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 第69节
“嗯。”
裴野喜不自胜,蹭地起身,因为醉了酒险些没失去平衡跌倒,又赶紧在傅声身边坐下来,生怕他反悔似的握住傅声的手:“声哥,那你别对我冷冰冰的,像从前那样对我笑笑好不好?声哥你一不对我笑我就害怕,你不笑的时候特高冷……”
傅声微微侧头,看着裴野像个幼儿园放学后拉着家长絮叨一天见闻的小朋友般,攥着自己的手叨咕个不停。
青年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弯了弯,对着裴野无声地浅浅笑了。
他能感到裴野握着自己的手蓦地一震。
“声哥你,你真的笑了!”
裴野脸上却又哭又笑地混乱起来,激动得不行,“声哥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又温柔又儒雅的那种,我……”
他颠三倒四的,激情却随着杂乱的表达逐渐消减下来,望着傅声的目光一点一点暗沉。
裴野叹了口气,再次覆上傅声清减的脸颊:“是我害了声哥,让声哥如今这么难过。”
他自言自语般嘀咕着什么,忽然感觉手上多了几分微弱的力道,定睛一看,竟然是傅声主动偏过头,像讨宠的猫儿似的,巴掌大的脸轻贴着裴野的手掌蹭了蹭。
裴野一下子懵了,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低声问:“声哥,你,你认得我是谁吗?”
他怕傅声是认错了人,可傅声仍然平和地微笑着。
“我知道。”傅声说。
裴野的手在傅声脸侧摸了摸,蹭乱了青年鬓边几缕长发:“我是谁?”
傅声眼波一动。他嘴唇轻启:
“小野。”
裴野的酒瞬间全醒了。
他放下手,重新认真看着傅声。
他一开始半借着酒劲对傅声吐露心意,确实是有想求对方心软的侥幸在里头的。可傅声再怎么善良好脾气,也绝不会对自己配合到这等程度。
“你刚刚答应过我,不会拒绝我的,”裴野确认地问道,“就当可怜可怜我,声哥,今天晚上无论什么要求都满足我好不好?”
傅声点点头,没什么波澜:“嗯,好。”
裴野屏了口气,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声哥,我想让你——”
他歪头附在傅声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又抽身回来,定定地看着他。
傅声的表情略有松动,瞳孔转了转,看向裴野的眼睛,仿佛在消化对方的话。顿了顿,他沉默着点头,从沙发上起身,来到裴野身前方。
客厅的地板很凉,裴野给这置办了一块地毯,此刻傅声就站在那张羊毛毯上,顺从地双膝跪下,他一手扶住裴野的膝,喉头小幅一滚,俯下身子,另一只手眼看就要碰到裴野的□□——
啪!
伸出的手被猛然攥住手腕一薅,傅声身体一个趔趄,被拽得伏在裴野膝头,被迫仰起头迎视裴野燃烧着怒火的目光。
“声哥!!”
裴野喘着粗气,攥着傅声的手用力到骨节青白。
他低声怒吼:“你明知道我是在试探你也要这么做?作践自己也不是你这么个方法!我叫你给我——给我干这种事,你就想都不想真的做?!”
电视屏幕的光衬得裴野脸色惨白。傅声看着激动到胸膛剧烈起伏的裴野,表情平静到甚至无辜。
裴野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控制不住地歇斯底里起来:“你讨厌我恨我,就发泄出来啊,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出病来算什么!为什么总是糟蹋自己!你想报复我冲我来,实在不行就杀了我,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大不了你拿回去——”
“我不明白。”
淡淡的语气,令裴野的发泄戛然而止。
傅声保持着被抓住手腕的这个别扭的姿势,身体绷着一个脆弱易折的曲线,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裴野。
傅声再次微笑起来:“裴警官,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
裴野怔住,傅声望着他,一字一顿:
“我们之间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好?”
第55章
“什么意思?”裴野听见自己颤抖地问。
傅声依然温和地笑:
“过去七年你在我身边扮演一个体贴的好弟弟, 因为我是猫眼,我身上有你们需要的情报;如今我被你们的人软禁起来,得了你的人口中的疯病, 成了废人一个,可你还是对我像以前一样无微不至。”
“我一开始不懂, 后来我才明白, 你需要我的投诚, 正因为过去七年我坏事做尽, 改邪归正才是我这种人最后能够供你踩着往上爬的价值所在。”
傅声说着, 眸光渐渐暗淡,神情也恍然了几分。
“到了这一步, 我真的什么价值都没有了,不值得裴警官你费心思讨好利用,可你为什么——”
他迷惘地摇摇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你为什么还在对我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傅声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裴野只感觉脑子里名为理性的那一条底线彻底断了。
他牙关咬紧到咯吱作响:“我为什么对你好……?!”
傅声面色苍白地一哂,说完便从沙发旁起身, 想要绕开裴野去关掉电视,可裴野刷的站起来:
“你别动!咱们把话说清楚!”
傅声心里发笑, 不知道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是值得“说清楚”的, 裴野本意只想把人拉住,奈何他喝得太多,手上没轻没重,傅声身子又虚弱,被他这么一拉扯, 踉跄地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跌倒回沙发上。
“唔!”
他小小的一惊,很快镇定下来:“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起来——”
这么一摔不要紧,可裴野现在醉得厉害,自己也歪歪斜斜的,按说傅声体重轻,平时怎么也带不动他的,然而此刻他不仅没放得开傅声,反倒也被带着栽了下去!
傅声只感觉一股巨力扯得他往前猛然一扑,他唔的一声被按倒在沙发上,下意识翻身想要躲开,却被裴野压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放开!”
傅声有点慌了,凭着战斗磨练出的肌肉记忆,屈膝向上一顶,被裴野格挡下,他这么一挣扎,裴野那股倔劲头倒上来了,伸手要擒住傅声,后者眼疾手快地偏头躲过,两个人在沙发上毫无章法地撕扯起来。
正经过招他们未必分得出胜负,可傅声连月来病得太严重,根本不是现在的裴野的对手。他很快被裴野一手按着两只纤细的腕子压过头顶,被人骑在身下。
青年宽阔的阴影覆住傅声的上半身,酒气也随着倾轧上来。
裴野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酒气居然化为火冒三丈,英俊立体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电视荧屏光下都扭曲了三分,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
裴野疯了似的猛地低头,眼里燃烧着火焰,俯身凑近傅声的脸,差点撞上他鼻尖,与傅声额头相抵!
身下的青年身子一震,拼命挣扎着,可裴野压根不给他机会,另一只手抓紧了傅声的颈,他不得已仰起头承受对方的力道。大波浓郁的信息素倾潮而出,仿佛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傅声的咽喉,他快要分不清究竟是裴野的手还是这信息素让他喘不过气来。
青年失去了理智,嘴唇哆嗦着,像头蓄势待发的狼犬喘着粗气,傅声吃痛地微张开嘴想要喘息,薄荷味的信息素却霸道地挤进二人身体间攻城略地,锁链一般紧紧缠着他的身体,与沙发上铺开的长发纠缠不分。
傅声喉咙深处溢出溺水求救般的哼声,死死咬住下唇,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
他根本反抗不了的。裴野是个和他朝夕相处了七年的alpha,他又是个信息素严重失调、时刻面临精神错乱的omega,且不论他的身体已经因病渴望alpha的信息素到了病态的地步,光是裴野在盛怒时用信息素强行压制他,就足以让傅声疼得浑身骨头都在打颤。
“唔……!”
信息素作为载体让愤怒具象化,傅声因为满腔怒意的alpha释放的信号疼得脸色苍白,却又在失调症驱使下不由自主地舒展着身体,穿过这怒火去拥抱信息素的浪潮。
疼痛刺激着他,却又满足了他空虚的躯壳。傅声无意识地微微松口,舌尖从被嗫咬得红肿的唇瓣间略微探出,眼睛迷离地半睁着,有气无力地呼吸:
“嗯……唔啊……”
裴野一只手松开傅声,手腕上几道红痕触目惊心。他粗暴地攥住傅声的衣摆,宽大的手掌隔着一层单薄衬衣握住半把细腰上线条最收拢称手的一段,用劲往下按去:
“不许离开我!”
傅声被死攥着最脆弱的腰肢,四肢百骸正被裴野刀子般锋利的信息素磋磨着篆下刻骨的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抬望着他的眸光都震落了,呼吸也染上破碎的哽咽。
没有哪个omega能抗住这种刻在基因深处的刑罚。
傅声能感到裴野的手在自己身上抚过,他甚至有种诡异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做好准备等着裴野借着酒劲儿脱下自己的裤子把自己按在沙发上玷污了,可那一刻迟迟没有到来。
他视野一阵阵模糊,感觉到裴野的额头离开了自己汗湿的前额,他咬着牙才挨过哽咽出声的冲动,偏过头,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砸在他脸颊上。
是一滴滚烫而湿润的水液。
傅声隐忍地喘了口气,下一秒他察觉到牢牢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他转回头,吃力地凝眸望去。
裴野手撑在他身侧,正咬唇俯视着他,眼眶猩红,泪珠无声地一颗接一颗掉在傅声的衣襟上。
裴野居然又哭了。
“我做不到,”裴野崩溃地摇摇头,“我错了声哥,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对你……”
他忽的啜泣起来,抱住傅声,眼泪打湿了青年的领口,他用力得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骨血中不分离。
“声哥,当年我还小,”裴野的脸埋在傅声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席让好多十几岁的孩子扮成流浪儿,原本只是碰碰运气,他根本就没想过把我们接回来,除了我所有小孩都冻死饿死了,我没得选……”
“我不懂他们口中的宏图伟业,我只想给爸妈报仇,当时裴初天天跟在主席身边,我讨厌他,可是我也不想他真的因为我表现不好而被组织抛弃,没想到他从来没顾念过兄弟之情,从一开始他就嫌我是个累赘,早就想甩开我了,只是如今看我有了起色才肯正眼瞧我!”
“裴初告诉我,家里的不幸都是傅叔叔和特警局的人造成的,我抱着这个念头来到声哥身边,可我发现大家都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我不想冤冤相报无穷无尽……”
傅声的表情慢慢变得怔忪。
裴野死死拥抱着他,咬紧牙关瑟瑟发抖着,脸埋在傅声的颈窝,对方清瘦坚硬的锁骨抵着他的鼻梁,青年闭上眼哽咽地呢喃着:
“那七年我想过和你坦白,也想过说服你一起离开首都离开联邦的,可我怕说出真相你就会讨厌我,不要我了。”
“我和组织谈判过,如果斗争胜利就放七组人一条生路,明明已经协商好了,我不懂为什么他连我唯一的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后来我才明白,新党也好亲军派也罢,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不可抗拒的轮回……”
“我和裴初说过你的家族病史,但当时我只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放你一马,不对你用刑,可我没想到裴初想要逼疯你!我从没说过你有病——”
他搂紧了怀中仍在轻轻发抖的傅声:“声哥,我不是因为卧底工作才对你好,也不是因为想骗你才对你好!我真的想赎罪,最重要的是,我……”
他抽泣着,凑近傅声的耳畔。
因为醉意,他口齿也含混:
“声哥,我,我喜欢你……”
傅声的瞳孔剧烈一震,刚刚还痛得发抖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我爱你声哥,”爱意如井喷,裴野刚还哭得一抽一抽的,气息断断续续,紧紧抱着傅声,像孩子抱着自己唯一心爱的娃娃,“我十三岁就跟了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我——我想偿还,想赎罪,哪怕你不原谅不答应我也必须对你负责,总之我不能放你走,我要追着声哥到死!”
青年的哭腔糅杂了浓重的鼻音,蛮不讲理的告白都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