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时桐冷漠地看着吴昂倒下,轻声自言自语:“谁都想当我叔叔,以后我还怎么话事?”
  吴昂手下的小兵扛着枪哆哆嗦嗦地想闯进来,时桐立即朝小兵的耳朵来了一枪,小兵吓得抱头蹲下。这些小兵没受过训练,跟时桐手下的人的素质不是一个级别。
  时桐踢了一脚吴昂的尸体,把尸体踢到小兵面前。
  “你帮我去外面传个话。”时桐对小兵说,“吴昂已经死了,你们不必再帮他卖命,你们的遣散费,我帮吴昂出了,我会给你们每人这个数。”时桐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时桐给出的数字对这些小兵来说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小兵欢天喜地地出去报喜。有钱能使鬼推磨,吴昂的兵拿了时桐的钱后都散了,散之前还帮时桐把他的货送了回去。
  事情结束后,一天晚上,坤应莱悄无声息地来了。
  坤应莱披着披风坐在马上,副官帮他牵马,坤应莱的帽子上还有灰,看样子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时桐措手不及,连忙穿好衣服去接他,因为太着急,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位了。
  坤应莱翻身下马,时桐上前迎接。时桐惊讶地问:“爸爸,您怎么来了?那边……”
  “那边有有金。”坤应莱没有着急进屋,而是就着夜色看着时桐。
  坤应莱注意到时桐的衣服扣子扣错了,便伸手去帮时桐重新扣。时桐见坤应莱伸手解他的扣子,还以为坤应莱想做点什么,时桐有些抗拒,连忙说:“爸爸,这……这是外面……”
  没想到时桐会错了意,坤应莱眉头一皱,强硬地低声道:“别动。”
  坤应莱语气强硬,但动作温柔,他把时桐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又一颗一颗重新扣好。
  时桐大气都不敢出。
  坤应莱低头帮时桐扣扣子时,时桐能看到坤应莱的脑袋上又新长了几根白发。或许是此时的气氛太温情,时桐竟心软了几分。
  “爸爸,我杀了个人。”时桐说。
  “我知道,你杀了吴昂。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吴昂说他是您的结拜兄弟,爸爸,我杀了您的结拜兄弟,您是来怪罪我的吗?”
  “结拜兄弟?”坤应莱冷笑一声,“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还认啊?”
  坤应莱温柔地双手捧起时桐的脸,说:“吴昂死了就死了,不重要,爸爸是来看你的,你受伤没有?”
  时桐摇摇头。
  坤应莱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担心死爸爸了。”
  坤应莱对着时桐的额头亲了又亲,又将时桐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彷佛把时桐当作珍宝。
  气氛温馨。
  坤应莱抱着时桐,轻拍着时桐的背,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时桐。
  “我们是一家人。”坤应莱说,“你,我,有金,我们三个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好好的。”此时的坤应莱罕见地显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时桐不说话。
  “我老了。”坤应莱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跟我做那事,以后你不喜欢就不做了,你可以去找你真正喜欢的人,而我,从现在开始只做你的爸爸。”
  时桐瞪大了双眼。
  时桐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其实这个时候时桐已经在计画着杀坤应莱了,叶素金和叛军那边他一直都有联系。杀坤应莱最难的不是如何谋划、如何布局,而是如何不让坤应莱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影响自己的决心。
  时桐与坤应莱之间不仅仅是单纯的仇恨,他们的关系太复杂。
  时桐动了动嘴唇,唤了一声:“爸爸。”
  坤应莱没有过夜,当天晚上就走了,他确实只是因为担心时桐所以赶来看时桐一眼。
  那天之后,时桐再没见过坤应莱,直到有一天坤应莱被反叛军围攻,坤应莱就近向时桐求援,时桐带了大炮过去“支持”,但却没有轰向敌方指挥部,而是轰向了坤应莱。
  时桐杀了坤应莱,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第139章 弱联结
  简疏文举报钱子超的材料已经交到了检察院。
  简疏文有些忙,因为他加入了刑辩研究院,简疏文的老师同时也是刑辩研究院的负责人之一——袁伏英,最近找简疏文共同收集一些事实案例用于学术研究,简疏文这两天在做这个事情。
  这也是简疏文的工作之一。简疏文忙着整理数据,连时桐这段时间没回家住都来不及过问。
  一天早上,简疏文走进疏文律师事务所时,发现江笙和张双蕊正在讨论些什么,两人一边讨论一边露出震惊的表情。
  简疏文问:“你俩在讨论什么?一惊一乍的。”
  江笙说:“简律昨天没看新闻吗?”
  简疏文摇摇头,“这两天太忙了,手机没看,新闻也没看。”
  张双蕊用夸张的语气说:“出大事了!”
  江笙也附和道:“特别可怕的大事!”
  张双蕊说:“昨天白姚区政府搞直播,白姚区领导亲自带人参观他们区的模范工厂,本想宣传一波白姚区的工厂多么干净、多么绿色,没想到直播途中出事故了!”
  江笙接着张双蕊的话往下说:“突然有一夥工人,大概五六个人吧,强行突破安保线冲进了直播镜头里,个个手里拿着一把刀。他们居然拿刀当场剖肺!”
  “什么?”简疏文惊得瞳孔放大。这何止是直播事故,这是重大惨案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张双蕊道:“他们说他们是尘肺病病人,白姚区尘肺病病人维权难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他们控诉白姚区抛弃他们,还爆出一年前白姚区的一起绑架案跟尘肺病有关,而区领导怕影响自己的形象,竟然联合当时负责绑架案的公安部副部长钱子超把真相压了下去,他们重点说了钱子超的名字。”
  江笙道:“这些人后来都被送去医院急救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昨天出事的时候舆论就炸了,简律你是忙成什么样了啊?居然不知道?”
  “虽然紧急掐断了直播,但有群众用手机录了像,反正这个事情已经激起民愤了,都在说赶紧查查白姚区,查查一年前的绑架案。”
  “为了不让事态恶化,上面的反应很迅速。检察院那边发布声明说他们掌握了钱子超与白姚区某位领导非法交易的证据,已经介入调查,很快就能给大众一个答覆。”
  张双蕊跟江笙一唱一和,把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叙述了个大概。
  拿刀当众剖肺,以极端的方式维权是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悲哀的是,对于弱势者来说,把事情闹大最有效。
  就在简疏文震惊之时,江笙忽然来了一句:“网上猜测,有人煽动这些病人的情绪。”
  简疏文的大脑突然重重地“嗡”了一下。
  简疏文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时桐?
  难怪时桐会跟他说“你尽管去举报”呢。
  把事情闹大确实是个办法,但这是利用,利用那些本来就很可怜了的病人,缺德啊。
  简疏文大脑一片空白,他失态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跑去,进了办公室后立即把门关上。
  简疏文给时桐打电话。
  第一次打,时桐不接。
  简疏文不死心,又打了第二第三次。
  打第四次时,时桐终于接电话了。
  时桐接了电话,但没说话。
  这边简疏文开口就问:“是你吗?”
  “你在说什么?”时桐奇道。
  “是不是你煽动白姚区的尘肺病病人去干这种极端的事?”
  时桐沉默了一会,问:“他们死了吗?”
  “送医院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不排除有人出事。”
  “那不是还没死人嘛。活着就行。”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自己都说了官官相护,不把事情闹大一点,激起民愤,逼上面不得不重视,你那条举报未必这么快就见效。”
  简疏文低吼:“我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简疏文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在利用他们。你在利用病人们的苦难!”
  时桐沉默了一会,问:“你是真的不了解我,还是不愿意面对我坏的一面?”
  时桐道:“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先回来,时桐。”简疏文说。
  时桐哈哈笑了,“简疏文,我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能掌控我?”
  简疏文这样一个情绪稳定的人第一次气得想摔杯,奈何让他想摔杯的那个人不在跟前,他那股气憋在胸口下也下不去、出也出不来。
  简疏文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着急地对着手机说道:“这跟谁掌控谁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有谁掌控谁……你回来,我们聊聊好吗,时桐?”
  直觉告诉简疏文,时桐要干更疯狂的事。
  时桐来到京城,跟简疏文扯上关系后,简疏文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拴住时桐的一根绳子,这根绳子的作用是提醒时桐遵守这边的规矩,别把这边当缅甸,别做太疯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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