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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 第83节

  自己身边有亲哥的耳报神这事尽在裴野意料之内, 他一点也不打算遮遮掩掩,大方承认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
  傅声仍然枕在裴野腿上昏睡着,清秀的眉略微皱起, 睫毛间或簌簌地抖动两下,裴野脱下制服外套盖在傅声身上, 他便无意识抓着裴野的衣服, 裴野怕他受伤的手太用力伤着筋络, 一边说话一边抓过傅声的左手, 扳开手指轻轻揉着青年的掌心。
  昏迷中的人咬着唇偏过头, 鬓发凌乱地贴着脸颊。裴野想替他拨开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上满是血迹, 这才拿过纱布和棉签。这时电话里裴初又道:
  “擅闯民宅,还把君庭豪苑砸了个稀巴烂,这些你认不认?”
  裴野给自己擦了点碘伏,打了个冷颤, 鼻子里却哼了一声:
  “我说我不认了吗?就是当着主席的面,该砸我也还是要砸。”
  裴初语气微微一沉:
  “你和顾氏闹翻脸倒是痛快了,组织怎么办?你知道他现在告你一告一个赢吗!”
  “他不会的。”裴野突然说。
  电话那头裴初噎了一下:“——你凭什么认定他不会?”
  裴野给自己缠上绷带,一边垂眸看了眼昏睡的傅声。良久, 他缠着绷带的手掌轻轻覆住傅声的脸颊摸了摸,指尖轻柔地撩开青年脸侧的发丝。
  “他就是不会。”
  “万一——”
  “没有万一, ”裴野道, “就算有,就让组织把我交上去,要杀要剐随他的便……不过顾承影不会这么做的。”
  电话另一边,裴初沉默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套强盗逻辑说服了。
  反倒是裴野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请问我们足智多谋料事如神的裴参谋长, 当初安排猫眼协同我完成任务的时候,有料到他会有这一天吗?”
  裴初懒洋洋道:“这倒确实没有,就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不可控因素,神仙来了也难测——”
  “我说的是,猫眼会被顾承影看中,要求共度一夜这件事。”裴野冷冷道。
  裴初顿住了。车内只剩下发动机传来的轰鸣,傅声清瘦的身体随着颠簸轻微晃动,裴野一手揽着他的腰,垂落的发梢划过青年手腕,拂起一阵痒意。
  裴野垂着头,额发遮住浓黑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电话里裴初终于轻轻吸了口气:
  “总要给姓顾的一点见面礼聊表诚意嘛。他这种锦衣玉食的富家子,什么样奢华的东西没享受过,非要说的话也只有猫眼这种姿色上乘、又和一般omega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家伙能让他有点新鲜感。”
  裴野抬起头,眼底凛然闪过一丝怨怼:
  “决战前你答应过我可以不找七组人秋后算账,可结果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对猫眼又是这样,你明知道这样做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我有什么必要为他这个omega的贞操负责?”
  “我说的不是什么狗屁贞操的问题!你他.妈怎么会说出这么封建的话?!”裴野咬牙切齿道,“放过猫眼有那么难吗?他都已经投诚了,你防着他还不够,非得迫害他到死才满意吗?如果猫眼因为顾承影对他做了什么,精神不稳定而自杀了,你敢说这不算是你间接害死了他?!”
  裴初不以为然道:“有价值的贡献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唯一值得献上的就是命。”
  “猫眼怎么没有——”
  “轮渡的程序他一天不肯松口答应恢复,在我这他就一天没什么价值可言。”裴初傲慢道。
  裴野一怔:“你还在惦记那个什么轮渡的事?”
  “你对这个系统的威力一无所知,”裴初不屑地说道,“蛛网只是一种事后的威慑手段,而轮渡的价值在于它可以实时监控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只要你想,联邦的军火库、电网和资料库在你面前形同虚设,银行里的金钱也不再是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这次轮到裴野沉默了。裴初继续道:
  “不妨告诉你,这个任务本身就是对猫眼死活不在轮渡问题上妥协的惩罚,当然,我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拿到顾氏的竞选资金,你我兄弟二人都会受到嘉奖,当初我许诺给猫眼的条件也会如约兑现。”
  “别在意一个根本不可能被组织当成自己人的家伙的死活了,裴野。我对他能保留契约精神已经是看在他才干出众的面子上给了他应有的尊重,换作其他人,你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一阵压抑的死寂。
  夜幕深沉,车窗外无数路灯晃过,与市区楼宇的光亮连成一片地上的星河。
  裴野重重吁了口气,拿起手机。
  “轮渡的事,也由我来想办法。”
  他说。
  电话里,裴初满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裴野,”他轻蔑道,“从小到大,发现你的软肋都很容易。你觉得猫眼需要你这种假惺惺的愧疚吗?”
  裴野忍无可忍,挂断电话。
  车内终于安静了。裴野把手机烦躁地扔到一边,肩膀起伏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他低下头想查看一下傅声的状态,突然感觉腿上有什么动了动,傅声眼皮紧了紧,轻哼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
  裴野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自己喘气儿太用力把人吹冻着了似的,又想到什么,慌忙一把抽回握着傅声的手。
  傅声迷迷糊糊的,脸色十分苍白,红软舌尖下意识伸出一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在哪……”
  他嗓音沙哑,问道。
  裴野小心地替他撩开过长的额发,为傅声拭去汗珠:“声哥,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车上。”
  傅声琥珀色的眼珠艰难转动,视线锁定在裴野为自己擦汗的那只过着绷带的手上。裴野温柔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关切地问:
  “哪里不舒服吗?难受就和我说,啊。”
  傅声阖了阖眼,把头偏向一边。他感觉到自己正枕在裴野腿上,青年肌肉结实的大腿垫在脑后,并不是那么舒服,可他真的很累,脑子里像掉了一只马蜂窝,浑身酸软无力,连拒绝与他接触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没看裴野,裴野却自打他醒了之后就一直认真地看着他,再也没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东西分毫。
  裴野另一只手小心地搭上傅声的腰,将人往怀里搂紧了些。从前傅声就是宽肩窄腰,就算称不上有肌肉也是轻盈精干的体型,可如今这一截腰肢摸上去手感细软得不像话,仿佛隔着一层皮肉就能摸到凹陷的腹腔内的器官,胯骨清晰而突出。
  裴野喉结滚了滚:“声哥,顾承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要是真的没动你,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绝不会放过这个王八蛋……”
  傅声胳膊动了动,发现受伤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了。他闭着眼,摸索着抓住身上那件外套,忽然绷紧了脖颈细细地喘了口气。
  裴野立刻止住话头:“怎、怎么了声哥?是不是我声音太大吵着你了?那你先睡觉,等你好点了我们再说……”
  傅声意识有点混沌,把宽大的外套拥在怀里,身体冷得打摆子似的发起抖来。
  裴野反应过来,探身就要让前排开车的警察打开空调,忽然听见傅声咳了咳,皱眉道:
  “别动……”
  他的话比木头人游戏里的指令还管用,裴野立刻坐直身体不动了,恨不得变成一个天鹅绒枕头供傅声舒舒服服靠着。
  傅声把脸转向裴野身体那一侧,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再次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刹那,裴野心尖拂过羽毛般一阵轻痒。
  傅声虚弱却平静地抬起眼皮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君庭豪苑的……”
  青年浅栗色的长发凌乱地散着,于是裴野伸出手,在傅声侧过脸时露出的脑后轻轻抚摸着,像给猫咪顺毛一样给他做着按摩。
  裴野说:“第一次去君庭豪苑时,我就发现姓顾的这套别墅不大对劲。后来我用了一点……组织里的关系,打听到君庭豪苑过去曾经违规改建过,时间就在极夜研发开始后不久,不过最后都被顾承影拿钱压了下来。”
  “我怕这事情传来传去有纰漏,干脆自己去找了那工程队的负责人一趟,他倒也配合,很快就把地下室的事儿全都招了——我是说全都告诉了我……”
  不用想也知道裴野亲自去找工程队负责人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傅声对裴家两兄弟的秉性太过了解,有些阴狠果决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那工程队老板定然也吃了些苦头。
  可傅声只是没料到,对他说的做的都够绝了,裴野还是一如既往地奋不顾身。
  车子逐渐驶入市中心,霓虹灯光在傅声脸上打下迷炫的光影。或许是裴野的手法确实舒服,傅声忍不住眯起眼睛:
  “今天晚上这样大动干戈,也是你自己的主意……?”
  裴野不在意地笑笑:
  “这才哪到哪。顾承影也好,政治献金也好,与你的命比起来都不重要,声哥。当时我满脑子都在想,如果我来晚了,顾承影会不会对你做更出格的事——”
  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面上闪过心有余悸的神色。
  傅声唇角逐渐抿紧。
  “他动不了我,”他低声道,“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
  傅声张着嘴卡了一下,不说话了。
  谢谢两个字他不愿意讲,可昧着良心的话他同样说不出口。如果不是裴野执着地认为顾承影一定会对他造成威胁,恐怕今晚他早已彻底沦为了极夜的奴隶。
  谁知裴野并不在乎,反而配合地点点头。
  “声哥说得对,”裴野在傅声僵住的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我知道声哥很厉害,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我来不是为了邀功,为的是我自己的心。”
  “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原谅不原谅是你的事,放不放手是我的事,即使这是你对我降下的惩罚,我也愿意承受。”
  一番话分辨不出是否情真意切,傅声想自己或许是真的被极夜灌坏了脑子,居然觉得裴野看着自己的眸光里似乎当真有几分热忱的真心。
  比这个念头更疯狂的是,地下室里顾承影的那些话,居然在这时不合时宜地重新涌入脑海。
  傅声睫羽微抬,一点点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裴野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做,想去握住傅声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替他效劳,可傅声手背轻轻一拂,就势将裴野的手拨开。
  裴野一时顿住。傅声躺在他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野困惑的脸,把手伸到裴野脸旁,轻轻捏住裴野的下巴。
  青年的脊椎霎时从第一节嘎吱嘎吱僵硬到了尾椎骨。
  他目瞪口呆,不受控制地张开嘴,看着傅声就这样用食指和拇指掐住自己的下巴,上下左右来回扳动,他冰封的身体这才化了冻,跟着傅声的力道配合地转头。
  傅声面无波澜地凝望着他,好像在挑选打量一件商品,而裴野的脸就是这个陌生的“物品”似的。他一边以一种科学家的严谨态度仔仔细细地审视裴野的脸,一边若有所思地蹙眉。
  有那么一瞬间,裴野甚至以为傅声是抑郁症或者什么他不知道的病发作了。被新党的“治疗”刺激出基因病后,傅声有时会流露出一些常人不会有的神情,有种与世隔绝似的旁若无人感。
  然而此刻傅声看起来清醒极了。他捏住裴野的两根手指指腹并不算柔软,有一层常年训练磨出的薄茧,指节白皙、修长,微凉的温度顺着下巴滑到青年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惹得裴野的喉结开始难耐地来回滑动。
  他扳着裴野的脸从各个角度看了两三遍,好像在对这张立体到有点混血感的帅脸做了些什么分析,终于,他在裴野一头雾水到准备发问前有所感悟似的呢喃出声:
  “果真像一条恶犬……”
  裴野:“啊?声哥你说什么?”
  傅声眸光动了动,垂下眼帘。
  “我说你是条坏狗。”他嘴巴几乎没怎么动,道。
  说完他就要放开手,却不想裴野反而笑了,握住傅声手背,偏过头在傅声指尖亲昵地蹭了蹭,倒还真有点大型犬拱来拱去求主人摸摸的意思。
  “嗯,的确是条坏狗。”裴野低笑起来,“坏狗这个词听起来还蛮不错。只要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就还不算太糟糕。”
  傅声怔忪了一瞬。裴野握着他的手腕将傅声的手放下,笑意中却平白多了些苦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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