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简疏文只好苦口婆心地劝他们说,既然维权联盟都已经创建起来了,那就一定要维权成功,不收集证据就不可能维权成功,不维权成功那大家这个维权联盟不就白费力气搞起来了吗?
  简疏文好不容易把工人们劝住了,证据开始陆陆续续收集起来,但这时又出了另外一件事。
  第89章 非君子
  有人向律师协会举报简疏文有行贿行为,原因是在打刘集杀人的案子期间,简疏文约了公诉人佟岩见面,不久后检察院就撤诉了。有人实名举报简疏文向佟岩行贿,简疏文被迫接受调查。
  “实名举报?”疏文律师事务所内,陈非惊讶道。
  “是啊。可我没有行贿。”简疏文说。
  “我当然相信你没有行贿,我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敢实名举报一件不存在的事情?”陈非道。简疏文的人品陈非是信赖的。
  简疏文一摊手,“有钱能使鬼推磨咯。”
  陈非坐在简疏文面前,问:“是tnlba搞的鬼吗?”
  简疏文一点头,“毫无疑问,是。tnlba恶性抱团,他们的成员‘互帮互助’,北陆工厂是tnlba会员,而我要告北陆工厂,那tnlba当然要为了他们家会员搞一搞我咯。”
  这种抱团行为其实跟小学生搞小圈子差不多,但如果抱团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企业、组织,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就可能形成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压迫。
  “你打算怎么办?”陈非问。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官司照常打。”简疏文镇定地说,“我只是被调查,还没有被吊销执照,律师在接受调查期间依然可以进行诉讼活动。他们调查我最多搞搞我心态,但我简疏文是这么容易被搞心态的人吗?就是有点对不起佟岩,连累他跟我一起被调查。”
  简疏文倒是能安安心心地一边接受调查一边继续打北陆工厂的案子,但北陆工厂的工人们反倒先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把简疏文被调查的消息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北陆工厂的工人们全都知道了这回事,工人内部开始对此讨论纷纷:
  “什么?简律师被调查了?”
  “哎哟,那他还能不能打官司啊?”
  “被调查了还怎么打官司?打不了啦!”
  “连律师都没有了,那咱们维权的官司不就必输无疑了吗!”
  “肯定必输无疑啊!连律师都没了,还想赢?赢个屁!”
  “哎,忙活了这么久,结果是一场空。”
  “输咯,输咯,输定咯。”
  “咱们这个维权联盟也散了吧,没意义了。”
  ……
  一种灰心丧气的情绪在工人之间蔓延开来,讨论的人越多,这种灰心丧气之风就越严重。
  人们总说人多力量大,但真不一定,群体是个加倍的强化器,它不仅强化好的东西,也一视同仁地强化坏的东西。
  丧气着丧气着,到最后所有工人都失去希望,维权联盟散了,工人们也不打算继续告了。
  这可把简疏文给急死了。
  简疏文一家一家地找人,一个一个地去劝,跟他们解释自己只是被人诬告,但依然可以继续进行诉讼活动,被调查不影响他打官司,劝大家不要灰心,继续告,这场官司胜算很大,能赢。
  卫知礼知道了简疏文的事,打了个电话给简疏文。电话里卫知礼问:“值得吗,简疏文?”
  “为什么不值得?”简疏文说。
  “我都听说了,你不收律师费帮他们打官司,取证的时候他们内讧,是你苦口婆心地去劝,现在他们觉得打不赢不想打了,又是你苦口婆心地去劝。你要是真的想当救世主,ok,起码得帮些值得帮的人吧?但你看看你现在帮的这些人,一盘散沙似的,成不了事!”
  “我尽量帮他们成事。”
  “我说句难听的,他们一开始为什么不知道要签劳动合同?连签劳动合同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这么无知的一群人,被坑了也是为自己的无知买单。”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仗着自己多读了点书就高高在上地嘲讽别人无知,这是傲慢。非得彰显自己比别人层级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现在很累。”
  “行了卫知礼,别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
  两个人思维不同,又老想说服对方,所以总是吵。现在两人不吵了,因为简疏文学会了在吵起来之前终止谈话。
  这段时间简疏文一直在忙,他忙前忙后倒是有些成效,本来已经散了的维权联盟在简疏文的努力下又重新组了起来,人还比以前多了。
  这期间陈非一直跟着简疏文。陈非是简疏文的得力助手,他俩很有默契,基本上简疏文咳嗽一声陈非就知道要递什么数据给简疏文。
  一天忙完回来,两人路过一个公共篮球场,球场边不知道是谁落了个篮球在那里,简疏文看到后心痒痒,拿起篮球打了起来。
  为了外出方便,简疏文今天没穿西装皮鞋,而是穿了运动鞋和休闲装,这就更方便他打球了。简疏文一拿起篮球就兴奋得满场跑,他投了个三分,正中篮心。
  简疏文会打篮球,他上学那会是校篮球队的。
  “好久没打了。”简疏文说。
  见陈非没进场,而是在场边蹲下了,简疏文招呼道:“陈非,来一起打啊!”
  陈非摆摆手,刚想说自己不打,简疏文就把篮球扔过来了,陈非只得接住。
  陈非拍了两下球,笑道:“你以前每天晚上都坚持叫我出去打篮球。”
  陈非说的以前是他爸爸去世,他又被退学那会,那时候陈非接二连三地遭遇打击,心情很差,人都没有精神气了,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简疏文怕这样下去陈非会患抑郁症,便每天坚持不懈地找他打球,陪他聊天。
  陈非边拍球边说:“我这人执念深,那时候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反反覆覆地想发生过的那些事,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恐怕自己都能把自己逼疯。我觉得你就跟个太阳似的。”
  陈非说完,又在心里想,可惜啊,执念深的人终究放不下执念,太阳也不可能照亮每一片黑暗。
  陈非低头去看自己拍球的那只手,恍惚间,他竟然看到那只手在滴血,就连篮球也染上了鲜血。
  陈非猛的一惊,自己已经是个手上染血的人。
  陈非吓得一抽手,篮球滚在地上。定眼一看时,陈非的手上什么都没有,刚才的场景只是幻觉。
  简疏文去追滚到一旁的篮球,边追边说:“陈非,长久不打球手生了吧,以后要继续一起打啊,保持运动的好习惯……”
  再后来,得知北陆工厂的工人本来都打算撤诉了,又被简疏文劝得继续告之后,tnlba坐不住了,几次想找简疏文谈话,简疏文也挺拽,坚决不去,他说他的疏文律师事务所又没加入tnlba,为什么要去?
  金辉小区,简疏文家。
  时桐侧躺在沙发上,撑着脑袋,跟一尊睡佛似的听简疏文讲tnlba叫他谈话他不去的事,听完之后,时桐慢悠悠地说:“这个tnlba,北联法律和商业协会,它只允许中国企业加入?”
  “是啊。你想干什么?”简疏文坐在一旁,问时桐。
  时桐把腿一伸,把脚垫在简疏文的大腿上,说:“它要是允许外国势力加入就好了,我插进去一脚,帮你整整。风,看他们还敢针对你。”
  简疏文臭不要脸地说:“时老板这是为了我?原来我在时老板心中这么重要啊。”
  时桐坐起来,跟简疏文面对面,做出一副大佬样,眯着眼睛说:“你是我的人,我的人我当然罩着。tnlba的老大是谁?我让敏重带人把他绑了,重重地打一顿。”
  简疏文赶紧道:“不不不,你理解错了,tnlba是企业级的协会,它没有老大,它里面的成员也不是人,而是各大企业和律师事务所。”
  时桐奇怪道:“那找你谈话的是谁?不是人吗?”
  “有选举出来的理事会,理事会有会长。”
  “那就把那个会长打一顿,卸两条胳膊也可以。”时桐非常自然地说。
  “千万别。”简疏文能被时桐吓死,“祖宗啊,打人是要出事的!”
  时桐觉得没劲,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时桐又问:“你被举报那事怎么样了?”
  “实名举报,还在调查。”
  “实名举报?找得到举报的人那就好办,我帮你摆平。”
  时桐一边说,一边脚还不老实,不停地在简疏文大腿上踹。
  简疏文突然抓住时桐的脚。
  简疏文无奈道:“祖宗,时老板,算我求你,老实点行吗?让他们查去,放心,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就是给我找点事而已。”
  “你也给他们找点事去。”时桐慢悠悠地说。
  “我没那么无聊。”简疏文道。
  时桐看了简疏文几秒,说:“你这么正人君子,容易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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