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在这样残酷肆虐的环境下,锦聿不仅得时时防备谢呈锋,还要专心训练进阶,性子麻木外也越来越冷硬死板了。
  待谢承云关上门后,锦聿泡了脚就躺下休息了,客栈的被褥单薄,屋里也出奇的冷,不如寝殿里那般暖和,但好在有两盆炭火,锦聿将被子裹着自己,浑浑噩噩睡过去了。
  第37章 威胁
  锦聿这一夜睡得甚是疲惫,梦魇不断,早上起来时人无精打采的,脸色惨白阴郁,谢承云向客栈老板假赁两匹马,吃了早饭两个人就再度赶路了。
  “没事吧?”谢承云见他一脸病弱不堪的模样,他忧心道:“到了驿站我还是给你换辆马车吧。”
  锦聿摇头,‘无碍。’
  说着,他上了马,跟着谢承云朝一条小路去。
  晌午时分,出了点太阳,天气暖和了些,两个人赶了一早上的路,难免饥饿疲惫,路过驿站便停下来稍作休整。
  谢承云率先下了马,大喇喇往那儿一坐,他招手,“小二,来壶热茶,再上一碟小吃、两道家常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那小二的搭膊往肩上一甩,立马提着一壶茶过来。
  锦聿身上披着大氅,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拿着一把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谢承云见他身上手工针线紧密、色彩正宗且华丽的锦绸大氅,与那脸上粗制滥造的黑布极其不搭,他道:“怕吓着人你就把你那疤去了呗。”
  锦聿脸上那占据半张脸的疤痕是谢承云所制的毒药造成的,当初谢呈锋让他去顶楼,让他看到了那一幕,从此整日提心吊胆,便想用烙铁毁了自己的脸,是谢承云撞见了,连忙阻止他,才给他想了用毒药毁容这一出。
  毒药毁容,自然也有解药消除,但自从谢呈锋死后,锦聿也未曾去掉脸上的疤痕,似乎习惯了,也不在意自己相貌丑陋与否。
  ‘这样挺好的。’锦聿道。
  “你是不是怕再遇到像老头子那样的人?你放心,谁敢这么对你,我削不死他!”谢承云拍着胸脯道,片刻后他又说:“不过萧折渊倒是个重口味的奇葩,在不知道你这疤是假的前提下都要缠着你,简直疯子一个。”
  锦聿不言,当没听见谢承云的话,待饭菜上了,他便拾起筷子吃饭。
  谢承云也不多说了,吃着小菜,原本还想来点小酒,但想想要赶路,还是算了。
  晌午的阳光退去,霎时间寂静无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冷风吹落锦聿头上大氅的兜帽,他看着被风卷起的枯黄残叶,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不远处的异响,他蓦地抽出桌上的一根筷子扔出去。
  那根筷子如利刃一般将飞驰而来的箭矢打偏,定在谢承云身后的木桩上。
  谢承云一惊,“我去!追来了?那么快?”
  驿站的客人一哄而散,谢承云立马起身,“快走!”
  两个人同时奔向不远处的马,这时,‘咻’的一声,锦聿眼前掷来一把利刃,拦截了两人的去路,锦聿不得不拽着谢承云退后一步。
  霎时间,羽麟卫飞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包围,尘冥上前来,他抬手挥下,冷声道:“杀。”
  锦聿从未与羽麟卫交手过,但与尘钦切磋过一次,他的武功在尘钦之上,尘冥的武功也在尘钦之上,所以两人的武功大抵是差不多的。
  羽麟卫的目标是谢承云,尘冥的目标是锦聿,形成两派交手,锦聿拔出剑,与尘冥正式交锋,他的身手矫健,即便脱离玄鹰阁已久,招式也依旧狠厉,自从上次杀了刺鹰后,他的武功似乎突破瓶颈又更上一层楼。
  刀刃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锦聿出招致命,尘冥只能以防守为主。
  谢承云无力招架七八个影卫的追杀,他大喊道:“我去你大爷!有完没完了!萧折渊这个死王八!一天天尽想着要小爷我的命!”
  见谢承云辱骂殿下,羽麟卫的杀招更加凶悍了,锦聿见他落了下风,一时分了心不慎被尘冥的剑柄击中胸口,锦聿捂着胸口后退几步,转身便去救谢承云。
  ‘刺啦’一声。
  锦聿提剑挡住了劈向谢承云的剑,两人二话不说就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追。”尘冥下令。
  身后羽麟卫穷追不舍,谢承云带着锦聿兜圈子抄了小路才甩开人。
  等身后不见踪影,锦聿才放松下来,他拽着缰绳,蓦地吐了一口血。
  “小七!”谢承云一惊,随即调转马头过来,“你受伤了?严重么?”
  锦聿揩掉嘴角的血迹,摇头,‘无碍,走吧。’
  “前面应当有客栈,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谢承云紧张道,随后又想想否决道:“不行,萧折渊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我还是假赁一辆马车带你走。”
  锦聿颔首,两人便一同朝前方去。
  谢承云最终花钱买了一辆马车,客栈里头不假赁,只买卖,但客栈老板好心送了一床被褥,谢承云拿来在车厢里铺上。
  见谢承云任劳任怨的,锦聿不太自在,他道:‘算我欠你的。’
  “得了吧,我要是让你欠我,我就不带你跑了。”谢承云出了马车,他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不过小七若是以身相许,我也是乐意至极的。”
  ‘…………’锦聿没搭理他吊儿郎当的玩笑话。
  谢承云笑笑也不甚在意,等锦聿上了马车,他自己当车夫往郦城的方向赶,等到了郦城时天色已晚,只能找家客栈先住下。
  但等他叫人时,不见里面的动静,谢承云猛地一惊,掀开车帘,就见锦聿躺在车厢里,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小七!”谢承云匆匆把人抱下马车,随便找了家客栈冲进去开了一间客房,将人放在床上时,他立马摸上锦聿的手腕给他把脉。
  锦聿呼吸轻浅,脸色苍白病弱,再加上畏寒肢冷,若不是亲眼所见,完全感知不到这人的存在,他身体冰凉,脉弱气虚,血性不畅,是受了内伤才导致的晕厥。
  谢承云眉头一紧,这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经不起一点折腾。
  他连忙下去托店小二去开几副药,之后煎熬给他喝。
  锦聿醒来时谢承云正端着药进来。
  “你可算醒了。”谢承云松了一口气,他坐到床上,“这药已经放凉了,赶紧喝了。”
  锦聿接过,端着碗一口气喝了,‘没什么大碍,我们走吧。’
  “不行。”谢承云拦住他,他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五脏虚弱、内里亏损,就如同一副腐朽的躯壳,根本不宜劳累奔波,要是再不好生休养调理,哪用什么三年,再过几天我就得给你送葬了。”
  ‘没那么严重。’锦聿不以为然。
  “小七。”谢承云一脸严肃斥了一声,他起身叉腰看着床上的人,“不要把你的命不当回事,即便你只有三年时间,你也得好好活下去,你如今脱离了玄鹰阁,不需要为谁卖命,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锦聿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疼,他没了争辩的力气,躺下休息了。
  谢承云复又叹气,他无力道:“虽然透骨寒无药可解,但是压制你体内的毒一年半载我还是能行的。”
  锦聿沉默片刻后颔首,不想再听谢承云唠叨,他翻过身背对着他。
  谢承云也不吵他休息,转身出去了。
  厢房内放置了一盆碳火,锦聿裹着被子入睡。
  深夜,寒气入侵,锦聿睡得不安稳,眼前时不时闪过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窗外的风声呼啸,他裹紧被子,半梦半醒,手脚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
  ‘咳!’
  天微微亮的时候锦聿就清醒过来,他心里头慌乱不安,起身就坐在床前‘咳’了几声,正想去倒点温水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
  谢承云几乎是闯起来的,他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拉着锦聿的手腕,急声道:“快走!”
  锦聿一时之间便知晓了缘由,两个人正要跑出去,房门口忽然出现尘钦和尘冥两个人,谢承云又带着锦聿准备从窗口逃出去,刚打开一扇,一把利刃就横在眼前,锦聿及时拉着谢承云的后领撤了一步堪堪躲过一劫。
  出口都被羽麟卫包围,两个人无路可逃,锦聿听到一阵不紧不慢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的脚步声,那威严且强悍的气场,瞬间让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蓦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萧折渊出现在门口。
  天色微弱,阴蒙蒙地笼罩着,萧折渊的身后更是一片暗沉,他眼神阴鸷地盯着锦聿,冷声开口,“杀。”
  窗外的影卫瞬间破窗进来,锦聿倏忽抽出剑,却发现影卫都朝着谢承云去,他的剑瞬间刺向门口的人。
  尘钦尘冥两人迎上来,挡开锦聿的剑,客房不宽敞,打斗放不开,锦聿不想与他二人纠缠,直冲着萧折渊去,他一个箭步就退到萧折渊身后,剑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殿下!”尘钦和尘冥正想上前,被萧折渊抬手制止,他斜乜着眼看锦聿,“你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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