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白明光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问：“我现在问你你都答不上来，我明天问你，你就想得起来了？”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一下。
李蔷薇勉强思考了一下，忽然从旁边的玻璃窗里面看见了自己，一个长满了触手和黄色眼睛的东西，正在玻璃窗里，瞪大了眼睛。
白明光伸出手来把他的脸扳了回来，让他看着自己，有些认真对他说：“不管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都不要记得，没有什么的。”
李蔷薇将信将疑，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片混沌，立刻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忘掉了，很快又高兴起来，笑着对白明光说：“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游乐园？”
白明光松开手，缓缓把袖子里的触手也塞回去，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对了，”李蔷薇忽然问：“你明天要吃什么？”
白明光想了一想：“我之前没说吗？排骨萝卜拉面就好。”
李蔷薇一边记一边点头：“听起来很简单，只要准备排骨、萝卜和拉面，再加一些调味料，我会准备好的。”
白明光哈哈大笑：“那我就明天早点来。”
李蔷薇说：“好。”
白明光冲他挥了挥手走了。
李蔷薇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目光落在店门口奇怪的阴影处，看了一会儿，渐渐感到困倦，眼皮不知不觉打架。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在了收银台的棱角上，突然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了过去，大为惊讶。
“奇了怪了，我不记得我平时晚上有这么困？”李蔷薇感到身体上一阵一阵发寒，仿佛有什么冰块站在他后面散发寒气。
他感到疑惑，转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后面和平时一样，摆放着该摆放的东西，也就是一个架子。
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玻璃瓶，瓶子上有各种颜色的绳子和标签，至于瓶子里面，就是各种触手眼睛，还有一些人的牙齿耳朵之类的东西。
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蔷薇把身后的东西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转向了收银台的另外一边，一个新的客人来到了。
【招待一个客人：你应该知道你作为便利店的店员需要招待客人吧？那么只让你招待一个客人，就给你发一次任务和奖励，已经非常好了！】
【任务奖励：排骨萝卜拉面制作手册】
李蔷薇接了任务，在脸上挂出了礼貌的微笑，开始了营业模式，对客人问：“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客人眨了眨眼，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个模样，李蔷薇有些犹豫起来，感觉面前的客人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李蔷薇把客人看了好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个客人之前确实见过，因此笑道：“大学生！是你吗？”
大学生点了点头，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稀薄的淡淡灰色的雾气之中，他的脚踝处有点发绿，不知道是长了蘑菇还是被周围的应急通道标识的光照着，才变成这样。
他身上有一股腐朽的味道，闻起来像是死亡，像是尸体，像是乌鸦，但又不完全是，因为其中还夹杂着一点，仿佛很久以前的长了霉的香料和擦得很亮的金属的味道。
李蔷薇连忙咳嗽从喉咙里咳出两只眼珠子，这两只眼珠子有一大堆的雾气，掉在外面就变成细细碎碎的沙子，李蔷薇吓了一跳。
他一边走出收银台，一边对客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弄脏了地面需要打扫一下，我现在就去拿工具，你能等我一下吗？不等也行，你可以随便自己看看，要买东西的话，我马上就来！”
客人站在收银台后面，缓缓随着他的行动而转移目光和身体，不紧不慢笑道：“好啊。”
李蔷薇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客人的声音和之前不一样了，我说怎么不太认得！
他之前的声音还蛮年轻的，很像是一个大学生，现在就不一样了，老得像是在墓园的守墓人，还是嗓子被火烧过的那种，又沙哑又干涩，认得出来才怪！
李蔷薇摇了摇头，打开房间拿了工具，走出来把地上的黄沙扫了，又把沙子倒进垃圾桶，再把工具放回去。
房间的门没有关上，正打算进去的时候，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也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房间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仿佛也没有人。
一个幽幽的，和李蔷薇极度相似的声音，在房间里，对他温和微笑说：“把东西给我吧，我放。”
李蔷薇愣了一下，连忙把东西塞进那只手里，笑着说：“谢谢！谢谢！”
他很不走心，随口说：“等以后，你下班了我也有空，我就请你吃饭啊！不过你可不要点太贵，我没有钱的。”
里面传出一点闷闷的笑声，之后，黑暗中传来了回答：“知道了。”
李蔷薇点了点头，正要伸手关门，那扇门就自己关上了，李蔷薇拍拍手，一边走一边笑：“这下可省力气了！”
他这么说着，走到了收银台旁边，脸上还是没有止住的笑容，看起来比客人刚进门的时候，热情真诚多了。
客人咳嗽了两声，一直盯着他说：“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李蔷薇愣了一下，连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弯着腰对客人说：“没有那回事的！我很欢迎客人！每一个客人都欢迎，什么客人都欢迎，不会不欢迎客人的客人，千万不要误会我！”
他微微皱眉，有些忧愁，小声说：“老板要是知道，我不欢迎客人，会把我宰了吧？”
他隐约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点笑声，转头去看，房间的门依旧是关着的，好像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又转回来。
客人突然距离他非常近，几乎贴在他的脸上，他们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李蔷薇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的脸逐渐松散，就好像随着呼吸，他的皮肉都要变成雾气，和客人融为一体。
他连忙屏住呼吸，对客人喊道：“请别把我变成雾气！”
第86章
“我不会把你变成雾气的, ”大学生缓缓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沙哑，而且干涩, 仿佛有沙子在他的喉咙里滚来滚去，听着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很久以前, 被捆成木乃伊的法老，“我还需要你给我当店员, 不然我买什么呢？”
李蔷薇连连点头, 回过神来，仿佛刚刚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是向客人售卖东西，忙笑道：“那么你想买什么？”
虽然李蔷薇并不承担销售员的职责, 但是他毕竟在这个店铺里面工作，这里面没有销售员，他一个人在这儿, 不当白不当。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需要像销售员一样卖出一定额的东西才能得到工资, 那没有压力，随便卖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又有什么不好呢？
大学生想了半晌对他说：“我需要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可以把人装起来，最好有个钩子里面要有纸。”
他说起话来，越发糊涂含糊，以至于李蔷薇是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听了半场, 只好请他又说一遍。
他说第二次的时候, 声音明显低沉下去，而且更加沙哑，好像有人拿着砂纸, 在打磨他的嗓子。
李蔷薇连连点头，不敢说自己其实还是没有听得很清楚，不过大致意思是了解了，猜测着问：“你是不是想要棺材？便利店里面没有棺材，这里不卖那个东西，你去别的地方买吧。”
大学生左右看了看，忽然指着旁边的墙哈哈大笑起来，对李蔷薇说：“你不是说这里没有棺材吗？那是什么？”
大学生指着的那面墙，是便利店的门打开之后正对着的那面墙。
那面墙平时是白色的，一点污渍都没有，不需要特别清理，也没有什么人特意把脏污弄上去，所以看起来很正常。
李蔷薇正在疑惑他说些什么，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发现那边墙上还真的挂着一个棺材，那个棺材被一个钩子勾着，又大又长一条方方正正的，最底部几乎碰到地面。
最上方倒是没有接近天花板，因为头顶上还有一个时钟，黑白色的时钟，依旧滴滴答答走着，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熟悉的时钟，让李蔷薇放下心来，觉得便利店还是自己认知中的便利店，没有什么变化，对大学生笑道：“如果那个东西可以卖的话，那你就买吧。”
大学生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伸出手，两只手一用力，就把那个棺材从钩子上取了下来。
简直就像是取一件衣服一样简单，但是他的胳膊肌肉隆起，看起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李蔷薇看着他的胳膊和那个棺材目瞪口呆，不由得在心里考虑，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那个棺材，拖到机器旁边，来确定价格。
大学生把那个棺材砰的一声放在了收银台上，还往前推了推对李蔷薇说：“好了，请你收款吧。”
他还挺有礼貌的。
以至于，李蔷薇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眼前不是什么人形蜥蜴，而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普通人才不会有力气，随便就把棺材，从一边扛到另外一边，放下的声音还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