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怀里的人已经晕过去没了意识,萧折渊一愣,随即朝外喊了一声,“尘钦!”
  “殿下………”尘钦进来,就看到锦聿晕倒在萧折渊怀里,他一惊,“这、这是怎么了?”
  “给他找个大夫看看。”萧折渊垂眸看着锦聿,面色铁青,身体冰冷彻骨………
  “是!”尘钦从他怀里接过人,不由地一愣,这是人该有的温度?!
  尘钦找来大夫,结果大夫给锦聿把脉半天面露疑色,最后道:“这公子脉细无力、血虚之极,五脏亏损难愈,而且身子极寒极冷,不像是染了风寒,老夫也无法脉出病症。”
  尘钦一听大惊,看向躺在榻上昏睡的锦聿,“那、那这位公子要紧么?能治么?”
  年过七旬的老大夫摇摇头,“倒是可以开几服祛湿散寒的药温养,但也只是解眼下之急,依老夫看,这公子活不过二十岁。”
  “大夫你可别胡说!”尘钦立马不高兴,怎么咒人死呢?
  “老夫可没胡说,你不懂医,这公子脉象虚弱,气息近无,而且这身子的寒冰之气可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住的,保不住哪天就去了。”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对眼前这小娃无知反驳的语气很不爽。
  尘钦摸摸鼻子,悻悻道:“那麻烦您给他开几服药吧。”
  等大夫开了药方后,尘钦就让人去抓药煎熬,他给锦聿盖好被子后就出去了。
  锦聿晕乎乎醒来时,屋内‘噼里啪啦’一阵作响,还有苦涩的味道蔓延,他定睛一看,门口不知道何时生起了火,尘钦坐在小火炉前,拿着一把蒲扇扇风。
  尘钦偏头一看他醒了,一脸惊喜,“还好你醒了!”
  锦聿静静地看着他,再看看他旁边小火炉上的砂锅。
  “哦,这是给你熬的药,殿下让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结果大夫说你需要祛湿散寒。”尘钦说。
  锦聿下床走过去,他随意就坐在门槛上,伸出手到火炉旁烤,尘钦看了他一眼,“你冷么?”
  锦聿颔首。
  “你是生病了?还是………”尘钦欲言又止,见锦聿眉宇间染着寒气,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忽然,锦聿起身朝屋里走去,片刻后手里攥着东西出来,摊开在尘钦面前,里面躺着几个铜钱。
  锦聿见尘钦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这是药钱,我只有这点钱,不够的话你等我几天………多谢。’
  锦聿为玄鹰阁卖命那时,攒了不少钱,一半捎回家给了阿姊和小酒,另一半还来不及捎回去,就被萧折渊剿灭玄鹰阁以后,一把火将玄鹰阁点燃,就剩身上的几个铜钱了。
  尘钦摇头,“不用,没几个钱,你要是在意的话………你要不教我几招你的功夫?”
  尘钦觉得锦聿的身手好,他看过锦聿同玄鹰阁的杀手生死搏斗,十来个人虽然处于下风,但丝毫不逊色,招式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不免让人眼前一亮。
  锦聿犹豫片刻,收回手同意了。
  翌日长乐殿,锦聿伺候萧折渊更衣,萧折渊摊开双手,垂眸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锦聿,他戴着半张面具,另外半张脸可谓是淡极生艳,越发苍白的肤色衬得眉眼更加深色。
  “身子如何了?”萧折渊问。
  锦聿抬眸,‘无妨。’
  萧折渊看不懂,也没想看懂,他扬起半边唇,眼神轻飘飘地放在锦聿身上,“你昨晚晕倒在孤的怀里,浑身发抖,好可怜~”
  他语气尽显放荡,锦聿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但他如今沦为阶下囚,萧折渊想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折辱几句不会让他掉块肉………
  锦聿这么想着,直到看到萧折渊伸手过来的那一刻,他浑身一僵,硬生生忍住了没躲开。
  萧折渊抚上他的脸颊,看到他眼中明晃晃冰冷的杀意,萧折渊不怒反笑,“想杀孤?”
  锦聿直视着萧折渊,两人一高一低对峙着,在外人看来是极其恩爱的一幕,尤其是萧折渊看着锦聿的那双眼含情脉脉。
  司徒悠从正厅绕到寝殿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立马捂住眼睛,及时撤回脚步折身就走,“打扰了,二位继续。”
  萧折渊:“………”
  锦聿:“………”
  萧折渊转过身时嘴角还笑着,盯着锦聿的眼神带着轻蔑和不屑,极其嚣张。
  司徒悠身着便服,正同尘钦闲聊,见萧折渊出来,他连忙上前去,一脸八卦,“咋回事?有情况啊?你俩不是仇人么?搞上了?”
  萧折渊拧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粗俗。”
  “哎哟,我一介武夫,你能指望我说什么好听的话?”司徒悠跟在他身后,“没搞上你干么用那种眼神看人家?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
  这话说得萧折渊不解,甚至还白了他一眼,“开窍?孤又不是傻子。”
  “………”司徒悠看他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懂情爱,能意识到这玩意儿,心里顿时鄙夷不屑,“指望你开窍得了吧,满脑子都是算计的男人,你能懂什么?”
  “没话说就滚。”萧折渊驱客。
  “我有话说!”司徒悠大喇喇往他旁边一坐,叹气道:“我爹去北境是九死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但是你将龙骑军调拨出去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怕………”
  司徒悠说到一半见锦聿出来,他立马闭嘴了,锦聿颔首示意,然后出去了。
  “说。”见司徒悠盯着人离开,萧折渊一阵烦躁,那一闪而过不痛不痒的异样情绪被不耐烦取代,语气也狠厉。
  “哦。”司徒悠回过神来,“不是,我是好奇,你俩个是世仇,没打起来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和颜悦色的说话呢?”
  “你眼瞎。”萧折渊骂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俩和颜悦色的说话了?
  “不是!那不是明摆………”
  “说正事。”
  被萧折渊一瞪,司徒悠立马回到正事上,“我的意思是,你把龙骑军调拨出去,万一萧折瑾借机告你谋权篡位的罪名怎么办?这摆在明面上的事!陛下正找机会废黜你这个太子殿下!你这心也太大了!”
  “你也太看得起陛下了。”萧折渊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色厉内荏的东西,你以为他不怕废黜孤这个太子,孤起兵造反么?北雁城现在只剩五万兵力,萧老将军一个人带领十万步兵,陛下又下令凉州兵马过去支援,宫中南北军不过五万,你怕什么?”
  “再说了,孤也是怕你们司徒家断子绝孙。”萧折渊道。
  “断子绝孙那是一定的。”司徒悠小声道了一句,萧折渊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身为将军,上战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我爹说了!男人死在战场上!那是为国为民!只要日后奉我为神明、指匈奴为恶鬼!那就值了!”司徒悠说得慷慨激昂,“你以为我爹没想过回不来啊?我娘眼睛都要哭瞎了!但是他忠的不是君!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只是看不得百姓受苦,他不上战场平息,等匈奴铁马兵戈打到长安城门下,谁来救这帮百姓?!”
  萧太祖登基之初,因战事伤民伤财,所以讲究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的国策,下令轻徭薄赋,由十五税改至三十税一,后来一段时间国库充盈、州郡富庶,民间一副太平景象,到了先帝时,因几个皇子争权夺势,朝中朋党勾结,导致一些贪官污吏趁其不备压榨百姓,元隆帝继位时,大雍民生凋敝初见端倪。
  现如今的大雍残破不堪,犹风中落叶,岌岌可危,再加上元隆帝前几年命人南征北战,伤民伤财,百姓叫苦不迭,朝中重臣也自顾不暇,都在观望这风诡云谲的朝堂上,谁能登上皇位。
  萧折渊闻言,他悠悠道:“但孤希望你活下来。”
  司徒悠听了一阵感动,“淮之,你放心,咱俩的情谊,即便我以后娶媳妇了,我要是有娃,认你作干爹!那可太牛逼了!皇帝作干爹,那不得横着走!”
  司徒悠最后一句说得小声,生怕隔墙有耳给人钻了空子。
  萧折渊跟看智障似的,懒得同他多说。
  第7章 饮酒
  先皇后与司徒悠的娘是闺中密友,所以自幼萧折渊和司徒悠两人的交情就深厚,听说萧折渊调拨三万龙骑军前去支援时,司徒悠感动得一塌糊涂,不仅是说说而已,他还要设宴招待太子殿下。
  将军府,殿中美人美酒,声乐奏,舞姬步步生莲、摇曳生姿,太子殿下坐上座,他手持一杯清酒,目光懒怠随意地看着舞动的美人。
  司徒悠坐在他的右手边,他撑着脑袋,看着美人一脸惆怅,“我跟你说,我娘最近在张罗我的婚事,什么李家千金张家小姐,她都要人家的生辰八字来算算同我合不合,要是合了,她巴不得让我立马成亲,最好明年就抱上大胖孙子!”
  萧折渊闻言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貌比潘安,传闻风流浪荡,男女不忌,宫中妻妾成群,这让一群舞姬不免蠢蠢欲动,动了别的心思,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看上了,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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