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颇得圣眷 第47节
褚青绾也不例外,她的仪仗停在外间,她正要出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愉妃的询问声:“舟儿最近学会了三字经,皇上要不要去甘泉宫看看舟儿?”
胥砚恒意外:“他今年才三岁,都已经会背三字经了?”
愉妃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话音些许不满和哀怨:“皇上莫要小瞧人,您若不信,和臣妾回甘泉宫一探就知。”
褚青绾出了雨花阁,二人对话也被她抛在了后面,她余光瞥见杨贵嫔正念念不舍地一步三回头,陡然记起二皇子是杨贵嫔的亲生子。
听见二皇子的动态,杨贵嫔会觉得舍不得离开再是寻常不过了。
仪仗被抬起时,褚青绾还听见了一声嘀咕:“你说奇不奇怪,这常是侍寝的人听不见半点消息,反而是久不见圣驾的妃嫔一朝得宠,就立刻怀了皇嗣,可见,这是否能有孕,也是要看缘分的。”
褚青绾立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立即轻咳了一声,李美人赶紧捂住了嘴。
褚青绾都有点气笑了:“李美人这张嘴,当真是管不住?”
她自己是否想有孕是一回事,但被人暗讽和子嗣无缘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美人下意识地要往何修容身后躲,何修容也气得无语,她瞪了一眼李美人,才看向褚青绾:“李美人只是说了一嘴闲话,这宫中没有怀过皇嗣的人不计其数,瑾嫔又何必对号入座?”
李美人被何修容护着,加上胥砚恒即将要出来,她觉得瑾嫔不敢放肆,不由得小声嘀咕:“再说,嫔妾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褚青绾余光瞥见了一抹黄色,她蓦然脸上一冷,像是被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你放肆!”
李美人缩了缩头,她还待说什么,陡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这是在吵什么。”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不论是何修容还是李美人,或者是四周看戏的人都没忍住变了变脸色。
褚青绾的仪仗被放下来,她偏过头擦了一下脸,仿佛是不想叫外人看见她的失态。
胥砚恒远远地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得轻眯下眼眸。
愉妃听见争吵时就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待出来看见争执的人是瑾嫔和李美人时,心底忍不住骂了李美人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修容心底也恼李美人给她惹事,但她还是冲着胥砚恒福身,替李美人说话:“只是几声口角,不值得叫皇上费心。”
李美人已经彻底埋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褚青绾也没有说话,是颂夏顾不得不敬,嘲讽出声:“李美人讽刺主子侍寝这么久都怀不上皇嗣,到了何修容口中,居然变成了只是几声口角?”
胥砚恒的眸色倏然冷了下来。
愉妃的脸色也不好看,论侍寝次数,这满宫就属她最多,她也不曾怀过皇嗣,李美人这番话骂的可不止褚青绾一人。
李美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嫔妾没有这个意思,是瑾嫔误会,皇上明鉴!”
胥砚恒已经走到了褚青绾身边,他没听别人的话,只问褚青绾:“是这样么?”
褚青绾擦了擦脸,她眸眼染了绯红,她忍住哭腔地自嘲道:“是嫔妾不争气,怨不得别人笑话嫔妾。”
胥砚恒冷脸看向李美人,何修容心下一跳,她最是熟悉胥砚恒这番神情,她知晓,胥砚恒是真的动怒了。
她下意识地将李美人挡在身后,和胥砚恒四目相视:“皇上难道还不了解李美人,她纵是心直口快,却是没什么坏心。”
胥砚恒被这番话逗笑了,他重复地念了一遍:“没什么坏心?”
何修容听出这话中的讽刺,脸色不由得白了一点,胥砚恒视若不见,他声音蓦然冷了下来:“那阿元觉得怎样才算是有坏心?”
何修容对上胥砚恒眸中的冷意,骤然哑声。
胥砚恒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正是朕知道她的为人,才更清楚今日谁是谁非。”
胥砚恒转头看向李美人,他正要开口,何修容打断了他:“皇上!”
胥砚恒冷下脸,他看着何修容,轻扯了下唇:“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正是你事事都庇护她,才叫她入宫这么久都没有半点长进。”
褚青绾擦眼泪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胥砚恒的语气满是腻烦:“李美人不敬上位,即日起,降为才人。”
何修容不敢置信,只是口角之争,何至于给李美人降位?
但胥砚恒话音甫落,就拉着褚青绾径直转身离开,根本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愉妃脸色冰冷,她狠狠瞪了一眼李才人,冷声讽刺道:“活该。”
坏她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不去听三字经了?
小胥:不爱听。
【吃瓜,吃瓜[狗头]】
第42章
褚青绾和胥砚恒一路回到了玉琼苑,褚青绾全程一言不发,只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
迟春从殿内迎出来,见到这一幕都懵了,这是怎么了?
谁把主子惹哭了?
迟春百思不得其解,但一路都安静的褚青绾在踏入玉琼苑时,就松了胥砚恒的手,窝在软塌里,闷闷地不吭声,有人走近她,携住她的下颌:“还是不高兴?”
褚青绾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但是没能躲开,她泪眼朦胧地恼了胥砚恒一眼:“皇上说得轻巧。”
话落,褚青绾哼唧了声,转过身子背对着胥砚恒:“皇上怎么还在这里?”
胥砚恒轻颔首,一时没听懂,女子的闷声传来:“您不去检查二皇子的《三字经》了么。”
胥砚恒捏了捏她的脸,语气缓慢:“倒也不急。”
这个姿势,叫褚青绾哭都不好意思哭了,她还是不转过身子,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嫔妾仪态不好,皇上在这里不会觉得闹心么。”
啧。
他还以为她能憋到什么时候呢。
半个时辰都没有。
胥砚恒抬手抵住下颌,将女子上下扫了个遍,褚青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稍微挺直了腰肢,就听他慢条斯理道:“现在来看,仪态的确是不太好的。”
她就差整个人都窝在软塌中了,能有什么仪态。
褚青绾是真的恼了,她不忿地瞪了眼胥砚恒:“皇上对嫔妾,怎么就没那些哄人的好听话。”
胥砚恒“哦”了一声,他好整以暇地坐下来,问:“你想听什么。”
他慢条斯理道:“现下杜才人有孕,周贵妃照顾她或许力有不逮,朕本来有意让你协理六宫。”
褚青绾意识到什么,果然,下一刻,她就见胥砚恒轻抬下颌睨向她,不紧不慢地问:“好听话和协理六宫,你选什么?”
褚青绾眨了眨眼,这两者有什么比较的可能性么?
她没有犹豫:“嫔妾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纵皇上不愿对嫔妾说点好听的,但皇上需要嫔妾效力,嫔妾当然也会替皇上分忧。”
说得真好听。
胥砚恒短促地冷呵了声,他没忍住掐了掐她的下颌,咬声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收敛。”
胥砚恒以为他说出这番话,女子最起码会有点心虚,但谁知,她直直地仰起头看他,彼此四目相视,明明她也贪婪,眸中却是格外透彻,她说:“嫔妾对皇上不曾有隐瞒,难道不好么?”
她从未对胥砚恒隐瞒过她贪慕虚荣的一面。
胥砚恒一顿,他将女子理直气壮的脸庞尽收眼底,眸色不由得些许晦暗,许久,他才淡淡道:“好。”
她最好一直如此。
善变之人,结局都不会好。
这一晚,胥砚恒留宿玉琼苑,某人困恹恹地早就犯懒,依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胥砚恒被她折腾得有点烦,扣住某人腰肢,语气冷淡:“睡不着?”
他明日有早朝,没时间再陪她胡闹。
他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一路拉到小腹上,平坦细腻的触感传来,胥砚恒不由得在黑暗中也睁开双眼,女子的声音有点闷,不似白日中的装模作样,透着些许真实的颓废:“这宫中一个个都传来有孕的消息,怎偏偏没有嫔妾。”
她声音好堵闷:“明明您来嫔妾宫中的次数也不少。”
显然,白日中李美人的那番话对她来说,不是没有一点影响。
胥砚恒没有再不耐,他被人拉住的手一点点扣住她的腰肢,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点情绪:“子女缘分靠天定,你着急什么。”
褚青绾的话被堵住,她闷闷地拿额头砸了砸胥砚恒的肩膀,她今日第二次说:“您说得轻巧。”
见她是真的郁闷,胥砚恒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些许说不清的情绪:“叶公好龙。”
褚青绾懵了一下,她没懂,她想有孕和叶公好龙四个字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下一刻,她就听胥砚恒冷淡地问她:“你是想要个孩子,还是想要个皇嗣?”
前后者看似一样,但意义截然不同。
褚青绾呃住,胥砚恒半点不意外她的反应,他正要收回手,就听女子理直气壮地说:“两者不可兼得么?”
胥砚恒没忍住闷笑。
她还真是贪心得坦诚。
他手指顺着她的小腹往下,微凉的手指划过,仿佛是要开肠破肚一样,褚青绾蓦然感觉到一股冷意,胥砚恒的声音轻缓响起:“朕见过宋昭仪产子,半条命都舍了进去,仿若在遭遇世间酷刑,惨叫声不绝于耳,绾绾能吃得了这番苦?”
当真有孕后,她不会觉得害怕么?
她惯来懂得计较得失,真的要为了一个从未蒙面的孩子,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天意?
夜色浓郁,没人能看见胥砚恒眸色晦涩难辨,在亲眼见到宋昭仪产子时,他不免想起太后,她也曾为他舍掉半条命。
于是,恨也不能再恨得彻底。
彼此折磨。
褚青绾从未考虑过这些,一时被胥砚恒问住。
察觉到她的迟疑,胥砚恒轻呵了一声:“还说不是叶公好龙。”
褚青绾咬唇,她埋在了他怀中,她欲言又止:“可是……”
他没让褚青绾回答他的问题,语气淡淡却透着些许凉意;
“你如果只是想要个皇嗣,待日后宫中有人诞下皇子,由你抚养即可,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