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 第46节
在b市的。
即将开始的。
新的生活。
听上去有点嘲讽。
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什么时候有,如果有的话,一定不在b市,也不在周家。
孟盈没拒绝judy的好意,她的朋友一直不多。
去酒吧的路上,她反复看了那几份材料。
除了简历,周司屹还发了点儿别的东西过来,其中有那段时间谢家在进行的业务。
有很多专业术语她都不了解,看得吃力。
但看明白了一点,当时谢家想要做一个新技术,对家也在做。
最后谁都没成功。
而这项技术,是孟宗海的研究领域。
所以当时孟宗海拿到谢家诚意十足的邀请就说得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宗海拒绝了。
而这或许是那场车祸的导火索。
有种荒诞的合理。
孟盈的后脊发凉,大概是从小成长的环境太单纯,她没有见过这些险恶人心。
所以周司屹的冷漠和杀伐果决,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出来的。
他们是不在一个世界的。
本不该有交集。
手指轻轻蜷起,就好像,现在他的意图昭然若揭地放在这儿,筹码也给足了。
给她的选择,其实不是选择。
筹码越多,他要的也越多。
周司屹不是做慈善的人。
坐地铁到了酒吧,judy跟阿c他们都在。
俱乐部的活交给京大的志愿者了,judy的状态很放松,尽管平时也没多上心。
本来要叫上谢凛,但b市有急事,他下午的机票,比赛还没结束就赶飞机回去了。
“他之前也经常这样,那会儿他妈妈身体不好。”阿c说。
酒喝到一半,周司屹来了。
没想到他在这儿也有局,听说是喝完酒,没尽兴,换个地儿续摊。
肩身擦碰,周司屹走过她的卡座,没停,只慢悠悠撂过来一眼。
他们的卡座在她的斜后方。
都是圈子里关系不错的公子哥,人应该还没齐,点了酒等人,聊的话题挺杂,从一个航天基地的选拔到晚上法国跟比利时的赛,再到坎昆的一个度假酒店。
孟盈的心提着,但精神头实在不足,犯着困,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直到judy问她:“要上大学了,打不打算交个男朋友?”
她怔了两秒,微微侧头。
周司屹提着杯冰酒,高脚杯身凝着雾气。
他在打量她。
“没有。”
“真是乖宝宝,但没有教导主任抓早恋了。”
“坏人太多。”她说。
“那就找好人啊,看见台上新来的吉他手没,怎么样,娃娃脸成绩特好,听阿c说你成绩也很好,你们好学生在一起也有话题聊。”
听到好学生这三个字,孟盈的眼睫剧烈颤了一下。
周司屹昨天晚上叫了她十几声好学生。
语气懒散,很有耐心,等着她答应才进入下一步。
他从小就在上流圈,顺风顺水,没有公子哥那些坏架子,但离经叛道跟运筹帷幄都生长在骨子里。
反正不是一个好人。
也挺会玩。
清晰地听到身后漫不经心地一哂,周司屹稍稍侧头,玩着把打火机。
脖颈的温度上升,然后骤然贴上冰凉的温度。
她被刺激地颤了一下,呼吸一急,judy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周司屹的手并没有收回来,高脚杯仍贴着她的后颈,冰气不断化开,很轻,很痒。
他甚至还悠闲地接了句坎昆最近雨多。
孟盈转开视线看台上。
但心神都在身后,看上去格外不专心,judy调侃:“怎么样,是不是一看就是好学生?”
迟两秒才反应过来judy的话题还在16号,她摇头:“不喜欢。”
“那喜欢什么样的?”
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心口有点燥,孟盈侧了侧头,脖颈凉凉的,完全被制住,她的姿势也僵硬,说出来的话倒不僵硬:“老的。”
声音很软,勾人。
这句是说给周司屹的。
他比她大三岁。
空气无声无息地烧。
周司屹站起身。
冰凉的杯身离开皮肤,温度骤凉骤热,她再颤栗一下。
他实在是很显眼的存在,好几个正在聊天的男生都看过来。
有人问他干什么,调侃是不是去看妞。
周司屹没搭腔,插着兜往场子外走,穿过卡座时手指划过她的耳垂。
孟盈被激得侧头。
正对上他的目光,锋利又懒。
“你是不是有点欠教育,好学生?”
心跳剧烈,呼吸起伏。
怕他再进一步,周司屹这个人不讲道理,骨子里一把掠夺欲,手段又多又痞,她再清楚不过。
咔哒一声。
那杯酒撂在她手边。
那根手指从她的耳垂移开,搭在高脚杯上,敲了两下。
“落了个东西,一会儿回。”他这才回那个调侃的男生。
“什么东西?”
“不大,”对上孟盈无辜又纯的眼,他继续,“草莓的。”
呼吸陡然一紧。
这个混蛋。
周司屹走后,她也出了酒吧。
周司屹人果然在酒吧门口,那是条很长的小巷,深夜安静,红□□光打在他的肩身上。
他在逗着只流浪猫,那只流浪猫很瘦,被挠了下巴,往他的手背蹭,还舔了舔他。
周司屹不太做人,拎着小流浪的后颈把它提远了点儿,教它坐。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执着地教一只猫坐,但那只猫好像真学会了。
周司屹摸了摸它的头,夸,好学生。
这场景有些熟悉,昨晚的记忆涌上来,孟盈没忍住呛了下,周司屹回头。
“逗猫干什么?”
“不然逗你?”他轻哂,毫不客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
很烫。
她反手摸了摸。
刚才出来前为了壮胆,把他撂下的那杯酒喝完了,脸颊热热的。
外面有辆摩托驶过,声音很大,脚下的流浪猫受了惊吓,慌不择路地朝路边跑。
差点儿撞在她身上,孟盈想往旁边躲,喝完酒身上软,脚下不稳,被周司屹拎着衣领按稳。
他的手没松,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她后颈。
“你不回去吗?”她磕巴着问。
“是熟悉了,都不说谢谢了。”周司屹漫不经心瞥她一眼。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多,从周司屹这儿说出来,她自觉代入了最痞的那个。
“那,怎么,谢你?”头脑在酒精的作用下晕晕乎乎,她的眼睛很亮,保持着好学生的本能,有点羞愧地说。
“你自己想。”周司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