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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生 第104节

  孟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刚睡醒头脑还昏沉着,像受惊的猫。
  后知后觉得发现,大概是屋中太暖和,她刚才完全丧失了警惕性,真睡得昏沉。
  周司屹一步步走过来。
  他身上凛冽的气息和辛辣刺激的烟气几乎将她拢住,孟盈抿了抿唇。
  看到他随意握在手里把玩的一只老旧打火机。
  还有他手腕的一道血痕。
  周司屹眼皮垂下,手背贴了贴她的额:“这么大的雪,怎么不让陈似接?”
  不问她为什么来,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只问这么一句。
  孟盈哆嗦了一下。
  “不想麻烦他。”
  “嗯,”周司屹靠着壁炉,“睡这儿凉。”
  语气温和得像是哄人。
  “我不小心睡着的。”
  屋中温度实在暖和,她整个人暖烘烘的,思考能力也变得迟缓。
  在这样哄人的语气里,竟然生出点委屈的情绪来。
  也无端生出微弱的希望。
  就像冬天身在温暖宫殿的天鹅,总是容易忘掉下一个春天的危机。
  相较于居安思危,趋利避害才是一种本能。
  周司屹拨开她脸颊的碎发,指节跟脸颊触碰。
  碰到她眼角的微红。
  “你不该为乱七八糟的人哭,妹妹。”
  似怜惜,似哄诱的语气。
  孟盈怔怔地,轻颤了一下。
  周司屹的表情清淡,眉头微拢,一只手插在兜里,仿佛在给一只猫顺毛。
  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孟盈叫了声:“哥哥。”
  “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她抿了抿唇,“哥哥。”
  最亲昵禁忌的称呼,最客气疏离的语气。
  周司屹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相碰。
  他身后那条卡罗斯犬嗅到剑拔弩张的意味,猛地站起来。
  周司屹慢条斯理扯松领带,视线笔直地看进她眼底:“我不是慈善家,妹妹。”
  平静的语气。
  他的确不是慈善家,他只管生杀予夺。
  “抱歉,”微弱的希望丧失,她抿了抿唇,“那我…”
  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知道要怎么跟周司屹谈判,他手把手教过她。
  也知道跟他谈判意味着什么。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挣动的一下,手腕被箍住。
  她惊愕抬头,眼角又敏感地生出微红。
  下巴被周司屹握住,目光几乎避无可避。
  昏昧狭窄的空间,目光相接的对视。
  周司屹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浑身紧绷,莫名的委屈涌上来,眼角开始湿润。
  她骨子里一直挺坚强,但也娇气。
  以前是孟宗海宠出来的,后来是被周司屹养出来的。
  周司屹垂眸,手指掠过她的眼角:“抱歉,我也不该让你哭。”
  绅士的语气,堪称温和。
  乱七八糟的人不该让她哭。
  与她相关的人更不该。
  孟盈的所有防线就在这一句话中被破除,那些委屈的泪终于一滴滴掉下来。
  周司屹耐心十足地替她擦去,揽着她肩,轻缓地拍哄着。
  弄哭她的是他。
  说不该让她哭的也是他。
  孟盈的浑身都紧绷,但周司屹太了解她,他的话几乎击溃她所有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她羞耻地闭住眼。
  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掠过她眼睫。
  “别哭了,玩一个游戏。”
  “你只有一次机会。”
  熟悉的一场赌局,仿佛回到了两人荒谬关系开始的那个夜晚。
  他的手指也这么掠过她的眼角,悠然地说过这样一句话。
  她愣愣睁大眼睛。
  周司屹靠在沙发,十足有耐心地等她消化完这句话。
  “赢了,我帮你解决你母亲的事。”
  “输了…”
  第64章 ch.64 生
  ch.64 生
  输了会怎么样?
  周司屹并没说,他端着杯威士忌,靠在沙发边。
  孟盈抿了抿唇,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穿的是条长裙,漂亮,但不够方便,裙摆被扶手挂住,她的脚步不稳,腰被周司屹握住。
  完全占有的姿态。
  她本能地抖了一下,周司屹的手掌并没有移开的打算。
  他耐心十足地把她扶稳,滚烫的温度无法忽略,还有那些熟悉的感觉。
  她就这么落在他怀里。
  裙摆被撕扯,破了一道狭长的口。
  下意识地吸了口气,有点心疼。
  她的双眼闭着,长发碰着他的衬衫领口,有种娇气的脆弱。
  在纽约的这一年半,她鲜少有过这样的感觉。
  人会本能适应环境。
  就好像,十五岁那年跟章行芝去b市后,她学会了不被爱,不被喜欢。
  十八岁那年夏天,她对周司屹产生了习惯性依赖,在他这,她学会了哭,并且哭是有用的,娇气也被养回来了。
  圈子里知道他们事的朋友都调侃,周司屹养了只多金贵的猫。
  以至于,从洛杉矶离开的时候,她经历了一段相当长的戒断期。
  她整个身体都是软的,抬头,只看到周司屹的衬衫领口。
  上面多了一道褶痕。
  他的手掌顺着她腰上移,滑过她的颈侧,一直抚上她的侧脸。
  称得上绅士的虚贴,但她本能地颤栗了一下。
  周司屹垂下眼,耐心十足地看了她一会儿。
  等她有点适应了这样的触感,才捧住她的脸。
  这一次,滚烫温度毫无阻隔贴上来。
  “你该习惯一下。”
  她抬眼,透过金边眼镜,对上周司屹的视线。
  周司屹静静看着她,帮她理好蹭皱的裙领。
  攻城略地,强势放肆。
  他要什么,从来分明。
  一年半那段关系的开始,分不清是她先进的一步,还是他有意放纵。
  也许那把掠夺欲,在更早之前,就扎根在他的骨血里。
  她一直知道周司屹的百无禁忌,也习惯了他的纵容。
  而现在,他懒散平静地和她说,玩一个游戏。
  就像春天到来,暖和的城堡中,天罗地网,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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