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想请问证人几个问题。”轮到原告代理人向证人发问的环节了,“你还记得不记得两年前你到我们公司总部大楼施工的第一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郑陆一愣,有些茫然,摇头道:“这哪还记得?”
简疏文出言提醒:“原告代理人,请不要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对方说道:“两年前的事,证人已经记不清了。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很有可能出现偏差,证人刚才说的那些,会不会是头脑混乱产生的错误记忆呢?毕竟已经两年过去了啊,难道在座的各位对两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吗?”
简疏文反驳:“印象深刻的事情跟无关紧要的小事,怎能混为一谈?再说,我们现在有两名证人,不是孤证,两名证人的证词没有互相矛盾之处,都能证明白余科技对员工极不尊重,侵害员工权益是常事。”
两名证人分别是方思和郑陆。一个证人的证词是孤证,有两个证人且证词不互相矛盾,证明力无疑更高。
接着,简疏文向法官申请,再次播放上次在庭上播放的张凡生去进行绩效申诉却被几个保镖推搡的视频,这一次,简疏文特地放慢了0.5倍速。
“我们仔细看一看视频里我当事人的表情。”简疏文说,“这段视频发生的时间,跟我方证人郑陆描述的看到我当事人被搜身欺辱的时间相近。”
简疏文按下暂停键,画面停在张凡生惊恐的一张脸上。
“这是恐惧的表情。”简疏文说,“我当事人在他上班的地方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说明在那里他遭到了人身威胁,他的安全没有保障。我们的一生至少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时间都在工作,如果工作让我们战战兢兢,那该有多可悲啊。”
……
经过两个小时的抗辩,庭审结束。
法官当庭宣布判决书:
“现在宣布最终裁决结果。经认真审理,根据法律规定和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法院作出如下裁决: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被告张凡生在白余科技集团任职期间,白余科技集团对其进行了逼迫离职、强制搜身、人格侮辱等一系列侵权行为。被告张凡生合法权益受到侵害,进而协商赔偿的事实,不具有敲诈勒索罪主观上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犯罪故意,被告张凡生敲诈勒索罪不成立。原告白余科技集团涉嫌违反《劳动法》相关规定、侵害他人人身自由权,被告张凡生可以向其提起反诉。”
官司打赢了。简疏文松了一口气,被告席上的张凡生喜极而泣。
简疏文从法院出来,法院门口已经有一群记者在那等着他了,他一露面,就一窝蜂冲上去采访。
“针对本次案件,简律师有什么忠告要给我们广大劳动者吗?”一名记者问。
“取证。”简疏文言简意赅地说,“当我们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一定要收集证据。录音、视频、文书、人证等,都是很好的证据。真要到了打官司这一步,在法庭上不光靠嘴皮子,更要看证据。”
第10章 开飞车
张凡生重获清白,无罪释放这天,他爸妈来接他。
张凡生的爸妈都是农民,夫妻俩非常淳朴。张凡生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辛辛苦苦考上好大学,本以为可以在京城出人头地,没想到却被资本摆了一道。
或许有人会说张凡生在整个事件中反应有些迟钝,一直被公司牵着鼻子走,连证据都没取到,但张凡生一家子都老实巴交,他从小在简单朴实的环境中长大,也老实巴交,没长太多心眼,加上又是个工科生,虽然读书厉害,但不善言辞,心机也浅,斗不过资本能怪他吗?
别说张凡生,大部分的个人遇上资本都是要输的,只是输得难看还是好看的区别而已。
张凡生拿到了属于他的赔偿,不仅有白余科技集团的赔偿,还有国家赔偿,张凡生被冤枉敲诈勒索,在牢里蹲了近一年,国家是要给他赔偿的。这两笔钱加起来数目不小,张凡生一家勉强算是有点安慰。
张凡生的案子结束后,简疏文稍微闲下来了一点。这天,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时桐破天荒地拉上简疏文出门,要简疏文陪他去看珠宝展。
京城珠宝展现场那可真是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钻石、金绿猫眼、帕拉伊巴、珍珠、翡翠……应有尽有。
两人来到了翡翠展区。
时桐停在展柜前,指了指其中一套翡翠套链,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玉牌,嗤笑道:“怎么这种品级的都拿来展览?还没我身上的好。”
简疏文心想你的货能不好吗?你那是货源。
“你低调点。”简疏文对时桐说。
“为什么要低调?”时桐不解,他指了指珠宝展上的其他人,说:“来参加这种展会的非富即贵,我看其他人也不低调啊,瞧他们穿的戴的,好东西都挂身上了。”
“他们是他们,你低调点。”简疏文特意强调了“你”字。
时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害怕像上次那样,又有人加我微信?”
提到这事简疏文立即反问:“那人你删了没有?”
“没有。”
“你不会跟人家聊上了吧?”
时桐不悦地瞥了一眼简疏文,“几个意思?你敢管起我来了?”
简疏文怵了一下,摇头。
时桐嘴角悄悄上扬。
两人走到红宝石展区。
时桐停在一颗大克拉红宝石前。
“我们那也有红宝石,而且我们那的红宝石是全世界最好的。”时桐一边欣赏一边说。
突然,时桐从红宝石的切割面中看到了自己身后有几个可疑的黑影在晃荡。时桐眉头微皱,直起身来,身后几个黑影便“嗖”的一下不见了。
时桐挽上身旁简疏文的手,简疏文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
“走。”时桐低声说。
“不看了?”简疏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跟着我们。”时桐沉声道。
简疏文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两人穿过人流,迅速离开珠宝展现场。
两人上了车,简疏文开车,时桐坐在副驾驶座。
时桐从后视镜中看到身后至少有两三辆车在跟着自己和简疏文。
“他们在后面跟着。”时桐说,“加速,甩开他们。”
“大佬啊,怎么甩?”简疏文苦笑,“咱这可不是港片现场!”
简疏文虽然嘴上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照时桐说的去做了,他脚踩油门,提高车速,到处绕路,试图甩开后面的车。
简疏文不停地超车,被他超的司机在后面骂声连连。
“快点,再快点。”时桐在催。
“不能再快了!”简疏文汗流浃背。
突然,从前面拐弯处冲出来一辆车,横挡在简疏文前方,原来是追他们的三辆车中有一辆绕了小路,赶超到简疏文之前,挡在简疏文前方,迫使简疏文停车。
简疏文看见前方横插进来的一辆车,吓得赶紧踩刹车停车,没想到一旁的时桐竟然在那放声大喊:“冲上去!撞它!”
简疏文破防道:“撞你妹啊!我他妈遵纪守法!”
简疏文的车急刹停下。
时桐怒道:“孬种!换我开我早就撞上去了!”
简疏文没惯着他,顶了回去:“你有病我可没有!”
“你说什么?”时桐眉毛一竖,“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是吗?”
“到底是谁嫌自己活得长啊……”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前面那辆车的人走了下来。
一人走到简疏文车旁,敲了敲简疏文的车窗,简疏文把车窗降下。
“上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林子川。”那人向简疏文出示证件,简单地报了一下身份。
追人的是公安局的刑警,但他们没穿警服,穿的是便衣,也没开警车,开的是普通车,大概是任务特殊的缘故。
林子川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时桐,鹰似的眼睛像是能把时桐剜出一个洞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林子川对时桐说。
林子川是个浓颜,一张脸棱角分明,眉毛压着眼,显得有点凶,很是镇得住人。
但简疏文不怕他,简疏文镇定自若,微笑道:“警察同志,你们传唤我们配合工作,按照程序,得出示一下传唤证或拘留证,对吧?”
林子川看了看简疏文,挑了挑眉,说:“嗯?你挺懂?”
“我是一名律师。”简疏文微笑。
“哦。”林子川拉长了音,“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如果情况特殊,也可以口头传唤,书面手续事后补办即可。”
“对了,你不用去。”林子川拍了拍简疏文的肩膀,补充道,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的时桐,说:“我们叫的是他。”
“我也要去。”简疏文脱口而出。简疏文看了一眼时桐,镇定地对林子川说:“我也要去,我是他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