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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 第103节

  傅声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男人忽然把水瓶侧举到桌上,手腕一翻,水咕咚咕咚从瓶口流出,瞬间打湿了桌上的文件!
  傅声脚步骤然顿住了。他侧过身,看向桌面,上头的纸张全都毁了,墨迹大团大团洇开。
  白警官放下手,傲慢地看着傅声。
  “听不懂我的话吗?”他咄咄逼人道,“我要你,现在,给我,倒茶。”
  傅声眼里波光一动,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重新走上前,绕到方才开会时男人坐的位置旁,拉过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那白警官把胳膊上搭着的制服外套顺势丢到椅背上,走过来,单手拄着椅背歪头看向傅声平静的侧颊。
  傅声拿过一个扣着的茶杯,翻过来。
  “你还真说对了,我不给别人倒水的。”傅声看着陶瓷茶杯,低声道。
  男人脸色一变:“我管你——”
  傅声俯身伸手把茶壶端起来,平整的制服外套后腰处凹下去一道深而锋利的褶皱。
  “我有躯体化,倒水不方便,事先说好,你非要喝的话就别介意。”
  傅声把话说完,白警官表情一滞,随即放松下来。
  “快点吧,大夏天的,渴都渴死了。”
  男人说,语气不耐烦,脸上表情却开始耐人寻味。傅声握着茶壶把的手背白皙,青筋微凸,袖口的手腕却有种纤细的骨感,为了佩戴警帽傅声今天特意梳了个低马尾,长发垂在背后,遮挡住那一截白得快要发光的后颈。
  傅声对男人情绪的转变丝毫没有察觉,另一只手拿过茶杯,开始倒水,后者注意到傅声拿着茶壶的手果然有点发抖。
  这种小幅的颤抖日常生活工作中完全看不出,加上傅声工作时一向以高岭之花般凌厉的一面示人,就连他也没料到傅声真有近乎柔弱的一面。
  “原来你真的有病啊?”白警官问,“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傅声,你得的是什么病?”
  傅声不答,兀自倒水。
  白警官摩挲着下巴,眼里浮现起猥琐的笑意:“上次听说你对alpha碰你这事特别应激,难不成……你这个omega是得了缺男人的病吧?”
  傅声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
  白警官越说越沉浸在自己恶俗下流的想象里:
  “傅声,现在你老子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一个omega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得想办法找个依靠不是?什么躯体化不躯体化的,要我说有个alpha标记就全好了!我看你就是被你这糟糕的身份耽误了,否则凭你这张脸想找个alpha不算难。”
  他忍不住凑近在傅声耳边道:“真可惜,别人应该不会要你了,我劝你认清现实,一直‘病着’也不是这么回事吧?唔,看在咱们同事一场,以及你那个当过局长的爹的份儿上,我倒可以考虑一下给你提供一点优质的alpha信息素……”
  傅声放下茶壶,转过身来,男人轻微吓了一跳,直起身,看见傅声把茶杯递到自己面前,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白警官,请。”
  面前的alpha笑了笑,拿过茶杯。
  “不考虑一下?”他问。
  傅声脸上慢慢扬起一个冰水般寒冷的笑容。
  他动了动,被椅子遮挡的小半边身体露出来,男人这才看见傅声另一只手握着个手机。
  这种机密会议开会期间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男人自己的手机刚刚就放在制服上衣口袋里,而衣服正是他自己亲手搭在了椅背上。
  他瞳孔一缩,只见傅声一抬手,手机屏幕面向男人的脸,摄像头人脸识别成功,屏幕自动解锁,随后傅声又按了两下,听筒里传来男人自己的声音:
  “我看你就是被你这糟糕的身份耽误了,否则凭你这张脸想找个alpha不算难……唔,看在咱们同事一场,以及你那个当过局长的爹的份儿上,我倒可以考虑一下给你提供一点优质的alpha信息素……”
  掺杂着电流的沙哑男声从手机里传出的一刹那,alpha的面色登时变得足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傅声收回手,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随后又对男人晃了晃,才把东西放回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
  “张口闭口提我父亲,怎么偏偏不记得以前他反复叮嘱过,一线人员不要使用面部识别,也不要把录音设置为快捷键?”
  傅声语气公事公办,好像在给差生复习知识点的讲师。他漠然瞥了alpha一眼,后者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比方才倒水的人更甚。
  “你的话已经被我转发给你的亲戚和你的妻子了,让他们好好看看,人模人样的白警官真实的嘴脸是什么样子。”
  傅声说着又拿起一张湿透了的文件:“还有,这些文件不是刚刚讨论期间留在这的废纸,是国安局的同志们整理的资料,为了保密,电子版绝不外传。数据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等专案组其他同志向你要东西的时候,记得只带他们的份就好。”
  后面看热闹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动静更加激怒了被戏耍的alpha,对方看着傅声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似的:
  “傅声!”
  “大热天的,不要动肝火,那样更容易口干舌燥。”傅声笑意加深,重新拎起自己的包,“慢慢喝茶吧,白警官,不用谢。”
  他拎着电脑包从容不迫地向门口走去,姓白的alpha喘气声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沉重,他猛然转过身,把茶杯狠狠往前一扬!
  这举动当真全然出乎了傅声的意料。他只听见门口有人一阵惊呼,哗啦一下,满满一杯凉了的茶水兜头泼在他脸上!
  白警官啪地一丢,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妈.的,把老子当猴耍?!有本事咱们现在去训练场单练,老子还不信打不过一个病秧子!”
  冷水流下面颊,打湿了额发和外套前襟,凉意刺得傅声一个激灵,他腾不出手来,下意识摘下被打湿的警帽护在怀中,淋湿的上下睫羽让他睁不开眼,只能听到男人气得暴跳如雷的声音:
  “傅声,敢不敢现在跟我去训练场?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跪在地上向我道歉!”
  对方说着就要伸手拉扯他,看热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把人架住:“老白你冷静点!和他置什么气啊,传出去忒不好听——”
  傅声低着头,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脸,湿漉漉的头发上却源源不断滴下水珠,划过青年湿润的脸。傅声面色愈发苍白,微微喘息着,没有抬眼,偃旗息鼓的顺从让对方更来了劲:
  “放开我!我今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给谁点颜色看看?”
  吵闹和劝架声戛然而止。那白警官放下挥舞的拳头,其他人也纷纷退开,立正站好。
  裴野站在门口,面色铁青,深邃的眉目里沉下冷冰冰的光。
  他压低声音,指着傅声:“谁干的。”
  白警官嘴唇嗫嚅了两下,不敢吱声。裴野刚要质问第二遍,傅声的瞳孔忽然一颤,低头快步向门外走去,满屋包括裴野在内的人都是一怔,裴野忙回身唤他:
  “声——”
  傅声步伐匆匆,直直地走过去,裴野下意识侧身让路,傅声低垂着眼帘从他身前一闪而过,他只看见傅声马尾凌乱松散,濡湿的鬓发一绺一绺紧贴在清瘦的脸侧,对方咬着唇,睫羽剧烈颤抖,仿佛强忍着什么一般。
  “你去哪?”
  裴野脱口而出。
  然而傅声不理他,迅速迈过门槛离开了。
  他看着傅声迅速走进走廊拐角的卫生间,啪地关上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良久,他重新转回身,看着一屋子满脸写着大难临头的人,不怒反笑。
  “都不说?行,”他点点头,跨进会议室,将门轻轻带上,“刚才他在的时候不敢承认,那我们现在关起门来,好好聊聊。”
  *
  傅声几乎是跌进卫生间,他反手关上门,电脑包脱手掉在地上,可青年浑然不觉,踉踉跄跄走到水池边,双手颤抖地拄着大理石台面,解开马尾。
  打湿的浅栗色发丝散落开,傅声想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帕,然而他弯下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单薄的腰身瑟瑟发抖。
  发病是不会考虑时间地点和场合的,明明在比泼了一杯水更深的伤害和羞辱面前他都无动于衷,可病发作的这种生理性的颤抖他根本控制不住。
  晕眩感让傅声几乎站不住,他强撑着洗手池,抬起头来望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人双眼通红,浓密的睫毛打湿到快要黏在一起,未干的水迹像极了泪痕。
  一波波浪潮般的触电感袭来,傅声禁不住闭上眼睛浑身又是一阵颤抖,酸软的腰胯几乎抵住坚硬的洗手池台面,他摸索着拿出手帕低头胡乱抹了把脸,又想将头发擦干,于是不得不强睁开眼睛看向镜中。
  他的目光触及镜面,这一次傅声猛地呆住,嘴巴微微张大了。
  他的视线没有盯着镜中自己的方向,后背紧张地绷直,喉结滚了滚,试探地唤道:
  “……妈妈?”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镜中的傅声身后,温柔地笑看着他。傅声揉了揉眼睛,倏地回过头,可身后空无一人。
  他又转过来,急切地再次看去。
  这一次,镜中的女人消失了,如梦似幻,快到令人分辨不清。
  傅声喘息难以自抑地沉重起来。他伸手想去触碰镜面,可未等触及,他指尖一顿,眉间感到不可思议似的蹙紧,收回了手,抓起耳后的一缕发丝。
  镜中的傅声也抓住那缕柔软的长发,浓密的浅栗色头发中,一根银白的发丝格外扎眼。
  傅声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放下手,那缕头发也随之垂落下来。
  他撑着水池垂下头,坚硬的肩胛骨将制服撑起消瘦的弧线,淋湿的长发从肩背上垂下,银丝混杂在其中,过分的显眼。
  良久他摇了摇头,苦笑出声。
  他对外表向来不甚在意,可是老天偏偏给了他异于联邦人的容貌,过去也曾有人夸过他漂亮,然而自从他知道这都是为了哄他高兴的假话之后,他就再也不信了。
  没关系,人生病都是会变老,变丑的,傅声对自己说。
  心里泛起与生理性的疼痛不相干的酸涩,傅声忽略这种异样的苦楚,握紧手帕将下颌的水擦干,忽然听见身后的门轻轻推开了,他以为是裴野,戒备地转回身:
  “你跟过来干什么——”
  然而不是裴野。一个及肩黑色长发的青年站在门口,对方看见傅声的刹那眼睛立即瞪大了:
  “你——你是傅警官,傅声?”
  傅声浑浑噩噩的大脑勉强开始运转,终于从记忆深处搜索出眼前人的身份,可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对方却先一步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上,而后着急地向他走来:
  “还记得我吗声哥,我是清许啊!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78章
  傅声蓦地一怔, 后知后觉跟着念道:
  “清许……”
  “是我啊,瞿清许!”黑发青年看出傅声状态不好,眼疾手快扶住他, “声哥,你头发怎么湿了, 脸色也好吓人, 要不要我带你去附近休息一下?”
  傅声喉咙里吞了吞, 慢半拍地反问:“你怎么, 在特警局?”
  傅声还是首席时, 为了配合最高检的一个案子,误打误撞认识了瞿清许。瞿清许的家人多年前被卷入中央军区的斗争中, 全家惨遭灭门,他改头换面,用假身份入职最高检查证为父母翻案,也就是在那时, 他们在这个案子上达成了合作,因而有了交集。
  后来案件告破,瞿清许也得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接替亡父入职首都国安局,光明正大地生活。瞿清许和傅声一样都是omega, 二人私交不错,然而随着彼时新党势头愈演愈烈, 二人因工作太忙不常联络, 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样一个狼狈的场合。
  “国安不是要和特警局联合特办一个叛国官员的案子吗,”瞿清许扶稳傅声,“原本专案组名单里没有我的,不过我们领导说目标对象可能有私人武装,到时候搞不好要真刀真枪干上一架, 就临时把我这个狙击手增派过来……”
  傅声阖了阖眼,虚弱一笑。
  “难怪会上我没有看见你。”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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