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字我已经签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了吧。”
  塔泊亚自觉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梅菲利尔几乎没有再索取的空间。
  漫长的沉默从他话音落下开始,墙上的钟表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还是没得到梅菲利尔一丝回应。
  就在塔泊亚以为梅菲利尔被这泼天的喜讯砸昏头时,那份离婚协议书被接了过去。
  下一秒,就被撕碎甩走。
  连被翻开的机会都没有。
  塔泊亚愣住了。
  白发的亚雌温顺地伏在他大腿上,乖巧地仿佛刚才那么狂拽的动作是另一只虫做的。
  烟粉色的虹膜中央,圆润的瞳孔已经收缩成尖细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塔泊亚莫名感到脊背发凉,被狩猎者盯上的求生本能在脑中尖啸报警,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一下,双手手腕又被压在了沙发上。
  彻底扼杀所有逃跑的可能。
  双腿被修长的小腿骨压住,柔软的腹部被坚硬的膝盖骨抵住,双手被捉住举过头顶,塔泊亚呼吸错乱地偏头躲避视线,脑中一片混乱。
  【不是……这又是什么情况?梅菲利尔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
  ……完全被压死了,使不上一丝力气。
  周围的蛇果香愈发浓郁,甜得他发晕。
  塔泊亚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一副情态。
  高浓度信息素逼出生理性泪水,撩动气血翻涌沸腾,为薄皮处染上魅惑的绯色。
  下巴被掐得一痛,塔泊亚被迫转头,皱眉对上梅菲利尔锋锐的目光。
  【不应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进入应激状态?】
  他现在没心情安抚梅菲利尔,他们是跟离婚就差临门一脚的关系,不适合再那么亲密。
  塔泊亚张口试图跟即将发疯的亚雌讲道理,唇瓣刚开一条缝,就被身上的亚雌直接吻了进去。
  塔泊亚:“!!!”
  氧气被肆意掠夺,挣扎时绷紧的肌肉被迫松解下来,就在塔泊亚即将探出精神触手强行镇压梅菲利尔之前,后脖颈一痛。
  失去意识前,梅菲利尔咬着他的下颔骨,声如泣血:
  “不离,除非丧偶。”
  【他雌的……什么神经病……】
  随后,意识彻底堕入黑暗。
  塔泊亚是被咬醒的,耳垂、颈侧、锁骨……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神经,催促他醒来。
  刚一睁眼,感受到颈侧顺滑的发丝,他就想伸手推开。
  还没来得及使力,一阵叮铃当啷响起,他的手臂也止在半途,无法再前进一分。
  塔泊亚:“……?”
  过大的惊悚促使他率先看向手腕。
  雕刻精美的手镯扣紧腕骨,光辉的黄金和暖玉般的皮肤格外搭调。
  ……如果忽略掉其后连接的一根锁链,这会是一件不错的首饰。
  荒谬之下,气血攻心,一瞬间,塔泊亚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闷咳出声。
  贪婪咬噬他骨肉的亚雌闻声抬起头,目光迷醉地看着他被怒火点燃的美艳面容。
  梅菲利尔乖巧地扶他坐起,贴心地在背后铺好绵软的枕头。
  执起他使不上力的手,在掌心落下滚烫的吻。
  随后温顺地把脑袋搭在他手掌上,一派天真地歪头看着他,完全没有昨晚一丝一毫的凶相。
  “雄主,你终于醒啦。”
  深吸一口气,压住磅礴的怒火,塔泊亚眉眼尖锐地怒视梅菲利尔,嗓音带着异常的虚弱绵软:
  “你对我做了什么?”
  梅菲利尔放下他虚软的手,凑过来亲亲他的唇角,带着诡异的满足与幸福贴着他的心口。
  “一点不入流的药,不伤身,辅助调情罢了。”
  【谁他雌的要跟你调情!】
  塔泊亚今天才真正了解到梅菲利尔的真面目,一口气堵在胸口,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死变态。”
  愉悦的笑声从心口响起,胸椎上落下一吻。
  “我的荣幸。”
  第36章
  苍翠纯净的翡翠瞳里燃起烈火,塔泊亚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么多年为了梅菲利尔养出的耐心和包容,差不多快毁于一旦了。他现在只想一脚把这个变态踹得远远的,有多远踹多远。
  但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越想用力,越是无力。
  覆着一层薄肌的暖白胸膛剧烈起伏,水光粼粼,全是被硬生生气出来的薄汗。
  短时间内受刺激太大,精神海上掀起惊涛骇浪,塔泊亚感觉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般的痛,逼得他偏头闷咳两声。
  生物的本能催促他蜷缩成一团,在安稳黑暗中好好休息。但现在,他却被迫敞开,用最柔软的腹部迎接唇舌利齿,等待着被吞心噬肝。
  肆意燃烧的火焰上空,笼罩了厚厚一层恐惧的阴云,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浇灭所有热度。黏腻厚重的冷汗与水液,压得塔泊亚喘不过气。
  “……滚。”
  轻飘的气音泄出,平平淡淡,似灰烬上袅袅的烟,一阵风就能吹得粉碎,轻得似乎只有发声者能感受到振动。
  但是梅菲利尔停下了。
  顺着深v的领口一路往上看去,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写满了抗拒,细微的绒毛在寒冷下战栗,代替不能运动的肢体表达。
  苍白的手掌贴上心口,感受到越发微弱的跳动,和快速丧失的温度。
  掌下的寒凉激得梅菲利尔清醒过来。颤着手给塔泊亚拢好睡衣和云被,梅菲利尔跪在床边,一手握住塔泊亚的手,一手贴在他的颈侧,感受着血管的搏动。
  再次看过来的翡翠瞳里写满了陌生和恐惧,不是对伤害的恐惧,是仿佛世界倾倒崩塌时,产生的无力与惊恐。
  那样的眼神只出现一瞬,下一秒塔泊亚已经紧紧闭上眼,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死命往回抽手缩脖子。
  但是那点力道在梅菲利尔手下,微乎其微。
  苍白的唇边隐隐透出一抹刺目的血色,梅菲利尔被那抹血红刺到,心口钝痛一下,将塔泊亚冷汗涔涔的半截手臂放回了被中,撤回双手,给他掖好了被角。
  一直紧紧缠绕着的蛇果香悄然松开,安神的香氛得以入内,舒缓着紧绷受惊的神经。
  随着幻痛的减轻,身体的无力感渐趋退却。被一层层冷汗透湿的睡衣黏在皮肤上,带来极度的不适。
  针剂管壁与木质床头碰撞的声响逼得塔泊亚睁眼,愤恨的眼神刚刚投去,又转化为怔愣。
  梅菲利尔换上了简洁的侍仆装束,解开的领口处露出苍白的脖颈和隆起的青筋。
  一根针管就抵在血管上。
  当着塔泊亚的面,梅菲利尔缓缓把冰蓝色的药剂注入。
  拔出的针头带出些许血珠,但梅菲利尔毫无在意,只是温顺地趴伏在床沿,睁着清亮亮的眼睛,自下往上地注视着塔泊亚。
  “少爷,我没有危险,别怕。”
  塔泊亚手中被塞进两支针剂,一支冰蓝色,一支血红色。掌心的针管冰凉,握住他的手却滚烫。
  “一支是抑制剂,一支是毒药。”
  梅菲利尔的眼神在褪去疯狂后,意外的纯净,带着稚子般的天真无知。
  “您对我用哪一支,我都不会反抗。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塔泊亚完全哽住了。
  他只是想离个婚而已,怎么就上升到要命的程度了?
  他选择离婚放梅菲利尔自由,是希望他可以好好活下去,不然他离这个婚干什么?
  塔泊亚完全不能理解,现在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缓过那阵幻痛和无力,塔泊亚撑起身,单手支着膝盖扶着额头,试图从荒谬的现实里找出一些逻辑。
  【现在离婚都流行丧偶式了吗?什么时候掀起的风潮……】
  脑海中的想法乱七八糟,层出不穷,揪出一个头,又打出一个节。
  静伏着的梅菲利尔等了等,没能得到只言片语,视线从汗湿的发丝滑到半透的睡衣,凝滞片刻。
  下一秒,沉思中的塔泊亚就被解开锁链,剥了出来,在凌空的瞬间,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针剂。
  “我先给您洗漱,随后侍候您用餐。”
  梅菲利尔抱着塔泊亚朝浴室方向走去,手臂托举的高度恰恰使塔泊亚比他高出半个头。
  稳稳坐在手臂上,塔泊亚暂时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抽离,揪住眼下的情况质问:
  “你装弱?”
  他印象里的梅菲利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里到外的柔弱瓷娃娃。
  短短几个月够他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前面的柔弱全是装的。
  迎着塔泊亚想喷火的视线,梅菲利尔一脸坦诚,真实得让虫窝火。
  “对,都是装的。”
  塔泊亚:“……”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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