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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鸩(zhèn) 第105节

  他很清楚,她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吻,喜欢他任何亲密的举动。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就像解决完林思梁那件事的那天一样,这般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抚慰她的情绪。
  她问他,是想要像林思梁那样强/奸她吗?
  他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是的,因为他爱她。
  他对她的性,不再只是侵略,不再只是强势地占有,而是取悦,是讨好,是奉献自我。
  赵继川启开唇,轻轻咬住她的耳月唇瓣,用牙齿轻轻抵着,有规律的温柔地吮咬,探出舌尖,和她纠缠在一起,吻遍她的每一寸软肉。
  他爱她,他真的很爱她。
  没出几分钟,韩娆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赵继川抬头,闷笑了一声,他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起身去吻她,又温柔地不动声色地去摸她的小脸。
  韩娆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
  她想起了好多好多过往,这些美好是她所不能否定的。可她不能接受他一味的欺骗,不能接受他毫无可信度的保证,不能接受她有潜在的成为第三者的风险……
  她很清醒,她逼着自己清醒,当断则断。
  男人的额头覆上了一层薄汗,他特别贪婪,恨不得敲响她最里面的那扇心门。
  韩娆鼻尖也出了一层汗,倔强又妥协地去抱他的腰。
  赵继川俯下身,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哄她,“娆娆,别闹了,我错了。”
  他就伏在她的耳边说的这些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得到。
  他的这些话真的好悦耳,可她的心里终究是没了感动,也消磨掉了最后一点儿耐心。
  男人还在和她较劲,锲而不舍地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韩娆就紧紧抱着他,任由痛苦和愉悦掺半。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跨年学校喜欢排一些节目,她大一那年就和室友一起被迫着搞了个诗朗诵。
  太多年了,排练的细节,表演的细节,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可她牢牢地记着她们朗诵的那首诗,是舒婷的《致橡树》。
  ——“如果我爱你,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那年她才十七,是个刚逃离了家庭,对未来满是期待,活力满满的大学生。
  她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会懈怠,会嘻嘻哈哈,会把诗朗诵的节目当作一个任务完成。
  那时候太天真,根本没有思考过这首诗里的意义。
  可今年她二十六了,匆匆一挥间,竟然在这座城市消耗了九年的光阴。
  她经过九年的成长,三年和赵继川在一起的周旋,终于明白了这首诗的含义。
  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韩娆轻舒了口气。
  其实她一直追求的爱都是平等的,自尊的,相互尊重的。
  是她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是她自己走错了路。
  一开始就不正当的关系,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平等呢?
  韩娆睁开眼,看着身上的男人。
  他是高傲的,强势的,偏执的,他说他爱她,可却不尊重她。
  他不允许她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却立刻又连她提分手的权利都不给她。
  那一瞬间,韩娆好像突然醒悟了,她明白了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她在跌跌撞撞中,终于,笑了出来。
  也是这时,这场疾风骤雨终于结束。
  赵继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亲了亲她的脸,像往常一样,简单穿上衣服,问她要不要烟。
  韩娆默默地坐起来,背对着他,他一偏头,就看到了她的蝴蝶骨。
  韩娆伸手去够被扔在一旁的衣服,此时此刻,她一丝/不挂,但是因为距离有些远,她不得不用被子裹着自己去够。
  男人点烟的手顿了一下,起身,把放在一旁干净的睡衣递给她。
  韩娆知道,这时候赤/裸裸的,要骨气没用,于是接过睡裙,套头穿上。直到光滑的真丝布料覆盖在皮肤上的时候,她才觉得的自尊被一点儿一点儿捡了回来。
  她明明不想做,明明在和他闹分手,却在他娴熟的技巧之下沉沦,咬着唇去求他。
  韩娆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被欲/望蒙蔽驱使操纵的自己。
  穿好衣服,女人下床。
  她还是抬手向他要了一支烟。赵继川递给她。
  韩娆把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就浸透在五脏六腑。
  她微眯着眼,抽了有小半支烟才缓缓开口,叫他的名字,“赵继川。”
  男人停住手上的动作,又默默地弹了弹烟灰,他问她:“你户口本在苏州吗?”
  韩娆鼻子一酸,只觉得烟雾蒙蔽了双眼,让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
  随后,她无奈地笑出了声音,语调上扬,带着独属于她的媚态。
  她自嘲说:“赵继川,但凡你再早两个月和我提结婚,我没准都会答应。”
  赵继川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还没开口,她率先一步说:“你觉得你现在和我结婚算什么?算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吗?你真觉得我需要这些东西吗?”
  男人眉头拧在一起,他再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们想法的不同频。
  他觉得现在结婚是对她的保障,是挽留她,证明他爱她的一种方式。
  可在她眼中,姑且不论结果,这种不合时宜的结婚就是施舍。
  她从来不是一个需要施舍的女人。
  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这种羞辱。
  赵继川紧紧盯着他,嘴唇轻轻翕动,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喜欢运筹帷幄的人,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娆娆。”
  韩娆拂开他的手,起身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赵继川,你知道吗?我拍上一部戏的时候,谢遥辰他母亲去世了。”
  男人看着她,不懂她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韩娆耸耸肩,低头扣弄着指甲,平淡地说:“他
  母亲去世之后,他去重庆找过我,在我定居的酒店大厅拦着我。那天他喝了好多酒,质问我怎么这么没良心,为什么不去参加他母亲的葬礼。我没理他,他就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指责我活该,说他有时候觉得我被林思梁欺负是我活该,是我的性格问题。”
  “那天我真觉得挺难堪的,我也挺不理解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分手了要恶语相向,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也讨厌这样。”
  她抬眸看向他,“所以,赵继川,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我们不要太难堪。”
  赵继川只觉得浑身都丧失了力气,谢遥辰这件事,她从来没和他讲过。
  “这些你从没和我说过。韩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做不到完全信任我对吗?无论是林思梁,还是谢遥辰,你都没和我讲过,其实你也一直没拿我当男朋友对吗?”
  他迫切地想找到他们这段关系的痼疾,甚至慌不择路地去指责她。
  韩娆喉咙干涩,她咬紧牙关,幽幽地看向他,对他的问题似乎有些无奈。
  但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直说也无妨,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赵继川,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同谢遥辰分手。”
  “你说是他出轨。”他回答。
  韩娆点点头,“那只是导火索。”
  她打开烟盒,又磕出了一只烟塞进嘴里,“林思梁那件事之后,我开始应激,抗拒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因为这个,所以他找了别人。”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和他分手,其实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他的质疑,接受不了他明明知道我的软肋,偏偏又往那里捅刀子。那段时间,我不想他碰我,连牵手拥抱都抗拒,久而久之,他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和林思梁发生过什么,所以才……”
  “我当时解释不清,我没有证据,因为我连被林思梁欺负,维护自己的权利的证据都没有。现在想想,很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入自证陷阱……”
  她抬眸看向他,觉得有些混乱,她的思绪也有些混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和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说,我隐瞒你林思梁的事,和你隐瞒我你和别的女人吃饭约会,不是一个性质。我隐瞒你,是因为我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害怕我的坦白、我的信任成为别人伤害我的武器。”
  她轻轻捻着烟,觉得浑身酸疼,像是被车轧了一般。
  比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疼。
  “赵继川,我们就到这儿吧。我现在心里负担很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讲些什么。”
  她抬头看他,“但我很清楚,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欺骗,也没精力继续经营一段本就是错误的感情。”
  “我们的合同到期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男人的眸色幽深,他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听着她讲述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对他的不信任。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她把扔在地上的外套披上,又弯下腰去穿鞋。
  简单整理好衣物,韩娆抬腿便要走,她走地很沉重,完全没有第一次下楼梯的那般坦然利索。
  突然,赵继川从身后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看他,他才发现,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无论怎么装坚强,无论怎么麻痹、掩饰自己,终究还是要为分别流泪。
  赵继川喉咙酸痛,他咬紧后槽牙,抬手给她擦了擦泪,又抱了抱她。
  韩娆一动不动,任由他抱。
  他只抱了她几秒,就松开了她,他声音有些颤抖,说:“外面雨大,你留下,我走。”
  他知道她不想见他,那他就离开。
  她穿的这么单薄,那双白皙的腿还露在外面,这样出去,会冻感冒的。
  男人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利索地取下西装外套,就离开了。
  韩娆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终于哭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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