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三个人落座，汪嘉摆好笔记本电脑，看了看张勇，张勇也看了看汪嘉，不明白为什么要看自己。
“今天这个桌子有点晃，你悠着点。”
汪嘉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转过了头。
简文星坐在中间听得一清二楚，张勇怔了怔，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咳咳，姓名、年龄，还有职业。”
依然是经典的开场白，张勇看着洪宝宝，对方还在啜泣。
不过很快他就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我、我叫洪志宝，人家都叫我洪宝宝……”
委屈的声音传来，简文星想起在抓捕现场，这个洪宝宝嗓音洪亮，争着抢着把他家老大的事情说出来，一副想要立功的样子。
“继续。”
“年龄……二十八……”
“多少？”
没想到先质疑的是汪嘉，他打字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这么干看着洪宝宝。
“二、二十八……”
“你怎么不说你年方二八呢？”
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还有点邋遢的男人竟然也会编造年龄。
“年方二八那是十六岁，我怎么看也不像十六的……”
洪宝宝嘟着嘴，小声说着。
“你也不是二十八，少在这耍小聪明！”
说着，汪嘉使劲儿一拍桌子，桌子稍微晃了晃。
一旁的简文星跟张勇偷偷瞥了一眼汪嘉，张勇的眼神似乎都在说：明明刚才不让我拍桌子，结果自己先没忍住。
世界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洪宝宝哭唧唧地开了口。
“警察叔叔我的错，我今年三十九了。”
这下世界又安静了一会儿，汪嘉点了点头，继续码字。
而已经习惯了当“警察叔叔”的张勇也敲了敲桌子，继续问着。
“职业是什么？”
“老大跟班。”
“……”
简文星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身边两个人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不过持续时间不长，毕竟他们俩虽然年轻，奇葩也是见过不少了，不差这一个。
“严肃点！”
“……地皮流氓算职业的话那我就是了……”
“说说吧，绑架的事情。”
“警察叔叔！都是那个宗玉武干的坏事！包括兄弟们跟着他非法离境啊！我原本在国内安分守己，最多有个盗窃的前科，结果被他逼迫着去了境外啊！警察叔叔给我做主啊！”
洪宝宝泪眼婆娑，要不是现在他戴着手铐脚镣，他八成是要像电视剧里那样跪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的。
接下来，洪宝宝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宗玉武这些年的种种罪行，当然，大部分都是一句话带过，对于自己的事儿倒是只字未提。
“听你这么说，合着这么多年，宗玉武带着你去了境外，你什么都没干？”
张勇一番话听下来，明显就听出来这个洪宝宝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我干了……那我也是被逼的，他交代的事情我不做，我现在就不可能这么跟你说话。”
洪宝宝这个时候眼泪已经擦干了，比起刚才的情绪来说，现在至少算是个正常人了。
“你这么说，有什么先例吗？”
“当然有，之前有个跟过来的兄弟，因为不敢杀人，被他剁了手脚，扔到荒山里了。”张勇听到这，跟简文星对了对眼神，看来这个宗玉武确实是有点丧心病狂的特点在身上。
洪宝宝虽然胆子小，但是不代表他是个善良的人，何况到了现如今这个情况，他恨不得一股脑地把所有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以前他是害怕宗玉武，也没有机会反抗，或者说不敢反抗，如今到了这份田地，他是恨不得宗玉武死的。
于是他就把宗玉武在境内杀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也就是最开始绑架一个女生后撕票的案子。
当然，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里面难免添油加醋，说得跟真的看见了一样。
“那个女的，那叫一个惨啊，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洪宝宝开始把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和情景加入到想象中，一股脑当成宗玉武杀人的场景。
“你不是说，宗玉武在境内杀人的那次，你在刘向钱提供的出租屋里想夜宵吃什么吗？怎么又看见那个女的很惨了？”
简文星突然觉得，有些嫌疑犯根本不需要系统，破绽百出。
第461章 故意为难
“这个、这个……”
洪宝宝现在脸色尴尬，眼睛拼了命地往右上角看。
“我听说啊，有些人在撒谎想理由的时候，眼神就喜欢往右上角看。”
张勇有点无奈地看着这个洪宝宝，倒不是说拿他没办法，只是觉得他这种人应该属于自己没什么规划和想法，随波逐流，而等事发之后就开始怨天尤人。
这些人通常让人感觉他们很胆小，但是本质上就是当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跟大众道德相违背或者做了违法的事情，他们都会以弱者或者“受害人”的形态出现，然后把一切归咎于别人的错。
人一旦真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比起一般人来说，这些人的心理负担可能反而没有那么重。
因为他们会把一切都归咎于外界因素，就算他们最开始是因为无奈或者被迫走上犯罪道路，如果之后继续自主犯案，只会把错误依然归咎于一开始，时间长了就变成自然而然，等事发之后再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就算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更占理。
而当他们知道自己这套理论没用的时候，就会拼命把各种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就比如宗玉武。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宗玉武也只能算是洪宝宝走到现在的催化剂。
只是这一招也只能在平常没人追究的时候有点作用，进了刑警队可就不灵了。
“知道给假口供，什么后果吗？”
简文星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只见洪宝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吧，我不知道宗玉武到底干了什么，因为我没看到。”
洪宝宝放弃了继续编造故事，摇了摇头。
“但是他骗夏国的人去境外，然后绑架勒索撕票的事情是真的，我……我也参与其中。”
“你自己杀了多少人？”
“我自己动手的，有三个，两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还有一个是两岁孩子的妈妈……”
“两岁孩子的妈妈？你怎么知道的，带着孩子？”
简文星听到这里，觉得洪宝宝特意强调是孩子妈妈这一点有点奇怪。
“跟丈夫吵架，她离家出走，然后想要外出赚点钱，听说外国工作给钱多，就到处找中介，找到了跟我们合作的蛇头，就带着孩子偷偷出境了。”
张勇听了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怎么，他本以为所谓的绑架应该是正常出境旅游或者工作的人被绑架，没想到竟然是国内还有专门负责联系的人，这下真就成跨国大案子了。
一旁的汪嘉也是咽了一口唾沫，这案子延伸出来的东西有得查了。
光宗玉武和洪宝宝这次带的这群人就有得忙了，在他们抓住这两人带的小弟以及监狱那边的人之后，根据供述还在去机场的路上抓获了另一批人，浩浩荡荡四十多号人，光是审讯工作就有的忙了。
如今这个洪宝宝又供述出来在夏国境内有专门联系人这档子事儿，后面查起来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几年，因为涉及到海外，这就不是他们自己想查就随便查得到的。
“杀了孩子的妈妈，那孩子呢？”
“孩子？卖了……”
“卖了？很好……”
张勇一边重复着，一边点了点头，这帮子人真的是无恶不作。
“很好？这……那我还要不要继续说？”
洪宝宝看张勇脸色不怎么好，又习惯性地开始“胆小”。
“说，为什么不说，没看见旁边挂着一排字？”
“看见了，看见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行，你继续说。”
“就……我继续说……”
洪宝宝之后说话一直都盯着张勇的表情，张勇张一张嘴，洪宝宝的眼睛就眨一眨，张勇一咳嗽，洪宝宝就咽一口唾沫。
在简文星眼里，这个洪宝宝属实是人类本性观察的最好样本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洪宝宝把之前关于一些案子他改编的内容又修正了一下，磕磕绊绊，来回修改了好几次，终归是把之前的案子都顺了一遍。
“好，接下来说说这次的案子，谁让你们来的？”
其实本来张勇对于这次审讯的重点也是刘向钱跟廖铭的事儿，前面让洪宝宝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起个铺垫的作用。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这次没瞎说！我……不过我可以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