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夏洛克想到一张纸,海水泡皱了的纸,虽然在阴冷的晴天勉强风干,却再也无法轻盈的随风飘起来。
  “是吗?我以为你会反对的。”
  以诺咬了咬唇,那片鲜红的唇瓣被牙齿咬的泛白,不知怎的,一个很平常的动作竟然显得色气满满。
  “毕竟同意拨款的,是委员会啊,希拉所长也非常希望,跟委员会搞好关系,不是吗?我尊重委员会的提议。”
  叫赫柏号。
  他一手研制的机甲,叫赫柏号。
  夏洛克把劝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剪彩仪式定在四月的最后一天,皇帝陛下秘密出现,只穿着便服,素颜墨镜,“咔嚓——”把系在轮子上的红绸剪断。
  赫柏和以诺分别站在机甲的两侧,周围还有很多人,借着剪彩的功夫,以诺得以打量她。
  齐肩短发,随意且飒爽的裤装,纤细的脖颈随着呼吸起伏,薄薄的皮肤显出青色血管的形状,一直延伸到衣领之下。
  血液从心脏泵出,通过血管游遍全身,让这具精巧的身体得以活动,让她的大脑得以持续产生天才洞见或顽劣不堪的想法。
  会有omega充满虔诚地,把亲吻印上她的心脏吗?
  “以诺亲王,恭喜。”
  赫柏的掌心下也纠缠着青紫的血管,从腕骨蜿蜒,隐没在手肘的位置,她的皮肤薄到仿佛用力些就会捏烂。
  “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很紧张吧?”赫柏在墨镜下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您把我的手捏疼了呢,请放开我吧,亲王殿下。”
  第28章
  我会给您自由
  他们站在银光粼粼的机甲前,身边人头攒动,军队和政府高层由衷地握手谈笑,面前则是无数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对着他们“咔嚓咔嚓”一刻不停地抓拍照片。
  身为总设计师的以诺亲王,却在和皇帝握手时走神了,这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但身边人只觉得他太累了,为了最终的呈现结果尽善尽美,他和项目组的人不眠不休地调试了半个月。
  至于那些窥探的记者,早就得了上面的授意,不能再报道陛下的任何花边新闻,因此不敢把摄像头聚焦在他们交握了半分钟的双手上。
  热闹人声中的静默对视,属于成年男女的暧昧在此刻真正流动,赫柏却缓慢眨眼,低声关切:“亲王,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场仪式还有半天才能结束呢?我担心您。”
  她的眼睛睁圆后两端还是尖尖的,很像狐狸,微微向他倾身,狐狸的尾巴压低,假意恭敬地望过来,用这副晚辈的做派和姿态,把男人无言的缠绵愠怨一刀切断。
  她多无辜啊,在剪裁仪式后,一行人前往观察室看机甲实飞操作,她毫不避讳地走在以诺身边,关切加深成担忧,掐着嗓音问,“您真的没事吧?”
  以诺不想违心地摇头,也不能说实话,在再次见到赫柏出现的那一刻,不,在他一天前知道皇帝陛下会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发。情。
  他想和她并肩行走,裸。露的两截手臂若有似无地触碰,暗地里翕张鼻翼,把从她鼻端呼出的空气吸进肚子里。
  成人纸尿裤该换了。
  出口的光亮晃着眼睛,工作人员在招呼贵客,就快要暴露在人前了呢,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只能解释成一向体弱,突然身体不适,以诺正在胡思乱想时手腕被扣住。
  赫柏久久得不到回应,在走进观察室前要经过一段黑暗,她转头看向以诺,就看到他双眼浮动水光,眼尾猩红得吓人,把微凉的掌心搭上滚烫的手腕,不由分说拉他转身。
  “您跟我来。”
  “陛下,亲王,你们……”
  密切关注陛下的人们发出惊呼。
  赫柏只对他们微微点头,对秘书吩咐了一句简短的话,拉着男人逆着人群离开。
  随便进了一间空房间,以诺浑身打着摆子,牙关磕磕绊绊地被赫柏推进去,在她锁门拉窗帘时想了很多很多。
  一团乱麻的情绪中,快乐慢慢占据上风,好可笑,他在这种期待和得偿中感到快乐。
  想要她来抱他,把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张口
  咬住他的腺体然后拧住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赫柏回到他身边,却径直跪下。
  “亲王殿下,我对不起您。”
  咬唇道歉,仰头看着他,真诚恳切,像极了他刚受伤那段时间,她每天作为晚辈跪在他面前聆讯。
  期待落空的以诺怔怔然看着赫柏,乱糟糟的眼泪铺了满脸。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仅罔顾您的意志,夺走您的身体,还妄想用信息素使您屈服,污染您纯白的灵魂,剥夺您高贵的自我意志……”赫柏甩了自己一巴掌,摇头苦笑,“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以那样对您呢。”
  黑漆漆的瞳仁里凝出一颗眼泪,赫柏仰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以诺,“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反省,您那样恪守礼节,不得已和我做了苟且的事,一定十分难过,我既然爱您,敬重您,就要尊重您的想法。”
  “我会给您自由,您想要做什么,我都同意,只求你千万不要寻死,好不好?”
  以诺掐紧掌心,很想从赫柏的神色里寻找到,她装模作样的证据,但是没有,只有一览无余的卑微恳切,明明白白的愧欠难安。
  她真的要还他自由,在把他变成这样之后。
  薄薄的眼皮无法阻止眼泪肆意流淌,以诺在沙发上抱住屈起的双腿,无声地崩溃痛苦。
  全身的皮肤泛起粉色,工作服湿透,发根也湿透,没有味道的信息素溢满整个房间,赫柏深深嗅着,想象成诱人的甜香。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您的情热期紊乱,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您现在,很痛苦吧,都是我的错,我去帮您叫医生。”
  “不要。”
  赫柏看着被他两指扯住的衣角,从善如流地坐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可是,您看上去真的很不好呢,还是需要什么药物么?我也不懂这些,您跟我说一声,我叫人送过来。”
  以诺开始浑身抽搐,却紧紧咬唇,再也不说话,只从喉咙间逸出一两句痛苦至极的轻吟。
  药吗?没有比赫柏更好用的药了,他在灼烧的淬火中即将化为灰烬,而她是一块寒冰,只要贴过去,抱紧她,就能缓解他的痛苦。
  事实上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以诺就感到了尾椎骨剧烈酥麻,浑身的毛孔舒张,大脑皮层也像烟花一样绚烂地炸开,一片空白。
  正难受和羞耻到恨不得死去,温柔的拥抱,像一片羽毛那样落在他的背上。
  赫柏面向他,跪在沙发上,直起身体张开双臂环抱他,下巴抵住他的额头,掌心则轻拍他的脊背。
  以诺长长地叹气,融着眼泪的睫毛刺着她的脖子,赫柏感知到他的放松,不断放出信息素,手掌顺着背脊撸猫似的来回滑动。
  是大雪天,野外冰泉,横生的枝桠上挂着条条冰棱子,空谷上方只有野鸟和不知名的风,以诺放任自己一头扎进去,敏感的皮肤被碎冰密密匝匝地刺痛,却甘之如饴,恨不得冰屑扎进皮肤,游走血脉抵达心脏。
  让他留在这里,坠入泉底,千年万年地沉睡,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赫柏让他仰头,迫使以诺放开一直咬紧的下唇。
  赫柏看着血肉模糊的唇瓣,眉心紧皱,“这么痛苦吗?我真该死。”
  她不能多看以诺此时的眼睛,把瘫软的身体放回沙发靠背,规规矩矩地收回双手,跪坐在沙发边上。
  “我知道,您很不喜欢这样,却因为信息素不得不如此……是我的错,”赫柏冷静的声音不断稀释空气中的旖旎和暧昧,“很抱歉,我不能以死谢罪,但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只有信息素远远不够,以诺像无底洞一样渴求着更多更多,等信息素带来的舒缓褪去,席卷而来的,是几乎灭顶的空虚和难过,可是赫柏不会知道,她早就留下一句“我会派人给送来您要的东西,”推门离开了。
  “亲王,听说今天的发布会大获成功,军队对您设计的机甲验收及格!您真了不起。”
  小别墅里,亚瑟在窗前看书,见以诺回来兴奋地迎上去,他看新闻的时候可激动了,新闻上说,军械研究所的产品很多都过不了军队验收关,要打回重做,所以以诺亲王研发的机甲第一次就通过验收,是非常非常厉害的。
  媒体赞誉,他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将才,也是一位天才机甲设计师。
  “亲王,您怎么了……”
  以诺不是早晨出门的工作服了,从脸色来看心情绝对算不上好,而且下唇有深深的齿痕,手上提着一个大牌logo的包,亚瑟想接过来,以诺侧身避开。
  “你的流感还没好全,好好休息吧。”以诺提着手包上楼,那里面是他的工作服,沾满他的**,他和赫柏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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