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碗里的元宵还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桌边的三人,每一个都因为无锋失去了所有的血脉至亲。
  寒冷冬日里,他们抱团取暖。
  阿年这夜还是留在了徵宫。
  宫远徵替阿年叫了热水。阿年拆掉了小辫子,洗干净身上的所有血迹,换上干净的寝衣躺上床。
  宫远徵进来了一次,用内力帮阿年烘干头发后才出去。
  地牢。
  云为衫昏睡在椅子上,宫子羽和宫尚角谈论结束。
  宫子羽要走时,宫尚角叫住了他。
  宫尚角:“最好把计划也告诉阿年妹妹。”
  宫子羽转身看向宫尚角。
  “如果不说。”宫尚角看向椅子上的云为衫,“阿年妹妹绝对会再给她来一刀。”
  宫子羽目光落在从云为衫衣领处露出的一角纱布上,“是我一直轻看阿年妹妹了。”
  宫尚角:“我又何尝不是。”
  阿年不是需要被悉心照料和保护的无害的菟丝花。
  她姓宫。
  徵宫。
  阿年和宫远徵坐在一起,听宫尚角讲整个计划。
  宫远徵:“我都听哥哥的。”
  阿年喝了口宫远徵给她倒的花茶,“我只有一个问题。”
  宫尚角看向阿年。
  阿年:“既然要策反无锋,为什么不把角宫那个也策反了。孤山派遗孤,和我们一样和无锋有血海深仇,不是更值得相信吗?”
  宫尚角沉默片刻。
  宫尚角:“我不信她。”
  羽宫。
  阿年推开宫子羽的房门,里面的四双眼睛瞬间都落在阿年身上。
  金繁、宫子羽、雪公子、雪重子。
  气氛凝滞。
  雪公子最先开口:“阿年妹妹。”
  宫子羽:“你们认识?”
  自雪公子说了“喜欢”之后,这还是阿年第一次见到他。
  跟雪公子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阿年关上门走进去,目光落在雪重子的身上,“我听见你们要劫狱了,劫狱还带小孩?”
  雪公子在宫子羽口中听说了阿年的壮举,立马站到阿年身边表明自已的立场,“我可不去救云为衫。”
  宫子羽和金繁满脑子问号,雪重子“呵呵”笑两声。
  阿年捅了云为衫一刀,现在在宫子羽的剧本里要扮演一个和他因此闹掰的角色。
  阿年:“你们都不许去。”
  宫子羽站起身,“雪公子,你看住她,别让她去告密了。”
  雪公子:“啊?我啊?”
  宫子羽带着金繁走出去了,雪重子走在最后,“你不是不去救人吗,那你就看住二小姐。”
  三个人都走了,还把门锁上了。
  雪公子和阿年面面相觑。
  雪公子:“阿年妹妹……”
  被锁在宫子羽的房间了啊。阿年环顾一圈,将目光落在了宫子羽的床上。宫子羽昨天推她那一把,她还记着呢。
  宫子羽那边,一行人紧锣密鼓地筹备火药,制定劫狱计划。
  阿年这边。
  雪公子把茶水倒在床上,阿年紧接着将捏烂的橘子甩在枕头上。
  阿年的手榨橘子汁新鲜出炉,她浇在被子上,“敬伟大的睡眠之神!”
  阿年递给雪公子一把剪刀,让他随意发挥。
  雪公子剪开被子把里面的棉花扯出来,撒花一样往天上扬。
  阿年把剩下几个橘子放床上,穿着鞋踩上去,把橘子踩得稀巴烂。
  阿年踩得欢快,雪公子玩棉花也玩得欢快。
  阿年:“好不好玩!”
  雪公子:“好玩!”
  玩得差不多了,阿年撑开窗户,对着窗外喊:“我被关起来了,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一个侍女连忙走过来,“二小姐想吃什么?”
  阿年:“给我上糕点和蜜饯。”
  雪公子站在阿年身后,欢呼道:“糕点和蜜饯!”
  阿年:“还有茶水,我要喝甜甜的花茶。”
  雪公子:“花茶!”
  糕点、蜜饯和花茶很快通过窗户送来。
  玩了那么久,消耗了体力,现在又吃饱喝足,阿年有些犯困了。
  阿年从宫子羽的柜子里拖出两床干净的被子,铺在地上躺上去,她招呼着雪公子,“来,睡会儿。”
  晚上。
  宫子羽把救回来的云为衫安顿好,和雪重子一起去开他房间的锁,把那两个人放出来。
  然后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打着地铺睡得很香的两个人。
  屋内炭火燃得很旺,宫子羽看着睡着的阿年笑了下。还挺会照顾自已的。
  宫子羽把阿年抱回了她自已的房间,替阿年脱掉鞋子后又盖好被子。
  他自已的床完全不能睡了,宫子羽跑去和金繁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阿年一大早就跑去角宫了。
  她趴在养伤的宫尚角床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又踮着脚去扯宫远徵的衣领要看他的伤口。
  “可恶的宫子羽,包庇无锋,残害族人!”阿年抽出她腰间的小刀,“我现在就去捅死他!”
  上官浅立马抱住阿年的腰拦下她,“二小姐,从长计议。”
  “哥哥说我都打不过宫子羽了,你还能打过?”宫远徵握住阿年的手把小刀插回刀鞘,“而且他已经去后山了。”
  阿年不服气地“哼”一声,坐回宫尚角的床边。
  第50章 阿年17
  阿年这段时间都住在徵宫。
  一方面,以她扮演的和宫子羽闹掰的人设,不回羽宫才是对的。
  另一方面,羽宫是真的有她不敢见的人。
  阿年对待人的情绪敏感,她能感觉到云为衫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云为衫去点宫远徵的穴位的时候,因为跟在她身后的人是阿年,所以她没有防备。
  她是无锋。
  但她已经叛变了,并且在此次重伤无锋的计划当中占据着重要的一环。
  云为衫为她做甜汤,为她编发,还有中刀时躺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画面,循环地在阿年的脑海中播放。
  阿年攥紧了裙摆。
  我错了吗?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与无锋不死不休的观念。
  是我错了吗?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房间的地面上,阿年坐在镜子前,宫远徵站在她身后为她编发。
  这是宫远徵最近的小爱好。
  每天起床洗漱后先去找阿年,给阿年选好看的裙子,给阿年编好看的小辫子,再挂上他的小铃铛。
  把他的阿年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就牵着人去吃早膳。
  除了去角宫的时候,宫远徵平时自已吃早饭,基本上就是一碗粥,有时候小菜都没有。现在和阿年一起,桌上会摆上花样丰富的好几样食物。
  阿年什么都想吃,每样都吃一点。反正宫远徵会解决掉剩下的。
  用过早膳,两人再一起去看出云重莲。宫远徵配好药,阿年就一碗一碗倒下去。
  阿年凑近看微微绽放的出云重莲,“希望永远都用不上它们。”
  剩下的时间,有时候去医馆待一会儿,有时候去药田看看。
  还有,宫尚角的伤还没好,每天都要去看望。
  这天,上官浅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宫尚角喝药。
  这画面看得阿年愁眉苦脸的,仿佛喝药的那个是她。
  阿年没带蜜饯,就剥了个拳头大的橘子,见上官浅喂完最后一口药,直接把橘子塞宫尚角嘴里。
  宫尚角哭笑不得地伸手拿掉橘子,掰开后慢慢地吃。
  宫远徵用手拍了下阿年的小辫子,“你好歹分成两半啊,想噎死哥哥吗?”
  辫子上的小铃铛“叮铃”地响起来,阿年皱着眉看宫尚角,“角哥哥,还苦吗?”
  宫尚角吃掉最后两瓣橘子,“不苦了,橘子很甜。”
  阿年自已怕喝药,将心比心,心疼每一个喝药的人。
  围观完宫尚角喝药,宫远徵就带着阿年去放纸鸢了。他一直记得自已答应过阿年的,等天气好点的那天,再陪阿年放纸鸢。
  宫远徵拿出来的纸鸢是传统的锦鲤形状,大黄纸鸢和小香香纸鸢只适合观赏,不太能放起来。
  宫远徵缓缓后退,一点一点松着手里的线,等纸鸢在空中飞得比较平稳后,再把手上的线递给阿年。
  阿年牵着纸鸢跑来跑去,欢快的笑声传进宫远徵的耳朵里,他轻轻弯起嘴角。
  这次他没说什么“别跑,出汗了容易生病”之类的话。
  阿年彻底过足了放纸鸢的瘾,才把纸鸢的线递给宫远徵让他收回来。
  宫远徵拿着纸鸢,阿年手上握着几朵刚摘的花。拐过一个弯时,碰到了扶着云为衫来徵宫找宫远徵解毒的月公子。
  宫远徵熬好了药,先给自已盛了一碗喝掉,张嘴含住阿年递到嘴边的蜜饯,才又盛了一碗端给云为衫。
  毒解了,宫远徵赶他们走。
  云为衫将药碗放在桌上,看向了一直没说话,此时坐在角落背对着他们的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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