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任迦从休闲服的口袋里掏出折叠的鸭舌帽和口罩,给自己戴上。弄完,他敏捷地攀上休息室的通风口,从通风口钻了出去。休息室里就只剩下阮可一个人。
  从通风口出去是清洁间,任迦抓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伪装成收垃圾的小伙。
  若是要问一套休闲服、一个鸭舌帽、一个口罩,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不认得大名鼎鼎的天王任迦?可任迦除了这些,还有一套出神入化的演技。任迦不是什么流量花瓶,他是靠真本事拿过演技大奖的。高超的演技通过改变人的眼神、体态、走路姿势、整体气质,足以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任迦敲开了吸烟室的门,里面只有阚凌波一个人,阚凌波背对着他,正在忘我地抽着任迦塞给他的烟。
  任迦锁了吸烟室的门。他悄悄地、悄悄地,走近任迦的后背。突然,他干错利落地伸出手臂,狠狠地从背后勒住了阚凌波的脖子。这招从背后制敌的招数,是任伽在演一部警匪片的时候,因为里面有大量打戏,他又不愿意用替身,为了使打戏逼真,他请了格斗老师,苦练了好一段时间学会的。
  阚凌波疯狂挣扎,可根本挣扎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任伽。任伽将阚凌波脸着地摁在地板上,他用一只膝盖顶住阚凌波的背心,另一只脚死死踩住阚凌波的右手,而两只手一只抓住阚凌波的左手,另一只从兜里掏出一支针管。
  阚凌波开始呼救,可任伽早已经算好了时间,此时正是晚宴高潮,有烟瘾的都忍住了,没有其他人在吸烟室附近。
  任伽用嘴拔.开针头盖子,将针头扎入阚凌波的左手臂,把针管里的液体推入阚凌波体内。
  针管里的液体是什么?答案是冰.毒——大剂量的冰.毒可以致死。
  这就是任伽今晚要完成的一件大事。他在送给阚凌波的香烟中,掺杂了少量冰.毒,逐渐让阚凌波上瘾,引发阚凌波今天在晚宴上的毒.瘾反应,也引起同桌众人对阚凌波是个瘾君子的怀疑。随后阚凌波离席,去吸烟室吸烟,任伽则被余浪拉进了休息室换衣服。事后余浪会给任伽做不在场证明,这是两人说好的交易。
  在任迦的计划中,晚宴结束后,阚凌波会被人发现死在吸烟室,死因是吸.毒过量,而结合他在宴席中瘾头发作的反应,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自作自受,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死亡,而非谋杀。
  也许有人会调出监控录像,发现一个穿黑色休闲服的可疑人物,他戴着清洁手套,拿着清洁袋,俨然一副清洁小哥的模样。因为戴了清洁手套,所以这个人没有留下指纹。如果追踪他的来处和去处,任迦则算计好了,让“他”变成一个找不到来处和去处的人——任伽从休息室的通风口进入清洁间,这里是监控盲区,并且只有一个安全出口。人们发现可疑人物消失在清洁间附近,清洁区没有监控,所有人都会把目光锁定在唯一一个安全出口上,认为可疑人物是从安全出口进来和离开的。至于从安全出口逃离后的范围,那就太大了,让他们大海捞针去吧。
  任迦看见趴在地上的阚凌波渐渐安静下来,不叫唤了,也不挣扎了,仿佛一个泄了气的人偶,瘫软在地上,无声无息。
  任迦缓缓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阚凌波,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灵魂出了窍。任迦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很激动吗?是,他现在肾上腺素升到最高,激动又亢奋;可在激动之余,他内心某一个角落却似乎很平静,平静到波澜不惊,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蔫乎乎地说:“没意思,这没意思。”
  任迦感觉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第21章 痴情流量与绝情天王(十一)
  休息室里,白夜拍醒了正在熟睡的阮可。
  阮可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安眠药的药效还未过去,他现在头痛欲裂。
  “任迦动手了是吗?”阮可捂着脑袋,问白夜。
  “是的,阮先生。”
  “很好。任迦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把那些加了料的香烟作为线索举报给了警方,警方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那批烟的来历,查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有了些眉目。阚凌波出事后必然有人报警,报了警,警方一定会将目光锁定在今晚诱发阚凌波毒.瘾发作的那包香烟上。”
  “可任迦将那包香烟递给阚凌波时,是避开了所有人的。”
  “就算没有人可以证明那包香烟是任迦给阚凌波的,但警方追查到阚凌波家里,便能查到任迦在今天之前就给阚凌波送过一模一样的香烟。这么顺藤摸瓜摸下去,任迦,以及他那个圈子里的一伙人,全都会被揪出来。白夜,这件事情里,任迦输就输在太自信。”
  “难怪在今天之前您奉承他奉承了整整一个月,其实是为了助长他的自信。在任迦耳边煽风点火,推动他来做今天这件事情,可这样阚凌波不也就间接被您给害了吗?”
  “白夜,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如果阚凌波没有在高中时期侮辱过任迦,任迦也不会记恨阚凌波。今天的一切,都是阚凌波给自己种下的果,他能不能逃过一劫,不如听天由命吧。”
  “所以您不会去救阚凌波。”
  “当然不去,我不想跟任迦正面对上。信息库里说,任迦是练过的,虽然只是为了演戏,但人家敬业,找了真正的练家子当师父,学的是真本事。我跟他正面对上,那不是找死吗?”
  白夜点点头,“明白了,您在自我保护。”
  “没错。”
  “那……庄蓝可呢?”
  “庄蓝可?他怎么了?”阮可疑惑道。
  白夜走到阮可跟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此刻,庄蓝可去了吸烟室。”
  “他怎么会去那里!”阮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白夜倒是不慌不忙,他耸耸肩,说道:“庄蓝可今晚也受邀来了晚宴。他小孩子心性,根本坐不住,最喜欢找借口四处乱跑,一不小心,就跑到了吸烟室……”
  白夜话没说完,阮可已经往门口冲去。
  “阮先生,您不是不想跟任迦正面对上吗?”
  “可是庄蓝可在那里。”阮可边跑边说。
  白夜追了上去,“您对他还挺用心?”
  “庄蓝可是个好孩子。”
  阮可飞速地往吸烟室跑,同时他迅速让大脑冷静下来,他清楚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任迦,但他可以试着把其他人吸引过来。
  阮可走向通往吸烟室的过道,这过道是密闭的,安全起见,密闭空间必须装有烟雾报警器和室内消防栓。
  阮可打开室内消防栓,从里面拿出了二氧化碳灭火器,随后,他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冷静地对看不见的白夜说:“白夜,帮我制造烟雾,引发烟雾报警器鸣笛。”
  白夜的声音在阮可耳边响起:“好的,阮先生。”
  刺耳的报警声鸣起,阮可在这刺耳的声音中走到了吸烟室门口,吸烟室被人从里面反锁,阮可下意识地喊道:“白夜……”
  “明白了,阮先生。”不需要阮可继续往下说,白夜已经知道阮可想要做什么事,吸烟室的门锁被打开。有白夜在,似乎一切都是令人心安的。
  阮可破门而入,眼前所见的,是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阚凌波,和被任迦摁在地上,被掐得快要窒息的庄蓝可。庄蓝可的闯入是任迦意料之外,对庄蓝可下手并非任迦所愿,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此刻阮可和任迦两人目光相接,有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但很快阮可回过神来,当机立断用手中的二氧化碳灭火器对准了任迦。
  大量的干冰喷射而出,白雾滚滚而起,将吸烟室内的四人淹没。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嘈杂又慌乱的声音:
  “是这里的烟雾报警器报警了!”
  “吸烟室,快去吸烟室,是不是吸烟室里火星子点燃了什么东西?”
  人群冲入吸烟室,而阮可呆立在原地。此时阮可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失了神似的,周围的嘈杂声仿佛全都与他无关。阮可在一片白雾之中,缓缓地放下了灭火器。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任迦被警方带走;阚凌波被紧急送往医院,情况不明;庄蓝可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有点被吓到了,他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一个月后,阮可收到一位律师的电话,说他的委托人想要见他,而这位律师的委托人正是任迦。
  任迦作为被羁押的嫌疑人,侦查阶段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但审查起诉阶段和审判阶段,其亲友可以以辩护人的身份见到他。
  任迦从来不真心交朋友,跟圈里人几乎只有利益来往。所以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他那些炮友,愿意顶着舆论以他“亲友”身份来看望他的,更是没有。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余浪。
  阮可是在一间密闭的小房间内见到任迦的,虽然是密闭房间,但两人都清楚,在小房间之外,有人正在通过监控监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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