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最后,只剩下小包这个押司差役。
燕文君看向江头。
江头站了出来,喉头滚动。
“我……”
他想说我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包朝江头咧嘴笑了。
“不麻烦江头,我自己来!”
说罢,他朝着一旁的树干直直冲撞上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死。
“等等!”
燕文君的声音适时响起,可小包已经停不下来。
云霆出手,一根不知何时出现的树藤卷住小包的腰,将他拖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
小包一秒都没能坚持晕了过去。
江头忙跑过去查看小包的情况,见他唿吸平稳,复杂的回头,看向云霆和燕文君,充满不解。
“为什么?”
第130章 江头投靠
往年的五月中旬,也热,但今年尤其热。
太阳炙烤着大地,草木枯萎,土地干涸,水位下降……
这一切都在昭示,天启六年的夏日,热得不正常。
走在路上,都能看到空气的波澜,仿佛被热得扭曲。
然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小小押司差役的小包都注意不到。
因为,他被老大看自己的眼神吓到了。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被热得昏了眼,但被盯着看久了,他觉得可能不错错觉。
特别是算了算时辰,才巳时中!
这还没到一天最热的时候,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正午那太阳最烈的时辰,怎么可能看昏了眼!
所以,他们老大,真的在盯着他?
小包打算和老大说清楚。
“江头。”
江头正神色复杂的盯着小包,突然见他回头喊自己,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嗯?”
小包纠结的开口,“那什么,江头,咱流放队伍的女人不少,没了一个我还能给你找来其他女人,你、你看这样行吗?”
他不敢把话挑明,怕老大恼羞成怒,直接把他往官道旁小树林一拖,嘶他的清白就不在了。
然而他如此恳切的话,没有换来江头的放过,反而是更加复杂的盯着他。
小包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后退拉开和江头的距离。
“江、江头,或者,我、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男流犯愿意……”
江头这回听懂了,脸色黑了下来。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对男人没兴趣!”没兴趣三个字,江头说得咬牙切齿。
小包缩了缩脖子,心里放松了不少,但还是很疑惑,“那江头你今天忽然奇怪的盯着我做什么?我好以为……”
江头嘴角抽搐,“我就是真的看上男的,也看不上你这样的,省省吧!”
确定小包是一点关于昨晚以及丁香的记忆都没有,江头不再盯他,踹了小包一脚让他滚前面带路。
小包当然说飞快的跑了,留下江头盯着他的背影,回忆昨晚的场景。
昨夜,他真的以为小包必死无疑。
燕家连丁香这个有燕家血脉的人都杀了,又怎么会放过其他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小包想自我了断的时候,燕文君喊听,云霆出手将人救了下来。
江头当时在想什么?
哪怕是现在清醒着回想,也想不起丝毫。
他脑子一团乱。
他只知道……
燕家主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
“江头,我可以留小包一命。”燕文君盯着江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脑子混乱成浆煳的江头下意识追问,“燕家主想要什么?”
燕文君毫不客气的直接道:“我要你的效忠!”
江头瞬间清醒。
“我的效忠?燕家主如此看得起我,为了我,竟然能放过小包?”
江头说这话时,满满的都是自嘲。
他要是真的优秀,何至于三十出头了,还才只是个押司差役的头!
燕家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所以江头不信燕文君的话。
而燕文君,却念起了江头曾经作为衙役时的种种功绩。
江头最先冒头,是在老家的小县城,那时候在位的还是先帝。
之后被带来京城,江头也有一段时间的风骚,引起争夺皇位正厉害的皇子们拉拢,为自己做事。
只是江头更个倔驴似的,他只抓犯事的人,不抓“该抓”的人。
皇子们没法借他的手陷害对手,自然是不会再多关注他,但被皇子厌弃的江头,也自然而然被京兆府衙门厌弃,从风光无限到最累的押司差役,江头经历颇多,却从未曾想过妥协。
燕文君叙说着这些往事,看着江头的目光满是赞赏。
“我欣赏有才华的人,更欣赏有底线的人,来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甚至看在你的面上,还会留他一命,我想,这不是多难的选择。”
小包不是燕文君用来逼迫江头的筹码,他只是,压倒江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头脸上明显松动,但他也还有疑虑。
“你真的要放过小包?他可是亲眼看到燕家主你杀死丁香。”
“哪怕现在小包看着已经想明白,知道丁香不是好人,但付出的感情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且丁香利用小包却没真的伤害到他,会让小包在以后的回忆里逐渐美化,最后……”
“很可能因为丁香的死,恨上燕家。”
江头看着燕文君,认真道:“我知道,燕家暗中隐藏的势力定然不弱,所以不怕小包包藏祸心,但我想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燕文君很满意江头的识时务。
刚有决断,已经向着燕家考虑。
“如果我杀了小包,你心里是否有可能留下个疙瘩?”
看江头哑口无言,燕文君笑道:“所以,留可能对燕家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小包,让江头你全心全意向着燕家不会背叛,很划算。”
江头说实话,很动容。
曾经他被几个皇子看中时,他们拿出多少金银收买自己,自己都未曾如此动容过。
“我确实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小包的死心有疙瘩,可我更清楚,小包不该活着,这会让家主你在燕家长辈面前不好交代。”
燕文君摆手,“无妨,燕家不会有人有意见。”
“毕竟,参与帮助丁香的小包其实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小包,是对丁香没有丝毫记忆的小包。”
江头不由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燕文君看向云霆,江头也随之看向云霆。
一身粗布黑衣的云霆静静的站在那,身后是一头接近两米的巨大老虎。
“阿霆,可行否?”
云霆未发一言,淡定的走向地上昏睡过去的小包,走至小包身旁蹲下,骨节分明的大手贴上小包头顶,片刻后起身。
“成了。”
一旁燕家下属在云霆的示意下上前,打开装水的葫芦,给云霆倒水洗手。
水声“哗啦啦”的,看得人心疼。
江头不由自主道:“好浪费。”
云霆瞥了江头一眼,眼神平静中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警告。
江头一个激灵。
“我不会因为你是文君的下属就对你宽容。”
这话云霆没说,是江头从云霆那眼神中自己领悟出来的。
还真是……
江头苦笑着告罪,“是我眼皮子浅了。”
燕文君很有深意的看着江头,“不是你眼皮子浅,是有所感觉吧?快要缺水了。”
虽然这天越来越热,还有水位下降在前,可没有多少人觉得真的会干旱到可怕的地步。
但江头他,知道。
被拆穿的江头脸色微僵。
他没告诉别人的是,他的能力,不仅是对感应好人坏人是否带有恶意,更是能感应天气乃至更多的东西。
比如,他还未离开村子前,在村后面的林子里,找到了一株人参。
当时年幼的江头哪里知道人参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感觉到这是好东西,能值钱,就刨了回去。
后来才知道是人参。
而这些,都是他父母都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他运气好。
现在为何?
“感知系异能罢了,我也有,自然知道你能感知到何种地步。”
云霆的声音响在江头脑海,这让江头惊愕不已。
哪怕是内功传音,那也是响在耳旁,不会响在人脑海中。
云霆这属实妖孽了些。
“精神力传音罢了,不用紧张。”
江头心里升起更多疑惑,看看四周的人,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燕文君思索片刻,给云霆使了个眼色。
云霆了然颔首,将三人以精神力和其他人隔绝开,保证不会叫旁人听去他们的谈话。
“江头……”
江头忙道:“家主严重,我名江唤,家主叫我名字即可。”
燕文君轻笑,“好,江唤,你的疑问,我现在为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