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简疏文不解,问道:“可您不是说,编剧工作室里雇了很多写手吗?都已经雇这么多写手了,还有必要在外面买剧本吗?”
  孙子睿点点头,“有,因为需求量太大了。那么多影视剧要立项,哪怕是改编自小说的也要先把小说转成剧本。大家都缺剧本,而大家去买剧本的时候,又不敢信任那些没有名气的编剧,都想跟有名气的编剧工作室买本子,这就导致没名气的编剧卖不出本子,有名气的编剧工作室就算养了很多写手也依然写不过来,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条交易链——工作室从外面买其他人的本子回来改。”
  听到这里,简疏文听明白了,“所以,《白日星星》是您写的,然后卖给了郑长临的编剧工作室,郑长临改编后卖给了剧组,但只署了他自己的名,没署您的名字?”
  “他甚至连改编都不改编,他把我的剧本原封不动地卖出去,只署他一个人的名!”
  “您想要回署名权?”简疏文问。
  “是。我只要署名权。”孙子睿一字一句道。
  简疏文接下了这单案子。
  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虽然郑长临从孙子睿手中买下了《白日星星》剧本版权,但署名权属于人身权,这一权利是不能转让的,哪怕著作权被转让了,原著作者的署名权也依然应该保留,孙子睿可以要回署名权。
  简疏文跟孙子睿沟通清楚了一些事情后,孙子睿先回去了。
  简疏文一看手表,刚好到了下班时间,简疏文伸了个懒腰,走向一旁正在整理数据的陈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陈非,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要。”陈非看起来没有一点惊喜也没有一点好奇。
  “我怕你工作辛苦,给你找了个帮手。下周一会有个实习生来报道,他是方合大学大三的学生,读法律的,我的直系学弟,专业对口。”简疏文笑着说。
  陈非整理数据的手一顿,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有些生气。
  “我不需要帮手。”陈非板着脸说,“事务所的活我忙得过来。”
  “你别逞强啊。”简疏文说,“你经常到了晚上还留在事务所,别人看见了,会说我是黑心老板虐待员工的。我接了那么多劳动纠纷的案子,天天骂那些黑心老板,我自己总不能言行不一啊。”
  “你就说我是自愿的,没人骂你。”陈非依旧板着脸。
  “黑心老板哪个不说员工加班是自愿?”
  “他们是假自愿,我是真自愿,不行吗?”陈非语气很冲,好像真的生气了。
  陈非放下数据,转过身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简疏文在陈非身后追,边追边说:“陈非,我是在帮你减轻负担,你耍哪门子脾气?”
  陈非一甩抹布,说道:“减轻负担?这算哪门子减轻负担?方合大学又怎样?就算他是方合大学的,那也只是一个在校的大三学生。一个没有经验的实习生,来了不得样样都手柄手教啊?这不就是带小孩吗?带小孩算哪门子减轻负担?再说,他大三,学校是不是还有一堆事?是不是得三天两头请假?”
  “你别先入为主啊。”简疏文苦口婆心道,“我也是大三出去实习的,干得可好了,前辈们都很喜欢我。”
  陈非听了脸更黑了。
  简疏文无奈,“你到底犯的哪门子倔……”
  “简律!”张双蕊突然打断他,“您家里那位来了。”
  简疏文这才发现,时桐站在门口。
  时桐朝简疏文使了使眼色,然后走出去了,简疏文迅速收拾好东西,跟着时桐出了门。
  时桐今天穿着中式马甲,没戴他那个巨大的翡翠玉牌,而是换了个低调的葫芦小件。
  时桐把手缩在袖子里,慢悠悠地对简疏文说:“一个下属,也敢这么跟你使脸色?你是真不会御下啊。”
  “我跟陈非是朋友,没有什么御不御的。”简疏文满不在乎地说。
  简疏文和时桐走出事务所,简疏文看到一辆黑色加长版轿车停在事务所门口,时桐的下属敏重站在车外,为两人打开车门。
  “你这是知道我把车送去修了,特地接我来了?”简疏文冲着时桐笑吟吟地说。
  “上车吧。”时桐道,“陪我去个地方。”
  第29章 品鉴会
  “你跟钱信的母亲李女士一起办珠宝品鉴会,叫上我干嘛?”车上,简疏文问时桐。
  事情是这样的,时桐通过钱信认识了钱信的母亲李秀澜,李秀澜喜欢翡翠,所以跟时桐非常投缘。
  李秀澜结婚前是一名演员,在业内颇有人脉,嫁人之后李秀澜虽然不再演戏,但跟文娱圈里的导演、编剧、制片、演员、投资人仍有来往,他们这个小圈子经常私底下办聚会,表面上是联系感情,实际上是方便拉投资、聊合作。
  今天这场珠宝品鉴会,名义上是欣赏珠宝,实则是他们圈子内部一场不对外公开的小聚会。李秀澜是组织者,之所以叫上时桐,是因为两人一起合作对双方都有利,李秀澜手里没那么多收藏级的珠宝,但时桐有啊,这场品鉴会展出的珠宝都是借的时桐的,时桐的货件件顶级,够给李秀澜长脸的了,李秀澜赢了面子;对于时桐来说,有了李秀澜的牵桥搭线,他成功拓宽了圈子,文娱圈玩翡翠的不少,都是时桐的潜在客户,虽说时桐目前的货大多是供给同行的,但如果遇到有实力的顾客的话,他也不介意直接对接顾客,谁会嫌赚钱的路子少呢?
  时桐一边盘着手里绿莹莹的翡翠珠串,一边回答简疏文的问题:“带你去给我长脸啊。文娱圈文娱圈,不光有明星还有导演、编剧,我听说里头有人家族几代都是文化人,万一他们附庸风雅、吊书袋子,我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文盲怎么应付?你不是高考状元吗?你帮我应付。”
  简疏文无奈道:“高考状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文化知识的巅峰就在高考那会了,之后就走下坡路了。”
  “别的学校的说这话我信,你方合大学的也这样?”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给我好好发挥,别给我丢面子。”
  “好,保证完成任务。”简疏文笑着说。
  珠宝品鉴会在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举行,文娱圈各号人物纷纷到场。
  李秀澜年轻时是一朵交际花,现在是一朵年纪大了的交际花,虽然风华不再,但交际的手段更老练了。
  “你今天怎么反而打扮低调了?这种场合你不应该把好货都戴身上吗?”品鉴会上,简疏文问时桐。
  “放屁。”时桐张嘴就骂,“这种场合,好货应该摆在展架上展览,戴我身上算什么?那不就变成我是个展架台子了吗?让大家都盯着我看?看猴呢?”
  “说得也对。”简疏文点点头道。
  这时,身穿昂贵旗袍的李秀澜带着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朝简疏文和时桐走来。
  “我来介绍一下。”李秀澜笑靥如花,她亲昵地拉起了时桐的手,向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跟我一起办品鉴会的时老板,没有他的支持,这场品鉴会根本办不起来!”
  李秀澜向时桐介绍她带来的那个男人:“这位是知名编剧郑长临先生,最近大火的电影《白日星星》,剧本就是出自他之手。对了,郑先生也是一名翡翠收藏家呢。”
  郑长临很瘦,留着胡子,头发花白,胡子半白,本人气质很好,精神气也不错,让人想起老电影里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里这么多收藏级的翡翠,都是时老板的?”郑长临问。
  “是。”时桐回答。
  “了不得!时老板不光财力惊人,最难得的是品味也一级棒。”郑长临指着身边一个展架上的翡翠摆件说:“这件摆件由极品‘春带彩’原石雕刻而成,紫色为花,绿色为枝叶与青石崖,崖下还雕了个樵夫。”
  “春带彩”,“春”即紫色翡翠,“彩”指绿色翡翠,“春带彩”翡翠是指同时带有紫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的翡翠,这种翡翠深受爱玉之人喜爱,在市面上价格昂贵。
  郑长临摸着胡子,一边欣赏一边说道:“这件作品想来雕的是郑板桥的一首诗:峭壁一千尺,兰花在空碧。”
  郑长临望向时桐,彷佛在等着时桐接下一句。
  时桐当然答不上来。
  简疏文及时往前一步,面带笑容,不卑不亢地接了下一句:“郑板桥的《峭壁兰》。后面是:下有采樵人,伸手摘不得。郑老师不愧是做文本工作的,一有兴致就吟起诗来了。”简疏文向郑长临伸出手,“郑老您好,我叫简疏文,是一名律师。”
  “简疏文,我听说过你。”郑长临说。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我认识你的老师袁伏英,你老师跟我说起过你。”
  “是吗?”简疏文有些惊讶,“郑老是恩师的朋友?”
  “嗯,认识有些年了。我知道你老师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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