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锦聿想了想,颔首,他瞥向一旁,发现萧折渊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转过头看着人。
  萧折渊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随即便看着锦聿进了寝殿。
  中秋宫宴是在明德殿举办,文武百官、世家子弟纷纷由宫女引着到宽敞的院中入座,只见那主座四周围上了明黄色轻纱帷帐,里面的炭火烧得格外旺,看得在场的人不禁好奇。
  锦聿自册封以来,只在临时执政时露过面,大雍对君后的兴趣甚是浓厚,不禁猜测面貌外形、家世背景等,到底是何方人士让陛下拟旨册封君后,却执掌玉玺,位同皇帝。
  于是一些没见过的世家子弟就扬长了脖子,准备观望一下君后容颜。
  “我听我爹说了,君后气宇不凡、美如冠玉,和陛下甚是相配。”太尉家的公子小声同一旁的好友说道。
  “是嘛,那和享有盛誉的宋郎君比起来如何?谁更好看?”那好友问道。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见过,宋郎君可是长安第一美人,谁能与他媲美…………”那公子话音刚落,就听见太监一声长唤,他连忙起身跪下。
  “陛下君后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折渊同锦聿从明德殿后面出来,两人的衣裳服饰同一色彩,那玄色的锦袍衬着两位尊贵华丽的人,倒是般配极了,入了主座,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不受冷风吹,还格外暖和,萧折渊扶着人坐下后才起身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都以为能看君后一眼,没曾想君后没走正门进来,那主座上又围了帷帐,只隐隐约约看到冷白的肤色和墨黑的眉眼,众人也不敢多看,匆匆一瞥就坐下了。
  “听说君后身子不好,临时执政时还晕过去,因为不能受冷,所以陛下才让人围了帷帐、摆了炭火。”那公子坐好后,又同友人窃窃私语,聊着自己得来的八卦。
  那友人匆匆瞥了一眼主座里头,那端坐着却气质冷漠的男人,他眼前一亮,“我觉得吧,君后比宋郎君好看!”
  主座里头,萧折渊拢袖执筷给锦聿夹菜,“这鱼肉嫩鲜美,聿儿尝尝。”
  锦聿看着碗里的清蒸鱼,拿起筷子吃了。
  萧折渊又给他碗里舀了一勺翡翠牛肉羹,放在一旁冷着,见人不挑食通通都吃下了,他一股把人喂饱的成就满足感涌上来,萧折渊喜上眉梢,轻挑着眉勾着唇。
  下面的人各谈各的,时不时往主座这边看过来,但有帷帐遮挡,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见陛下对身边的人很是关怀贴心,不断往君后碗中夹菜,两个人看上去恩爱无疑。
  锦聿吃好就停筷了,萧折渊也不强迫他多吃,帷帐外舞姬翩翩而来,绚丽的衣裳摆动,摇曳生姿,步步生莲,令人赏心悦目,下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
  萧折渊回头一看,见锦聿似乎盯着某处发呆,他凑近低声道:“聿儿若是觉得无聊,朕陪你回去好不好?”
  锦聿抬眸,见人一副昏君似的纵容,他盯着人看,片刻后摇头,“不用。”
  萧折渊见人这样乖巧,心尖瘙痒,想把人搂在怀里,想亲吻他,想为所欲为,但他克制下来,还是想着慢慢来,或者说在等这人上前一步,他就立马扑上去………
  萧折渊垂眸看着他,两个人挨得很近,他看着锦聿纤长浓密的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眸像盛着山间醴泉,那样冷冽,却令人无比心动,萧折渊最终忍无可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随即他坐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下面。
  “…………”锦聿蹙眉,瞥了他一眼。
  而下面的人因为陛下的这个举动,纷纷震惊不已,都没心思欣赏舞姬的舞姿了,先前传闻陛下男女不忌、荒.淫.无度,结果登基以来连个妾室都见不着,传闻不攻自破,后来又传陛下舍弃后宫只为已故的太子妃,还说这莫名就册封的君后是因为跟太子妃有几分相似才得恩宠。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君后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妃。
  宫宴到一半,锦聿便有些累了,萧折渊想着人还要泡药浴才能入睡,便同他一道回去。
  底下的人起身恭送。
  泡完药浴出来,锦聿靠坐在床头,见萧折渊沐浴完后端着承盘过来,上面搁置了药瓶和白布,他道:“聿儿帮朕换个药如何?”
  锦聿没吭声,片刻后他跪坐起身,拿着药瓶看着萧折渊,示意他脱衣服,萧折渊脱了里衣坐在床边,解下包扎着伤口的白布后,就见人扯下药瓶塞子。
  锦聿看着他右肩膀锁骨下的一个窟窿,糜烂猩红,几分瘆人,他眉头不禁一皱,抬眸看着萧折渊,萧折渊勾唇,轻声哄他,“无碍,不疼。”
  锦聿脸颊一热,不再看他,他轻轻往他的伤口上撒上药粉,神情格外专注认真。
  萧折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纤长浓黑的眼睫、挺直光滑的鼻梁,紧抿的唇,他心软得一塌糊涂,还有些口干舌燥,两个人上一次亲近还是两年前在南陵成婚那日,他疯癫了一般,给人下了迷.药,惹来人的愤恨。
  萧折渊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锦聿一顿,忽然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伤口,听到人疼得倒吸一口气,他神情冰冷又轻蔑地看着对方。
  “朕错了聿儿,你轻些。”萧折渊捂着伤口认错,一双深邃含情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锦聿。
  锦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低下头轻轻吹在他的伤口上,清凉的气息落在伤口处,又麻又痒,萧折渊猛地一僵,随即可耻地石更,小淮之隐隐约约抬.头…………
  “……………”锦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萧折渊不知羞耻,他眼眸中夹杂着戏谑,逗锦聿道:“朕血气方刚的………对心上人石更再正常不过了。”
  “……………”锦聿耳尖都红透了,他看着萧折渊张扬的面孔,顺手给了他一巴掌,随即躺下睡了。
  萧折渊的小兄弟消不下去,只能去后面自己解决一番,锦聿隐隐约约听到低沉的粗.喘,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顿时脸热得能烧起来,咬着牙想把萧折渊剁了。
  ————
  中秋节的第二天是陆清影的祭日,锦聿一大早便去了铜雀山,萧折渊也跟着去了,但他没靠近陆清影的坟墓,怕锦聿不高兴,便只远远地看着。
  锦聿和谢承云给陆清影烧纸钱,这铜雀山的深秋比长安还冷,锦聿披着大氅戴着兜帽,手中拿着钱纸跪坐在地,每当阿姊和小酒的祭日时,他就止不住浓烈的思念,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萧折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垂着眸,眼中流露出心疼来。
  他想他这辈子都对不起锦聿,一念之差导致的万劫不复,是让人觉得最遗憾和心痛的………
  第63章 烟火
  锦聿想在铜雀山住一晚,萧折渊自然是要跟着留下来,于是谢承云只好做三个人的饭菜,锦聿和萧折渊都不会做饭,但锦聿也没闲着,想着去帮着切菜,谢承云急忙拦住他,“这外头冷你别出来,进去好好呆着,我给你把兔子抱进来陪你。”
  锦聿瞧了一眼外头灰蒙蒙的天,只好回屋去了,以往天气一冷都是谢承云做饭,他也没客气,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里,等着谢承云将兔子抱进他怀里,随后才出去做饭。
  瞧着两个人顺其自然的相处,丝毫不扭捏不客气的状态,一旁的萧折渊仿佛成了透明人,他阴沉着一张脸,下颌紧绷着,心里酸溜溜的,嫉妒得抓狂,但也只能强忍着。
  “朕去帮他。”萧折渊贵为天子,一向是等着人被人伺候,即便是谢承云也不例外,但在谢承云会做饭会生火的衬托下,他不想在锦聿面前像个废人一样干等着。
  寻常夫妻必不可少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锦聿喜欢,他也可以学着做。
  锦聿的目光盯着他出去的背影,片刻后收回来,手指挑逗着怀里的兔子,眼里却莫名多了一丝笑意。
  谢承云正在拍蒜,瞧见萧折渊出来,他扬唇打趣道:“哟,皇帝陛下也食这人间烟火啊?”
  萧折渊冷眸一瞥,“你倒也不用阴阳怪气,看在聿儿的面子上,朕不同你计较,否则你早就死千百次了。”
  谢承云暗笑一声,他张扬道:“所以啊,小七是我的靠山,有他在我这辈子都死不了,皇帝陛下也有不敢动的人啊,哈哈………”
  “只要聿儿在朕的身边,你算什么。”萧折渊语气轻蔑,“再怎么样,你这辈子也讨不到他的欢心。”
  萧折渊这话简直拿烫红的烙铁往谢承云心窝上戳,顿时疼得他呼吸一紧,他暗自磨着牙,也不甘示弱,“确实不如皇帝陛下,用那般肮脏胁迫人的手段,至少小七未曾恨过我。”
  萧折渊闻言,眼眸刹那间变得凶狠冷冽,两人如同深林处觅食而相争的两头野兽,阴狠地盯着对方,磨牙吮血,恨不得撕咬掉对方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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