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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鸩(zhèn) 第61节

  她盘踞在床的一角,转过身发现男人躺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之间背对着背,仿佛隔了一道银河。
  韩娆有些印象,半夜她热的可怕,于是掰开他的胳膊滚到了另一侧,离他远了一些。若是平时,他睡眠比较浅,大概会强势地把她捞回来。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睡得比较沉。
  莫非是昨天折腾了一天,累着了?
  韩娆收起内心的猜测,手撑着床想起身,结果刚坐起来,只觉得脑供血不足,头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缓了两秒,也顾不得睡觉之前两人还针锋相对的状态,扯着喑哑的嗓音叫他:“赵继川。”
  男人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轻轻动了一下,又归于沉寂。突然,他好像是意识到什么,坐起来拧开台灯,睡眼惺忪。
  “怎么了?”
  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暗黄色的灯光晕染在整间卧室之中,他也看清了她蔫巴巴的小脸,她脸色属实不太好,眼底挂着一层深深的病态。头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头发零零散散覆在胸前。
  赵继川心一颤,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之前也做过一次噩梦,被惊醒之后不敢睡,倚在床头瞪着眼发呆。当时他醒了还被她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知道她被噩梦缠身了,梦到被鬼追了。那天晚上,他主动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半天人才睡着。
  韩娆咳嗽一声,苦着脸说:“我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找片药?”
  嗓音比刚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低沉,尾音轰隆隆的,像卡着什么东西。
  韩娆其实没烧到连自己下楼找片药的力气都没有,她自己坐起来那一刻,是想靠她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都已经习惯了。
  可当她看到身边的男人,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立刻变得矫情起来,四肢好像都变得懒惰。她不想自己起床,她想一脚把他踹醒,然后折腾他。
  踹他一脚,她终究还是没敢,只不过是在心里过了把瘾。
  毕竟她分得清做/爱时和不做/爱时的区别。她还没蠢到在老虎头上拔毛。
  赵继川大概是因为刚醒,眼神比较纯粹,他抻了抻衣袖,盯她看了半天,在心底涌上一股愧疚之情。
  这是昨晚折腾的时间太长了,给她折腾发烧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她惹他生气的事了,立刻把她抱在怀里,他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又向下,用唇畔碰了碰她的脖颈。
  不用测体温也知道,她确实是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赵继川立刻用被子把她裹好,转身去给她找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韩娆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雨还在飘着,北城几乎每年入夏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连续阴雨天。雨下的不大,却有股江南那边绵绵细雨的忧郁感。
  她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了整整半年,每周末去杭州录真人秀,录完之后,其实她大概有时间回趟家住一宿的,不知怎的,一直没回去。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就会脆弱,心思比之前更加敏感,思想的情绪更切。
  男人随手给她挑了件白衬衫,娴熟地拔掉她身上的衣服,要套头给她穿上。衣摆攥在手心里,他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穿内衣,于是又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白色内衣。
  赵继川把她抱在怀里,架着她的胳膊,帮她把内衣穿上。她浑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害得他系搭扣的时候却废了半天力气。三排搭扣,前两排系上了,去系第三排的时候,第一排又被弄开了。
  男人蹙了蹙眉头,这东西他只晓得怎么解开,随便一扯就能扯开。至于怎么系,以前他都是随缘,毫无章法地替她弄过两次。大概是今天有些心急,反复失败。
  终于,最后一下,三排卡扣都搭上。男人见状,舒了一口气,立刻帮她穿上了衬衫。
  整个过程,韩娆一直闭着眼,没骨头一样靠在他的身上,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任他摆布。
  男人掀开被子要帮她穿裤子,提起她的脚腕,韩娆这才睁开眼,她打了个喷嚏,警惕
  得收回腿,声音沙哑地问他:“赵继川你干嘛啊?”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不会还想那门事吧!这也太他妈的禽兽了。
  韩娆抱着胳膊,随手推了他一下,跟挠痒痒一般,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带你去医院。”他言简意赅地说。没空理睬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龌/龊想法。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我不去医院。”
  她最讨厌去医院,讨厌白大褂,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他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要他帮忙找片退烧药,他却把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还有那个破内衣要把她勒死了!
  这件内衣她一般都要扣第二层扣才舒服,结果他硬生生给她勒到最里层了,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觉得胸都被勒小了。
  韩娆烦躁地将双手从衣摆探进去,一把扯开拿出来扔在他脸上,又顺势躺在了床上,缩成一小团用被子把头蒙住。
  她只是想要一片退烧药,现在她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谋害她了。
  赵继川真是被她气得没脾气了,他垂眸看着她,弯腰捡起她的内衣放在一旁,又去摸她的头发,强势地说:“起来,去医院。”
  韩娆烦躁地拂开他的手,“你别管我了。”
  他永远听不懂人话,她只想要一片药而已。
  韩娆闭上眼,她现在不想动弹,只想躺在床上自生自灭,最好睡一觉一命呜呼。
  赵继川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他要是知道她这样,肯定得指着她的额头笑话她,说她怂到这个份上,生个病就要生要死的。
  男人顶了顶后槽牙,用了两秒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和病号斤斤计较。而且,他觉得她突然发烧,很可能是昨晚做狠了,她小身板受不住。也可能是着凉了,毕竟最开始他把她放在盥洗台上,连条浴巾都没给她垫。
  他被愧疚感裹挟,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即使他知道他那种怀疑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服自己勤勤恳恳地去照顾她。
  赵继川直接下楼打开医药箱,医药箱里满满都是药,他一时不确定该给她吃什么药,便掏出手机给林匡打了个电话。
  林匡和他父母是世交,按辈分他得喊一声“林叔”,这个半吊子时间打扰人家确实不太好。但他没有其他办法,楼上那位生个病脾气臭得厉害,她不想去医院,他总不能真把她捆过去,那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真捆,估计明天能上新闻头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思来想去的功夫,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林叔,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您了。”
  “没事,我在晨练,怎么了?”林匡习惯性早起在四合院里练八段锦。
  赵继川径直问:“发烧了应该吃些什么药退烧?”
  “烧到多少度?家里现在都有什么药?谁发烧了?你自己还是月月?”
  一个一个问题顺着电话抛过来,赵继川突然有些觉得手足无措。他第一次面对长辈提起韩娆,却不知道如何介绍她的身份。
  男人顿了两秒,“我女朋友。”
  对面似乎也沉默了两秒,随即爽朗地笑了,“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改天有时间带来店里让林叔看看,林叔请你们吃火锅。”
  林匡在颐和园附近开了家火锅店,纯经营着玩儿。
  赵继川应下,又说:“我给她测一下温度,随后发给您,得麻烦您了。”
  “嗯。”
  赵继川拎着医药箱上楼,韩娆似乎又睡着了,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他把她蒙在头顶的被子掀开,只见她素着一张小脸,看上去脆弱极了。他想起昨晚他都要睡着了,她突然起床折腾着要去卸妆。他问她不卸不行吗,她说她还不想闷痘。
  于是昨晚,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听着浴室的水流声,听着她细细簌簌地护肤,最后蹑手蹑脚地上床。
  他伸出长臂一把就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嗅她身上的清香,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赵继川用体温枪给她测了**温,三十九度一,烧得这么严重。他怕不准,因为上次韩娆和他抱怨过这东西是智商税,于是男人又取出体温计,抬起她的胳膊塞到腋下。
  他想:一会儿先给她吃一片药看看吧,要是不退烧,还是要带她去医院打退烧针的。
  等体温计的时间,他下楼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娆娆。”
  韩娆闭着眼,她困得厉害,可能是发烧引起的,特别嗜睡,压根不想睁开眼睛。她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赵继川把她抱起来,让她拿着蜂蜜水,“喝点水儿,不然嗓子不舒服。”
  韩娆张开手去接杯子,也不知道是她没攥住,还是他放手太快,杯子瞬间从掌心脱落,滑落在床边,滚到了地上,摔碎了。那杯水三分之一洒在了床上,三分之二撒在了地上。
  赵继川穿着黑色的拖鞋,低头只见杯子四分五裂,大块玻璃落在了他的脚边。
  “砰”的一声,很清脆。
  韩娆人也清醒了过来,倏地睁大眼睛,她惹祸了?
  她低头,因为隔了层被子,她身上没沾一滴水。倒是他,灰色的居家服晕上一片濡湿。
  男人的脸色沉得可怕,他起身站起来,静静地看向她,那眼神大概比要杀人还瘆得慌。
  韩娆缩了缩脖子,小幅度地往里挪了挪。
  她在等着他发脾气,结果等了半天,男人开口来了句:“烫没烫到?”
  烫肯定是没烫到,毕竟水不热。他怕她烫,特意接了五十度的水。
  韩娆迟钝地摇摇头。
  男人没来得及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又起身给她重新冲了一杯蜂蜜水,他说:“拿稳了。”
  他脸上还挂着一丝倦意,倒是没有不耐烦。
  韩娆挑眉看他,手攥着被子在想,他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是因为她生病了迁就她?还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为她降低了底线?
  韩娆浑身热的厉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那一瞬间,她脑子清醒得厉害,内心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在作祟。
  她很想知道,他能为她把底线退到什么份上。
  韩娆抿了抿唇,看着那杯蜂蜜水,琥珀般的金黄闪烁着光泽。
  她没接过来,而是娇气地说:“赵继川,我手上没力气。”
  赵继川眯了眯眼,也不知道看没看穿她的把戏,他坐在床边,把她抱在怀里,抬起杯子送到她嘴边。
  韩娆的嘴唇有些发干,她咽了咽唾沫,总觉得隐约间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味。她张开嘴,赵继川便又抬了抬胳膊。
  就着这个姿势,赵继川喂韩娆喝了小半杯蜂蜜水。
  她觉得这杯水像今天的凌晨一样,给她带来一片潮湿。
  赵继川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估摸着体温也测好了。他抬起她的胳膊要去取体温计,却被她揪着衣领吻了上去。
  女人的口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眼神却格外勾人,她环住他的腰,想要用这枚吻来表达感谢。
  赵继川想:若不是她生病了,恐怕今晚又不能消停了,因为她实在是太懂怎么勾起他的情/欲了。
  一吻结束,男人的眸色没什么变化。他抽出体温计,看了眼体温,确实是三十九度一,便给林匡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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