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讲这个故事的缘由,是想告诉观安,要永远对世界抱有期待和希望。
但观安听完,沉默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这个故事的主角好像知悯哥哥哦。”
叶云樵一愣,视线落在观安稚嫩的脸上:
“而云樵哥哥,就像故事里的好朋友一样。”
他回过神,轻笑着伸手揉了揉观安的脑袋:“哪里像呢?”
观安抱着膝盖,歪着小脑袋思考了片刻:
“知悯哥哥人很好,但是超级超级冰冷。嗯,也不是冰冷吧……”
她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努力解释着:“就是感觉离人很远,他会对人说话,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一扇门,没有真的打开,”
“可是,每次看到云樵哥哥的时候,他就不一样啦!虽然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可是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观安绞尽脑汁地作了一个比喻:“就像……春天来啦!雪化了!”
观安笑意盈盈地凑近叶云樵,用柔软又暖和的小手贴了贴叶云樵的脸庞:
“云樵哥哥就是知悯哥哥的春天哦!”
所以当春日来临时,冰雪消融,万物生长。
叶云樵原本平稳的心弦轻轻一颤,像是被人毫无预兆地拨动了一下。
他看着观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本能地想否认,忽然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观安还有话说,这个聪慧的小女孩,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情绪。
她用更加认真和小心的语气,问出了一个让叶云樵更加措手不及的问题。
“云樵哥哥,你喜欢知悯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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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秦知悯上楼叫他们,却看见叶云樵和观安在他的房间里。
这是一幅极其和谐的画面,观安盘腿坐在地毯上,而叶云樵用着一个小木雕逗她笑,观安咯咯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铃音回荡在房间里。
秦知悯敲了敲房门。
叶云樵抬头,见是他,便招了招手,等秦知悯走近后,他微微凑过去,在他耳边说:
“观安以为,这位是我们两的房间。”
所以才不好意思用了一下你的房间。
但“我们的”这三个字落在秦知悯的耳朵里,让他变得高兴许多。
他看向地上的观安:“观安,玩得还开心吗?”
“很开心哦!”观安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比了一个超级大的心。
叶云樵见他俩说着话,起身走到一旁倒水。
正喝着,就听见观安用她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却清清楚楚的音量问道:
“知悯哥哥,云樵哥哥睡觉的样子安静吗?”
会不会像她一样翻来覆去地像小毛毛虫呢?
“咳咳咳!”叶云樵手一抖,刚入口的水差点没呛出来。他咳嗽了两声,耳根迅速泛起一片薄红。
观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大声”了,偷偷瞄了他一眼,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啊。”秦知悯看了叶云樵一眼,压着笑意,“睡觉很安静,很乖。”
“原来如此哦!”观安点点头。
她向左看看秦知悯,又向右看看叶云樵,然后让他们把手伸出来。
忽然,观安拉住秦知悯和叶云樵的手,轻轻一迭:
“观安今天很快乐,也希望云樵哥哥和知悯哥哥一直快乐。”
两人双手交迭,秦知悯手掌的温度立刻温暖了叶云樵。在叶云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秦知悯已经反手,将叶云樵紧紧握住。
叶云樵看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响起观安的问题。
叶云樵,你喜欢他吗?
但此刻的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要走了。
不过在观安面前,他还是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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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方曼仪和观安走后,沈佩兰收回视线,
她看着秦知悯和叶云樵两人,沉默片刻:
“知悯,你来书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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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兰的书房里,繁复的灯饰洒下冷冽的灯光,映出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和琳琅满目的荣誉。
沈佩兰坐在椅子上,秦知悯站在她对面。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茶杯盖轻轻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
秦知悯率先打破沉寂:
“妈,赵冕的事情,是你透露给方姨的。”
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早已确认的事实,而不是提出疑问。
沈佩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
回答直接干脆,没有多余的解释。
“您这样做,是为了让方姨对赵冕彻底死心,尽快脱离那段婚姻。”
“更重要的,是为了从赵冕身上找到杜荣的突破口。如果想动杜荣,必须先抓住赵冕的把柄。”
沈佩兰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擦过杯沿,抬眸看向秦知悯:“可是曼仪已经和赵冕分居,她能提供的东西不会太多。”
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方姨或许知道的不多,可她的交际圈知道。他们共同的长辈、好友,甚至那些旁枝末节的关系,多多少少都会透露些线索。”秦知悯顿了顿,垂下眼眸,“可是为什么,方姨一定会帮我们。”
而不是帮着赵冕助纣为虐。
“因为观安。”
沈佩兰开口:“曼仪不是菟丝花。赵冕一旦出事,曼仪会明白这是她从赵家带走观安的机会。”
“观安现在已经在方姨身边了。”
“' 在身边'和'没有人能夺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沈佩兰语调低缓,看着秦知悯,“就像叶云樵在你身边,和永远在你身边,是不一样的,对吗?”
话题又落到叶云樵的身上。
这是他们自那场大雨后,再一次谈论关于叶云樵的事情。
秦知悯没回避这个问题:“您想说什么。”
“你和叶云樵……”
“是真心实意。”
“我明白了。”
沈佩兰看着自己的孩子,其实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出口。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为什么是他?”
这些问题在那场通话后就在她脑海中盘旋,可当真正面对这个问题时,她选择了沉默。
如果他们能够终成眷属,她身为母亲,会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祝福。
可若有一天,二人缘尽成怨,她也不会多加干涉。
感情的选择,归根到底是他们自己的路。
沈佩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谁提出要搬出去的?”
秦知悯笑笑:“是阿樵。”
“嗯?”沈佩兰难得地疑惑了一声,她一直以为是秦知悯掌握着主动权。
叶云樵?
她儿子不会是听错了吧?
第34章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我不想上班,不想上班。”
“叶哥?叶哥?回回我回回我,answer me!”
叶云樵坐在办公桌前,埋首在堆栈如山的文件中。半晌, 他揉了揉眉心, 视线不经意落到手机屏幕上, 才看到纪嘉章发来的消息。
“你们还不休假吗?”他一边打字回复, 一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纪嘉章的回复很快弹了过来:“没呢, 已经连轴转了好些日子。”
“还是要注意身体。”他想到那个不知来处的竹简, “那批竹简现在怎么修复的怎么样了?”
“估计快了吧, 应该再过段时间就修复得差不多了。”纪嘉章回了个语音条, “希望能赶在年前把活干完,到时候就能高高兴兴过个大年啦!”‘
“就是……”纪嘉章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工地外面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看起来不像是随便路过的。
他刚想打出这句话,却又被同事拍了拍肩膀,连忙换了句:“不说了不说了,去干活了!”
“等叶哥你们那个博物馆开展的时候, 我指定过来!”
叶云樵笑笑,回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他收好手机, 继续看着手边厚厚的策展文件。
左侧是展览的整体介绍,右侧按顺序摆放着一迭文物照片。这次展览一共有五百余件藏品,分为不同主题单元,按照历史脉络与文化价值布置在不同展区。
他摩挲着纸页,将每件藏品的名字与介绍逐一核对, 手中的笔不时在文件上划下标记,勾画出需要调整或完善的细节。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名单上,一组特别标注的三十三件文物旁,写着捐赠者的名字——叶云樵。
他停顿了一瞬,指尖在名单上划过。
“咚咚。”门被轻轻敲响。
黄芮推门而入:“叶哥,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叶云樵抬起头,给她看自己写的批注:
“这里两件器物应该归入同一个展位,他们都是用于祭祀的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