始抖肩闷笑。
好吧,
明显还有其他人在这个家里负重前行着。
甚尔的牙口好,不怕这些冰的凉的,所以比起芽生畏畏缩缩地小口舔食,他嘴下的动作简直能用大快朵颐来形容,才一口下去就已经啃掉了三分之一。
将冰块囫囵地咬碎在后槽牙间,转头观察起连含冰棍都能含的津津有味的芽生,方才还有些萎靡的精神气已经被冰镇了不少下去,挂在额角的汗珠也仅剩下薄薄的一层。
“看你的状态还不赖。”
“我刚刚决定不跟暴君说话十分钟,等我把这半根吃完再……嘶,好凉!”
猝不及防就突然被冰到脑袋的芽生抱头哀嚎。
通透了。
……这下彻彻底底的通透了。
……
精神起来的芽生开始指挥甚尔帮她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
并说道:“我拜托正弦搞到了诅咒师的论坛地址,现在倒要看看我的悬赏金到底有多少,顺便再看看那些人把我偷拍成什么样了。”她对这件事好奇很久了。
甚尔:“刚才似乎有人说过‘决定不跟天予暴君说话十分钟’。”
他装模做样地撑起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电子钟表,连横翘的二郎腿都跟着颠了两下。
芽生见招拆招,很快就说:“可我是在跟甚尔讲话欸。”
“别耍赖。”
“甚尔哥哥~帮帮我咯。”
“……”
甚尔张了张嘴,被这个故伎重演却历久弥新的称呼直接焊在了原地。
被吞咽到肚子里的冰块慢半拍地将低温反馈到皮肤的表层,他的舌尖被直奔头骨的凉意刺得不停翻滚,嘴唇翕动,最终吐出了个不雅的单音节粗口。
芽生震惊,恨不得爬起来直接掐过去,“这么抵触吗?!”
“不是。”
甚尔直愣愣地站起身,僵硬地去拿笔记本。
途中他暗自“嘁”着咂舌,心想何必闹这一出。
真的不是抵触……
包括芽生初到禅院的那年初诣时,他所说出口的那句“别喊我哥哥”。都不是抵触。
儿时的他生长在盘根错节的恶意中,将“非术师者非人”奉为圭臬的禅院者们只教会了他如何奋不顾身地抗拒,抗拒咒术界、抗拒那个“家”、抗拒生活在里面的人,甚至也在不断地否定他自身的存在意义,于是自暴自弃地妄图将所有的东西都从这具躯体中挤榨出去。
渐渐地,他变成了浑身带刺、还无比糟糕的家伙。
在初见时,他又对芽生产生过单方面的误解,认为对方也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氏族咒术师,于是一味地选择用“抵触”去拒绝其所传递而来的善意。
甚尔晦涩地刨析起那段被藏起来的记忆。
从恶臭腐烂的垃圾堆里翻出一颗金光璀璨的珍宝,年幼的他如获新生,死死地用双手将其握紧,严丝合缝的,哪怕因此受伤也不肯松懈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