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都是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
某位同学突然一语道破天机,而在短暂的失声沉寂过后,教室内所有参与讨论的人都宛如突发恶疾,纷纷爆发出如洪水般湍急汹涌的尖叫。
“不得了!!!!!”
今天也有挖出好吃的糖,
幸福到流出眼眶的泪水都是甜津津的呢。
……
对此事无从得知的两位当事人,正站在校门口的一角等禅院虻矢。
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位臀部线条格外饱满的男人。
“芽生?甚尔?”
甚尔瘫着脸在双手插兜,痞痞地问:“你谁啊?”
“!?”
禅院正雪克制住嗓门,却刹不住脚下笔直冲向甚尔的步伐,一时间,打上鞋油的锃亮皮鞋尖都顶到了甚尔的球鞋前端,而精英扮相的他也不落下风地亮出深沉的嗓音,摆出年长者的架子挑刺道:“你小子才上学几天,这就得近视眼了?”
甚尔后撤半步,蹙眉嫌弃道:“你离我远点,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了。”
正雪:?
正雪一惊,直接原形毕露。
他顾不得在和甚尔幼稚地继续较真,赶紧抬起佩戴镶钻手表的手腕,凑到鼻尖使劲地嗅了嗅,随后疑神疑鬼地问向芽生:“有吗?我自己闻着味道不浓啊。”
芽生止不住笑地摇头。
少女站在两人对面,憋笑道:“你来给雀开家长会的?”
头抹发胶,身着西装皮鞋,还喷上了男士香水的禅院正雪点头表示确是如此,他长臂一钩就揽住了身旁的甚尔,又开始哥俩好地对着后者呲牙咧嘴。
另一只手撬起夹在西装外套下的花藤真丝领带,臭屁道:“怎么样?撑场面够不够?”
甚尔嘴角噙着笑,锐评:“别把你这些蠢得要死的表情露出来就还能骗骗人吧。”
“嘁,”
正雪松开放在甚尔肩头的手臂,整理了两下因他起起伏伏的大动作而泛出褶皱的西装面料,解释道,“本来说是拜托老哥过来的,结果他最近捣鼓的那什么破网站出了点岔子,说是人实在走不开,所以就给我打电话了。咳——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有我这么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兄长出面,雀的家长会从我踏进校门的那刻起就已经十拿九稳了。”
他举止轻浮地调整了下襟口处领带的位置,但脸上的神情可没有话中那般信誓旦旦,探究的眼神巡戈于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与家长们之间。
而后正雪悄悄问道:“……所以家长会都要干嘛啊?”
“我来之前还上网做了点功课,似乎只要坐在安排好的座位上听老师讲话就行?”
芽生寻思着这人往日里的不正经,煞有其事地嘱咐道:“……还有记得千万不要睡着。”
打呼噜被听到可就尴尬了。
“放心吧,出门前为了给脸消肿我还特意喝了两大杯冰美式,绝对能做到全程保持清醒。那除此之外呢,就没有了其他要注意的了吗?”
芽生想了想禅院雀名列前茅的考试分数……在社团活动中也表现得很活跃,最近还在准备全国中学生的英语比赛……和班里的同学相处的也很好……
真好啊,小雀!
宽慰的芽生蓦地感到心窝一酸,她拍拍正雪堆满腱子肉的手臂,揶揄道:“我们小雀可是实实在在的优等生,等着被老师表扬吧你就。”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说着,禅院正雪就已然挺直了后腰板,他一边从袖口中摘出滑进去的手表链条,努力维护给自己打造好的完美形象;一边自信十足地甩动被发胶定格在一侧的刘海造型。
真装!
芽生也要忍不住鄙夷他了。
第49章
“唔……”
芽生拉长上肢,像抽条的树枝般伸了个懒腰。
“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身后突然传来属于禅院虻矢的沧桑嗓音,闻声的芽生有条不紊地收回她修长的双臂,回头涎皮赖脸地接话茬道:“就是我的样子呀~师走芽生的样子~”
禅院虻矢:“大庭广众之下,半点礼数都——”
芽生:“你好慢啊,差点就要迟到了!”
芽生两眼一睁,以“魔法打败魔法”的插科打诨简直是信手拈来。
禅院虻矢:?
被打断施法的禅院虻矢默默看了两眼才数落完他的芽生,年岁已步入六十门槛的老头腰杆挺拔,但昔日精明的鹰眼中早已混淆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自然下折的眼角处布满蛛网似的皱纹,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最体面的姿态,哪怕看不上今日召开在非术师间的场合,也依旧将自己打扮得不逊于过往所参加的任何一场重要会面。
而随性站在他面前的禅院芽生……
禅院虻矢瞥
了眼甚尔,突然闷头自己对自己吹鼻子瞪眼地“哼”了一声。
算了。
“你们俩不待在教室学习,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呀。”
芽生走到他身侧,开始给老头带路,“难不成你还想找西宫校长过来给你带路吗?”
提到西宫贵生这位昔日同僚,禅院虻矢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酸溜溜地说道:“你们现在倒是关系好。”
好到干脆越过禅院家,直接在私下合作了。
芽生看着与自己并肩齐高的禅院虻矢,又看看对后者说出的话都选择性接收的甚尔,而甚尔现在的眼珠上撇,其余的下三白在阳光中润出了淡淡的粉红,明显是在走神想其他的事情。
“……”芽生这才意识到禅院虻矢闹脾气的根结所在。
说白了就是发现禅院家没有他早年想的那么厉害。
然后这份不愿被他承认的事实,此时此刻,在人满为患的校园中正毫不留情面地对他贴脸开大。
现在不仅是方便的出行方式(电车/铁路)这一块需要与非术师的企业开展合作,还有医疗卫生、金融投资和对族中建筑的维修等等方面,无法与现代社会脱离、决裂的憋屈感迫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正视现况——禅院家就是有数也数不清的缺点存在。
而且自小就接受禅院式教育的子弟(甚尔)在成绩上折现出的科目偏差,也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现代教育中不可或缺的文理科和各类综合科目在禅院家的学堂里可是见不到的,他引以为傲的教育体系在此对比下日益分崩离析。
至于甚尔幼时到底有在学堂上学到多少东西,又真的在学堂里读过多久的书,究竟能否成为禅院式教育下的代表性人物,禅院虻矢都自动忽视了。
估计在他的心里,早年都无法和“禅院者”划上等号的禅院甚尔,如今都早已成了本家中的佼佼者,可他殊不知那些真正烂在禅院家的蛆虫实则大有人在。
——血缘与天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芽生对此无法感同身受。
就像当年禅院虻矢对她为甚尔打抱不平的行为不屑一顾一样。
她也不想去安慰禅院虻矢。
不是报复,
而是——
有些根深蒂固的存在如果不将其血淋淋地彻底撕开,那蜗居在其中的人所能看到的世界就永远只有他们心甘情愿想看的那一小部分。
芽生站在教学楼的门前,当左脚刚刚踩在台阶上的时候,忽然对闷声不说话半晌的家主说道:“让治长老的年纪也不小了吧。”
禅院虻矢:“……”
沉默良久后,禅院虻矢幽幽叹了口气,在禅院芽生的面前他总是时不时地会自问——当年把这孩子迎纳回禅院家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可否认他近几年对其所展现出来的天资与能力都是越发满意的,且下分给其的权力也在逐年增加,但……
禅院虻矢:“现在就急着赶尽杀绝了?”
说到底禅院让治也是他的亲信。
芽生三两步跨上台阶,背手在身后回过头,又忽然像是晚辈对长辈撒娇般的笑起来。
“我和你都只是想让禅院家变得更好不是吗?”
这就够了。
见他不再吭声,芽生决定借着手中的杆子趁机赶紧往上再爬几步,于是又说道:“新叔的儿子是叫……游作来着吧。还有一位来自美佑那边的亲族,听说是在今年刚考上阪大的修士,叫禅院悠佳。”
“……想怎么安排就随你吧。”
“那——”
禅院虻矢:“!?”
禅院虻矢的动作一顿,气急败坏地险些要出手揍她,但碍于场合,他只能脸红脖子粗地低声骂道:“还有?!!!今天许你破格胡来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别给老夫蹬鼻子上脸!”
“不是啦。”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芽生直呼冤枉。
女生钩住甚尔的臂肘让其帮忙分担火力输出,自己则躲在甚尔的身后,顺便在禅院虻矢看不到的地方——甚尔背在后腰上的手心里打暗号。
等禅院虻矢的情绪发泄完以后她才露出头,俏皮地眨眨眼睛说:“我和甚尔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