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门外那人说完就走了,不多时,只听见‘卡擦’一声响,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突然迸发出水流,对准每个人的脸喷/射,水流又急又大,一瞬间的窒息让锦聿偏过头喘息。
  水流声中时不时有撕裂的嗓音,以及‘啊啊呜呜’的求救,锦聿的眼睛睁不开,冰凉的冷水拍打在脸上,窒息感强烈,他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浑身从头到尾都是湿的,紧贴在身上,锦聿的头发也湿哒哒的散下来,贴在脸上那丑陋的疤痕上,狼狈至极。
  这水刑不知持续了多久,停下来时,锦聿大口喘息着,只感到一股寒意从头到尾袭上来这地下室阴冷,又浑身是湿的,这股寒意很快越来越强烈。
  锦聿的身体中毒已深,区区水刑便要了他半条命,尤其是在这寒冷的环境下,他无力地低垂着头,四肢开始伴随着冷气逐渐僵硬,随之而来的是拆骨般的疼痛。
  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只有锦聿疼得咬紧牙关,四肢像是被埋在了冰天雪地里,冻得僵硬之后又被拆开折断。
  锦聿的意识迷迷糊糊,这地下室还有鬼厉凄惨的尖叫声,对其他人来说过于惊悚恐怖,而对于陷入昏迷的锦聿来说,无知无觉。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被打开,锦聿睁开眼,看到有人在给他松绑,他卸了力,跪在地上。
  萧折渊进来,坐在属下给他搬来的椅子上,眼眸往锦聿的方向一瞥,那倒在地上的人,肤色白得透明,衬得眉眼如浓墨,好似一幅水墨画,要不是那脸上的疤痕,他那半张脸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萧折渊眼眸一动,勾唇,“这玄鹰阁的杀手自幼习武,怎么一个水刑就虚弱成这样?爬都爬不起来,你当真是玄鹰阁排行榜第一的杀手?”
  锦聿垂着头,那冰冷的眼神深处藏着杀意。
  萧折渊起身,他蹲在锦聿身前,抬起他的下巴,眼前这张脸白得瘆人,萧折渊的眼神也凌厉,“他们说,玄鹰阁阁主待你极好,什么都跟你说,你知道他在哪儿?说出来,孤饶你一命。”
  锦聿眼睫轻颤,令他厌恶的触碰让他不寒而栗,他咬紧牙关,直视着萧折渊,最后摇头。
  蓦地,萧折渊嘴角的笑意收敛,一把掐住锦聿的脖子,五指收拢,厉声质问,“不知道?锦七,你可是玄鹰阁最得宠的杀手了,你们玄鹰阁杀了孤一半的人。”
  “呃——”锦聿感到痛苦,他双手抓住萧折渊的手挣扎,可脖子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用力,他的脸色由白转为涨红,死意的惊恐蔓延,锦聿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他要是死了,阿姊和小酒怎么办?谢承云逃出去了,会给他们解毒么………
  锦聿此刻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间地牢里时,萧折渊松开手了,他得了喘息的机会,趴在地上咳嗽。
  萧折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缓过气来,看着锦聿眼里的血色雾水,他温声道:“怕什么?孤又不会真杀了你。”
  萧折渊笑着起身,坐回去,接过尘钦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手,他睥睨着地上跪成一片的人,又问道:“玄鹰阁下一次的刺杀目标是谁?”
  第2章 世子
  萧折渊话音落下之后,地牢里一片死寂,他瞥向那跪在前头的女子,念珠跪伏着,她神色慌张,抬头触碰到萧折渊的眼神,哆嗦了一下,这时,她余光看到其中一个侍卫拿起案桌上铁钳,那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只见那人将铁钳放在火盆里烧红,然后朝着她走去。
  所有人都慌乱地缩着往后退,念珠连连摇头,惊恐地看着那侍卫朝她走去,她胡乱比划着手势。
  萧折渊看不懂,看向尘钦,尘钦道:“殿下,她好像说的是将军府………”
  念珠连连点头,又比划了几下。
  尘钦一怔,“司徒小将军?”
  “子卿?”萧折渊缓缓道出声,尘钦点头,又问道:“执行这个任务的是你们当中的谁?”
  念珠以及其他人纷纷看向锦聿,她指着锦聿,‘是他!这是阁主亲自下达的指令!和我们没有关系!’
  玄鹰阁被屠,若是能出去,他们就是自由身了,念珠眼神坚定,一五一十地吐出来,‘将军府戒卫森严,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在明晚!跟我们没有关系,求殿下放过我们!’
  ‘求太子殿下放过我们吧!’
  萧折渊静静听着,看向锦聿,“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刺杀朝廷命官,还能逃过官兵的追捕?啧。”
  见那人不为所动,萧折渊的手指敲打着扶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哼’笑一声,“二皇子与玄鹰阁勾结,屡次谋害朝廷众多官员,罪不可赦,这样吧,念在各位都是替罪羊的份上,你们也选一个来替死,如何?”
  那缩在一起报团取暖的一众杀手一听,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指着锦聿,锦聿侧眸,冷光乍现。
  萧折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他轻叹一口气,故作遗憾道:“可惜了,孤只说过让你们选一个替死,可没说留你们活着。”
  众人心里一惊,纷纷瞪大眼睛,这时萧折渊起身,居高临下命令道:“除了他,其余的………都杀了。”
  话毕,萧折渊走出刑室,身后刀光剑影,鲜血横飞,那划破粗布衣料以及皮肉的动静让人听得头皮发麻,他脸上不为所动,对跟在身后的尘钦道:“你让尘冥去告知子卿,让他近日小心些,二皇子若是将谢承云藏起来,很可能会对他再次出手。”
  “是。”尘钦欲言又止,“那锦七………”
  萧折渊忽然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拧眉,“他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你去查一查他的身世,是否与多年前的瑞王有关。”
  “是。”尘钦得令后又道:“殿下,锦七的武功了得,若是让他加入影卫,对您来说如虎添翼,对二皇子和三皇子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你觉得他这种性子会甘愿臣服于孤?”萧折渊冷声道。
  “人为利己,若殿下愿意此人能为您所用,雄鹰折翅、猛虎拔利齿,任他也扑腾不起来。”尘钦道。
  萧折渊闻言,转过身,他打趣一般看着尘钦,“尘钦啊,尘冥说你心善至纯,可如今看来,想必是那小子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你哪般模样都可爱。”
  尘钦神情一滞,脸上漫过一丝窘迫,他垂着头,“属下只是觉得,锦七这般人才,若是放虎归山,将来必是隐患,若是处死实在可惜,不如留下,二皇子拉拢了朝中不少贤士,殿下也正是用人之际。”
  萧折渊哼笑一声,“那就驯为己有,为孤所用。”
  锦聿是在囚车的颠簸中醒来的,他被押送到一片宽敞的场地,四周是高耸的围墙,像是囚笼一般,而围墙下的每个出口都缓缓走出一辆囚车,锦聿定睛一看,那囚车上的人都是玄鹰阁外派出去的杀手。
  锦聿抬头,高台之上,萧折渊与友人同坐一处,那人睥睨着他,眼神冷漠无情,瞥了他一眼之后就同身旁的人交谈去了。
  “虽说这玄鹰阁的杀手早已是死囚,但这让他们同门相残,未必也太残忍了吧。”司徒悠悠然道,他看向萧折渊,笑道:“这帮人虽然无法作证与二皇子有关,但若是能策反,你也能建立第二个玄鹰阁不是?”
  萧折渊不以为然,“弱者强食,连孤的影卫都打不过,留他们有何用?倒是那个锦七,你知道他是谁么?”
  “谁啊?”司徒悠好奇。
  “多年前那个被一夜灭门的瑞王独子,陛下让人彻查此案,却在几个月后成了无头公案,那案子至今还搁在大理寺生灰。”萧折渊不紧不慢道,他抿了一口茶,“谢承云是二皇子的人,至于他………”
  “你的意思是,那个灭门案是陛下……”司徒悠从中听出蹊跷,瑞王府被灭门一事震惊朝野,然而大理寺却在几个月后草草结案了,“不是吧……乐陵瑞王跟随陛下多年,当年又辅佐陛下登基,陛下还赐封号赏食邑千户,怎么可能………”
  萧折渊冷笑,不言。
  元德十五年,先帝遭奸人所害,龙驭归天,太子萧立恒继位,改年号为元隆,元隆一年八月,封锦凤年为瑞王,封地乐陵,成为大雍王朝唯一的异姓王,元隆五年,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皇后杨氏自缢于坤宁宫,同年三月,瑞王府一夜之间离奇被灭门,瑞王家眷无一幸免,从此消声灭迹。
  这个案子搁在大理寺不久,朝廷就对外宣布乐陵瑞王府一案是遭遇强盗洗劫,这蹩脚的理由一出,无人不质疑,却无人敢异议,新帝颁布严刑峻法,在五刑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凿颠极刑,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当领头羊,只不过这桩案子也让人不由地想到或许与前不久的镇国公府满门抄斩有关。
  杨氏杨宛君,也是当今太子萧折渊的生母,杨宛君的爷爷是跟随萧太祖屡次出征的扈从将军,是大雍王朝开国元勋之一,萧太祖亲封的镇国公,手握兵符重权,无人不忌惮,后来袭爵到杨宛君的父亲,而杨宛君与萧立恒是青梅竹马,萧立恒以年少情深为由,请求先帝立杨宛君为太子妃,由此借着镇国公的势力,顺利获得几大家族的支持继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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