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抽搐着躺在了地上。
江漾被呛了一下，后退了一步，亲眼看着男人将最后的事交代完，跪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好像很痛苦，手却紧紧攥住自己的脖子，那里挂着一条项链，项链中间，是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五口的全家福。
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可那个男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江漾瞪大双眼，目送着男人被地底下的东西逐渐吞没，最终沉到最底下，闭上眼睛永远沉睡。
他的喉咙突然哽咽，盯着他看了很久，手表却猛地传来了提醒的声音，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十分钟。
他吞咽了一口气，重新抬头，看向了第二个人。
这人依旧神色木讷，呆滞，僵硬，瞳孔懵懂地看着前方，不等江漾开口，就看到她已经张了嘴，她拉着他的手，眼神在一瞬间聚焦，“你知道我男朋友去哪儿了吗？”
女生很焦急，他紧紧抓住江漾的手臂，眼底都是哀求，“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不会说话，他会找不到我的，求求你，帮帮我。”
江漾很想帮她，可他自己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他现在只想自保，他缓了口气，安慰道，“别担心，你跟我说说，你们上车的过程，发生了什么，看我能不能找到他。”
“好！好好。”女生感激地朝他鞠躬。
“我跟他是大学谈的恋爱，他不会说话，我就当他的声带，这次动车，我们想去旅游，一起去看看终点的风景，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只有在坐下之后，听到了一声警报，窗外的景色突然全部黑了，好像被人拉上了窗帘，再然后……有人站了起来，他自爆了……”
女生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我的男朋友很担心我，他拉着我的手，想带我走，但我安抚着他，我们不站起来是不会有事的，因为我听到了乘务员说的那句话，他被我安慰了，平静下来，可就在我们躺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睡着的那一秒，我的手上就空了……”
“睡着前，我听到有人说……乘坐途中，不能睡觉——”
女生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突然惊恐地看向了江漾，眼睛狠狠红了一圈，泪水猛烈间夺眶而出。
第84章 幽灵列车12
“所以……”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滴落在手背地面，天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所以……我们现在都死了是吗？”
江漾楞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女生突然蹲下身, 在她脚底下，水纹逐渐荡开涟漪, 和刚刚的男人一样，她的身体逐渐往下陷落, 江漾眸色复杂, 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绝望地抬头伸手, 死死地盯着江漾, 被淹没的前一秒，她还在哀求他，“帮我……找到他……”
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 她的瞳孔猛然变的涣散，一如刚才的模样。
没了思想，她回归了木讷。
她瞪大双眼, 身体逐渐往下浮沉, 江漾却在她的瞳孔中, 好似看到了呆滞之外的情绪，那是不甘心？
还是对命运的妥协。
他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的情绪难以平复。
第四条规则, 是不能睡觉？
闭了闭眼，他走向了第三个人。
心里却已经在思考什么，时间只剩下二十几分钟，可还剩下八个人, 一个个盘问，他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出去。
这些人已经死了，再次提起死前的回忆，只会让他们陷入痛苦的回忆，即便会恢复短暂的清醒，可还是会带着遗憾离开。
江漾突然就犹豫了。
他转身，看向了身后小女孩消失的地方。
他想出去了。
可是刚才小女孩提醒的规则，他也全部听到了，列车中，根本就没有完整的十二条规则。
芥子空间内，只留下他和八具尸体面面相觑。
怎么取舍，他竟一时间陷入了迷惘。
沉默了很久，他脚步换了方向，或许这些人已经死了，死于不甘心与遗憾之中，那活着的人，能否帮他完成心愿呢？
他心里突然就有了想法。
回忆固然痛苦，可那些遗憾被填补了空缺，就不算作是遗憾了。
矛盾与纠结好像就只差了一个念头。
他上前一步，再次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有着并不算作体面的穿搭，脸上的胡茬甚至有些时日，瞳孔中都是涣散，像之前的人一样。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江漾盯着他，轻声问道。
遗憾两个字似乎是他叫醒他的开关，他炸了眨眼，光亮自深处而来，停在了他的身上。
“我这是在哪儿？”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又惊慌地盯着江漾，“我这是在哪儿？你能送我回去吗？”他慌乱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双手，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呢喃，他想挪动双腿离开这里，却发现根本无力动弹，整个人好像被钉在了原地。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在列车上吗？”
“你已经死了，你还记得你死前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匆忙的话语戛然而止，瞳孔在一瞬间紧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我死了……”
他怔愣地低着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紧接着，接近绝望地笑出声，“对，我是死了，我死了……”回忆在脑海中涌现，他突然抬头，再度看向了江漾。
“你刚才说，还有什么遗憾是吗？你能帮我完成吗？”男人满眼希冀。
“我尽量，但你需要跟我说说，死前发生了什么？”
这是交易，也是作为活命的代价。
“好！”男人重重点头，“我记得，上了车后，很快车内的光全部灭了，陷入了黑暗之中，有人站起来，我就听到了爆炸声，什么东西一下子喷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抹了一把，醒来就到这儿了。”
江漾心念一动。
这个倒是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他的话中，有能够提取到的可用规则吗？
“你知道喷的是什么东西吗？”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像血……”那触感不像水。
很稠，有味道，还热乎。
男人甚至觉得，是谁被炸到了，导致大出血，喷到他身上了。
“所以，我是怎么死的？”他试探性地问江漾。
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应该是碰到了血……”即使这听起来有点扯淡。
但是根据他的经历，江漾只能这么猜测。
第五条规则，是不能徒手触碰人血？
男人有些破防，“这是什么破规定？我不碰怎么擦掉，难不成让它一直跟着我吗？”说着，他下意识地伸手，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越摸越觉得瘙痒难耐。
江漾却看见，他手触碰到的皮肤，正逐渐被红色替代。
从内向外，生出镶嵌进皮肤的红，像是一块胎记，又像是逐渐变色的纹身。
“怎么这么痒……”男人忍不住用手抓了起来。
却猛地发现什么东西伴随着他的动作脱落下来，目光定格在手心：
那是一块人脸，他自己的脸。
“啊啊啊！！！！”
他被吓的大叫一声，脚下却突然一空，整个人瞪大双眼，惊恐地掉落水中。
甚至没来得及向江漾说出一句求救的话。
江漾惊慌地蹲下身，试图伸手去触碰那块地，却只碰到了玻璃面的触感，而下面的水纹，根本碰不到。
他有些狼狈地站起身，眼底的逐渐被冷漠代替。
是他想太多了，这里的一切，根本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来。
他紧了紧拳头，还剩七条规则。
时间只剩二十分钟。
可是当他以为，能够在每个人那里都得到线索的时候，却发现接下来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关键词，有几个甚至都是炸死的。
过了几分钟，尸体只剩下两个。
江漾面无表情地听着倒数第二个人说完，提取到了一条规则。
第六条规则：乘务员给的东西不能接。
这个人就是因为接了乘务员给的饮料，喝下直接死了。
目送他下沉后，江漾有些疲惫地看向最后一个人，此刻时间只剩十分钟。
他才收集六条规则。
但现在他还被困在芥子空间内，刚才那几个人说话时，他尝试过突破，却发现无用。
只能祈求快点结束，能放他回列车之中。
可当他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个人并不是他刚开始选的死者其中之一，而是顶着一张孟白的脸。
但他知道，他不是他。
就像卡牌游戏里，观影席见到的那个人。
“你是谁？”
他警惕地询问，想拿出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在这个空间内，连道具都拿不出来。
“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