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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妾为后 第37节

  哪怕心中很有些不忿,太子依然是守礼重孝,对此景熙帝很满意。
  他淡淡地开口:“平身吧。”
  太子谢恩,起身,之后才终于道:“父皇,你这是何意?”
  景熙帝这才略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太子:“哦?”
  太子控诉道:“儿臣的侍卫被龙禁卫拦住,不许外出,这是为何?”
  景熙帝略侧首,以指支额,轻笑:“你的侍卫要外出?”
  太子神情一顿。
  此时殿内有十二盏明角灯,灯中有巨蜡,犹如巨琉璃一般通宵达旦地点燃着,将殿内照得雪亮。
  不过父亲的面容却恰好隐在巨大的殿柱旁,明暗交错间,皇帝父亲的侧影线条冷峻威严。
  他这么笑着间,神情难辨。
  纵然长在帝王家,接受父亲教诲,可是年少的太子到底缺了一些阅历,此时他无法猜度自己父亲的意思。
  他如玉一般的面庞泛起无奈,略低头,到底坦白道:“父皇,儿臣的侍妾宁氏被父皇一道御旨,在这延祥观出家为道,儿臣只是想看看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难道这也不行?”
  景熙帝挑眉:“是吗?你只是想看看?”
  太子垂眼,低声嘟哝道:“儿臣担忧她,她年纪小,也不太懂道观的规矩,万一被人欺负了呢。”
  景熙帝直接被他气笑了:“年纪小?她既有魅惑储君的手段,那就受着吧,怎么,延祥观能容下那么多宫娥女官,就容不下一个她?”
  太子眉眼委屈,无辜地道:“父皇有所不知,宁氏性子娇,也不太通世事,在这女观中,无人护着,万一和人起了冲突,或者被人欺负了,她无处诉说,父皇一道圣旨把她打发到这里,儿臣说不得什么,只能认了,可她曾经是儿臣的房中人,身为男儿,总该护着她一些,好歹给她一个好归宿吧。”
  景熙帝好笑:“你可真是长大了,有担当了,知道对自己的女人负责了,极好,极好。”
  太子一听,大着胆子道:“父皇也知道那是儿臣的女人,兴许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儿臣的血脉,父皇就这么把她赶出来……”
  简直是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景熙帝微挑眉,再次打量了儿子一眼。
  在他心里,儿子自然只是一个小少年,性子过于善良醇厚,所以才被一个别有心机的妖冶女子给哄得团团转,坠入了脂粉陷阱。
  但现在他这么说,让他不由想了想这个可能。
  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朕曾经派御医去查过,宁氏不曾孕育,别做梦了。”
  太子却反驳道:“父皇,可是就在她离开儿臣府中前几日,儿臣还曾歇在她房中,这么几日怎么可能查出来?万一她怀了儿臣的血脉呢?父皇怎么忍心让我大晖皇室的血脉流落在外?”
  景熙帝听这话,脑中瞬间浮现出“彻夜放荡”之类的字眼。
  他的儿子,一国储君,相貌俊美,器宇轩昂,多少饱学之士悉心教养,他寄予厚望一手栽培,才十六岁,就这么被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祸害了!
  这么大的孩子,虽说成亲了,可太子妃出身大家,端庄文雅,断然不至于由着太子如此不知节制,也只有那种不上台面的低贱女子,侥幸让她勾搭上皇室贵子,才这么不知廉————
  景熙帝收住思绪,或许他应该吩咐一声,尽快给儿子配备御医,为儿子调理,免得早早纵欲过度损了根基。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太子,道:“若是孕育,延祥观自会上报,到时候再做打算便是,你堂堂储君,满脑子想着延祥观的女道,成何体统?”
  太子不服气:“可是父皇——”
  景熙帝直接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好了,朕今日很忙,也有些疲乏,你先招待宗室子弟,还有这些——”
  说着,他扔给太子一些经书:“若是实在太闲,不妨多看看书,学些养生之道,别整日想着女道姑。”
  太子接过来,却见有《通玄真经》《冲虚真经》和《周易参同契》。
  他略翻了翻,不是治国之道,便是养生之道。
  景熙帝:“身为储君,已是娶妻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好歹安分些吧。”
  太子捧着那一摞书,很无辜很无奈。
  景熙帝懒散地抬起薄薄的眼皮,对一旁的福瑞吩咐道:“今日才送来的鹿茸,赏给太子,给他好好补补。”
  第25章 可劲儿宠着吧
  在景熙帝稍作歇息时, 皇后进入内殿。
  皇后戴九龙四凤冠,着纻丝深青大襟翟衣,外披红色大云龙纹霞帔。
  她一步步踏入殿中时, 博鬓上的金钿和翠云都随着她的步子而轻轻颤动, 华贵肃穆, 仪态万方。
  待走到近前,皇后屈膝跪下, 行大礼。
  景熙帝的膝盖上放着一卷经书, 他正随意翻看着, 听到这话,淡淡地道:“梓童免礼。”
  不过皇后依然深深一拜,今日祈福,不同于往日, 自然不可轻忽。
  皇后行礼过后, 景熙帝这才道:“赐座。”
  一旁内侍便低着头, 无声地上前, 弯着腰将早就备好的绣凳送上去, 皇后谢过恩, 这才坐下。
  景熙帝这才抬起眼, 看着皇后:“这几日在外祝仪, 事务繁杂, 诸事有劳梓童了。”
  皇后恭敬地道:“陛下言重了,这本是臣妾分内之事。”
  景熙帝赞许, 温和一笑。
  皇后微敛容, 才道:“陛下,适才臣妾见太子匆忙离开,到底心存记挂, 可是有什么——”
  她欲言又止。
  景熙帝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之后才道:“梓童有话,但说无妨,你我夫妻,不必顾虑。”
  皇后听到这话,神情略顿了顿。
  帝王和皇后自然是夫妻,但是在夫妻之前,他们先是帝王和皇后。
  景熙帝重规矩,重礼仪,对他的皇后敬重有加,在景熙帝的后宫中,皇后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没有哪个妃嫔敢轻易逾越。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景熙帝少年登基,对内振兴朝纲,整顿吏治,对外强兵兴武,征伐四方,大刀阔斧一番作为,才有了大晖天下如今的四海升平。
  这样的景熙帝自然付出许多心血在朝堂上,但这也使得景熙帝在帝王和夫君的身份中,远远偏向于前者。
  甚至偶尔间,皇后清楚地知道帝王的猜忌,对自己身后家族的戒备之心。
  大晖后宫多选自民间寻常良家,其中一个缘由便是为了防止外戚弄权,可偏偏因为种种缘由,先帝为景熙帝定下了掌控沿海水军的镇安侯嫡长女。
  皇后这样的出身并不曾为她带来太多便利,反而让帝后之间少了寻常夫妻的亲昵。
  今日景熙帝一句“你我夫妻不必顾虑”,帝王可以说,皇后却不能全然相信。
  他们夫妻十六载,她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
  卧榻之旁,他不能容人。
  于是她便只是笑了笑,道:“陛下,其实原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太子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位做了道姑的宁氏,前两日初至延祥观,臣妾还见过那宁氏,确实不太安分的样子,后来再问起来,延祥观的灵官便暂且把她拘在房中,不许她外出,想来也是怕惹起麻烦。”
  她说完这话,却见景熙帝淡棕色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景熙帝轻笑:“梓童对这件事似乎过于在意了?”
  皇后暗吸了口气,她素来知道景熙帝的敏锐,如今宁氏丢了,之前既然瞒了,看来只能继续瞒下去,此时少不得小心一些,免得倒是引得帝王猜忌。
  当下也笑道:“毕竟关系到太子,臣妾多关注些总没错,为了那宁氏,母后和陛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说着,她叹了一声:“臣妾也是处置不当,若是因此再弄得父子不合,倒是臣妾的过错了。”
  她说这话时,温婉柔和,惆怅无奈,其中不知多少未尽之言。
  景熙帝略沉默了下:“皇后这么说,是朕往日过于苛刻严厉了吗?”
  皇后没想到景熙帝这么说,有些意外地看向景熙帝。
  他闲散地坐在阴影中,黄缉丝衮袍上的纹龙华丽繁复,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腾云而起。
  这个男人突然的温和亲切,只会让人无法揣摩,心生困惑。
  景熙帝叹了声,竟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这些年,皇后贤淑勤勉,悉心打理后宫,以至宫闱和谐,井然有序,朕一直心存感念,太子到底年少,性情放纵,皇后身为他的嫡母,大可行教子之职,不必顾忌。”
  皇后简直不可思议。
  他今天怎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才抿唇一笑,温婉地道:“皇上,臣妾明白。”
  景熙帝略歪了下脑袋,手指支着额,很有些无奈地道:“他再不济,总归是大晖的储君……皇后多多费心,还有太子妃那里——”
  他抬起眼皮,笑看着皇后:“太子妃这几日可好?”
  皇后被他笑得很不习惯,不过也只能按捺住心思,叹了声,道:“到底是小孩子家的,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臣妾昨日看到,她眼圈还红着呢,不过她好歹识大体,有分寸,也没说什么。”
  提起这儿媳,景熙帝指尖轻摩挲着经卷,淡声道:“她自然受委屈了,朕心里有数,可身为储君妇,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墨尧后宫多少女子,难道每个妃嫔她都要闹腾?总归要学着一些吧,成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也是公府教养出来的,不至于太过任性吧。”
  对于这个儿媳,景熙帝说不上不满,也说不上多满意,这时候总归是更多考虑自己儿子。
  吃醋可以,人之常情,但不能过。
  皇后:“是,所以臣妾也劝了,道理她都明白,这几日和臣妾提起来,说等事情过去,太子府中该进几个新人,好歹安安太子的心。”
  景熙帝:“倒也不急,一则墨尧年纪还小,慢慢来吧,不必过早沉溺于女色,免得伤了根本,又耽误学业,二则他们才刚成亲,不必急着塞人,要他们小夫妻好好相处着,以朕的心思,还是盼着将来我们的长孙出在太子妃那里,若随意有个庶孙,也是隐患。”
  皇后明白景熙帝心思,笑着道:“臣妾知道。”
  景熙帝又问起皇后这次的祝仪,皇后都一一答了,因提起祝仪之后,也该启程回宫,要准备回宫之仪。
  景熙帝长指轻摩挲过檀木座托,懒懒地道:“朕这几日在山中,倒觉山中自有一股清气,竟觉精神清爽许多,便想着在此修养几日,皇后可先行回宫去。”
  他略想了想:“初二吧,朕初二回宫,正好可以参加初三的早朝。”
  大晖早朝是十日一朝,目前是初三,十三,二十三,其中初三是大朝。
  皇后万没想到景熙帝这么说,一时也是惊讶。
  要知道景熙帝自从登基以来,严以律己,勤政不怠,可从未趁机在外逗留游玩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不经意间看过去,却陡然看到,景熙帝颈间似乎有些可疑痕迹。
  虽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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