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郑诺薇点头道:“1月18号,我在加油站小卖部打寒假工,许平庚闯了进来。”
“许平庚进来的时候是几点?”简疏文再次提醒。
“上午10点。”郑诺薇说。
“好的。郑小姐,请继续往下说。”
“许平庚跟我发生了口角,我俩互相对骂。”
“你和许平庚是怎么对骂的?请尽量还原当时的话。”
“许平庚的第一句话是:‘你陪我睡一晚,赚的钱比在这里打工多多了!’”
“你是怎么回他的?”
“我骂他:‘也不撒泡尿看看,狗都看不上你!’他又说:‘你欠操!’我说:‘外头有狗你去操。’然后他就发怒了,冲上来非礼我。”
“等一下。”简疏文突然打断郑诺薇,“形容一下许平庚的发怒程度,微怒、中等程度的发怒、还是暴怒?”
“暴怒。”
“你们就只说了四句话而已,短短四句话,许平庚就暴怒了?”
“是,我也没有想到。他爆发的那一瞬间把我吓了一大跳。”
简疏文问郑诺薇:“郑小姐,你身上是否留下伤痕可以做伤情鉴定,用来证明你遭到了许平庚的强。奸?比如许平庚的牙印,又或者下。体的伤势。”
提到“下。体”一词时,郑诺薇明显脸上涨红,简疏文连忙解释:“郑小姐,我或许会提到一些令你不适或者难堪的词,但请你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一心想帮你而已,你要相信我。况且这些难堪的词不光我会提,复庭的时候法官和对方律师都有可能用这些词来盘问你。”
“我相信你,简律师。”郑诺薇说,“是这样的,由于韦叔回来得及时,第一时间拉开了许平庚,所以许平庚没能真正伤害到我,托韦叔的福,我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没有刚才您说的那些,伤情鉴定恐怕鉴定不出什么来。”
“韦亦民救下你之后,许平庚突然暴打韦亦民,有什么导火索吗?”
“有,当时韦叔拉开他之后,骂了他一句:‘什么人啊?不学好!’他就生气了,就开始打韦叔。”
“就这一句话?”简疏文问。
“对,就这一句话。”郑诺薇说。
简疏文忽然恍然大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江笙问他:“简律,你想到什么了吗?”
简疏文对江笙说:“许平庚跟郑小姐两个人只说了四句话,许平庚就暴跳如雷,想强。奸郑小姐;韦亦民只跟许平庚说了一句话,许平庚就马上动手暴打韦亦民。”
“对啊……许平庚怎么这么暴力?”江笙说。
“他绝对有暴力倾向。”简疏文说道,“现在卫知礼想抹掉许平庚强。奸未遂的罪行,坚称没有强。奸行为发生;陈非想作证许平庚不是主动打人的那一方,而是挨打的那一方,韦亦民才是打人者,从而否认韦亦民属于正当防卫。但如果我们能证明许平庚这个人本身就有严重暴力倾向,那么卫知礼和陈非的主张显然就是不合理的,不会被法院采纳。”
“怎么证明呢?”江笙问。
“他这种脾气的人,类似的事情不会只做过这么一次。”简疏文说。
第109章 算计你
夜晚,陈非新家。
陈非搬家了,新住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公寓不大,但环境比龙鱼街好多了,舒服安静。
这是万仁峰送给陈非的见面礼,至于他允诺给陈非的其他东西,因为现在官司还没打完,万仁峰承诺官司打完后兑现。
选择大于努力,这句话是对的,陈非选择帮万仁峰,于是他获得了更好的居住环境。
但陈非看起来并不开心。陈非坐在落地窗前,拿出了手机,他打开微信,看到了简疏文那醒目的头像。
简疏文白天对陈非说的话在陈非耳边回响:“我不拿你爸爸压你,你问问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好,别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陈非陷入思考:我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呢?虽然韦亦民跟我非亲非故,但看着他进监狱,我难道内心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吗?
不得不说简疏文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深知像陈非这种看似内向实则比谁都犟的人最难劝,反反覆覆喋喋不休的劝法会让他们心生反感,反而更加逆反,所以简疏文的处理方式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后就不再紧追不舍,抛下一句话让陈非自己想去。
陈非心想,如果不是万仁峰横插一脚,自己毫无疑问会在法庭上帮韦亦民。所以自己最初的想法就是帮韦亦民不是吗?
陈非不停地思考,最后,陈非找来了白纸和笔,在思绪很乱的时候,陈非习惯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思绪。
陈非在白纸上写下“万仁峰”三个字。
万仁峰知道了陈非是杀陶可杰的凶手,也猜到陈非用来诱骗陶可杰的假名片是用疏文律师事务所的打印机印的。
陈非在白纸上写下“疏文律师事务所”。
万仁峰的目标不是陈非,他知道陈非处于一个摆烂的状态,拿陈非来威胁陈非没有用,陈非不在意他自己,所以万仁峰的目标一定是一个陈非非常在意的人,这个人就是简疏文。
如果万仁峰向公安局举报事务所打印机这条线索,那么疏文律师事务所必然会卷入陶可杰凶杀案中,简疏文也会被调查,这时候万仁峰再安排一个“证人”,一口咬定简疏文是陈非杀害陶可杰的共犯,那么简疏文就会成为凶案嫌疑人。
陈非在白纸上写下“简疏文”三个字,然后又在旁边写下“刑辩研究院研究员”。
方合大学和律师协会联合成立的刑辩研究院正面向全社会招募研究员,这个月是审核备选人数据的阶段。简疏文有很大可能入选,但招募规则上有一条:数据审核期间涉重大刑事案件的备选人,直接淘汰。如果简疏文成了凶案嫌疑人,那可不就是“涉重大刑事案件”?这是要被直接淘汰的。
陈非绝不允许自己影响简疏文的前途,而万仁峰就用这个来要挟他。
陈非现在很被动,他想了很多脱离万仁峰掌控的法子,但思来想去,没有哪个方法是万无一失的。
陈非把白纸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陈非在家里走来走去,忽然,一个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陈非想:我太被动了,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我不应该思考怎么脱离万仁峰的掌控,而是应该思考怎么掌控万仁峰。
这个疯狂的想法像流星一样从陈非脑中一闪而过。
陈非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简疏文的头像,他刚想在输入框打几个字,却忽然手指一停,眼神暗了下去。
陈非最终什么也没打,退出了微信。
陈非在心里提醒自己:我是一个杀人犯,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离他远点,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连累他。
陈非没找简疏文,他决定自己想办法。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陈非去开门,来人是万仁峰和他的一个秘书。
陈非连忙请万仁峰进来。
万仁峰像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陈非站在一旁,有些局促。
“住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万仁峰笑眯眯地问陈非,他对陈非在法庭上的表现非常满意。
“多谢万会长照顾,我在这里住得很好。”陈非说道。
万仁峰拿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跟他一起来的秘书掏出打火机,却没有上前去帮万仁峰点烟,而是把打火机塞到陈非手里,示意陈非去帮万仁峰点烟。
陈非不抽菸,当然也就不会点烟,他笨手笨脚的,帮万仁峰点烟时手都是抖的。
好不容易把雪茄点燃了,陈非松了一口气,局促地站到一边去。
“我不抽菸,所以不太会点烟,刚才手有些抖,请万会长不要见怪。”陈非不忘说。
万仁峰斜了陈非一眼,说:“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他的意思是陈非在人情世故上呆头呆脑的,不像会说客套话的人。
“好歹工作了几年,没那么呆。”陈非说。
万仁峰吸了一口雪茄,好奇道:“你一个男人,为什么不抽菸呢?对了,我好像记得你爸爸也不抽菸,是不是?”
“是。”
“整个龙鱼街的成年男人,只有你爸爸身上没烟味。”万仁峰说,“你们父子俩真是有趣,大男人居然不会抽菸?平庚上初中就会抽了。”
提到许平庚,万仁峰很感慨,他叹了口气,眼眶似乎微微湿润。万仁峰回忆道:“平庚这小子,从小就爱给我惹麻烦,上学时三天两头打架,发起疯来跟个小狮子似的,打得对方头破血流,自己也头破血流。唉,那时候总想他怎么这么能惹事,现在他躺在病床上,我就每天盼啊盼,盼他赶紧醒来,以后就算他给我惹再多麻烦,我都不骂他了。”
此刻万仁峰非常感性。许平庚跟万仁峰虽然不是亲父子,却胜似父子,万仁峰提起许平庚时用的是一种老父亲的语气。
陈非却灵光一闪,忽然想:在学校三天两头打架,还打得头破血流?听起来许平庚怎么不太像一个正常孩子?他有暴力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