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怎么可能呢?这样的身份、年龄差距,斯宾塞家族还没落了,给陛下做个情人就差不多了,陛下竟然要给他正宫的名分,可以想象突破了多少阻碍。
  但陛下就是这么做了,不顾一切纷纷扰扰的声音,握着伴侣的手在城堡的阳台上,对着媒体宣布了他们的婚讯,安排了一场媒体见面会,来者不拒地回答所有问题。
  “请问您和以诺先生发生感情的节点是怎么样的呢?”危险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以诺参军前曾经在皇宫生活了两年,是否引诱了年幼的赫柏,使她对他念念不忘,直到成年。
  陛下回答:“童年的记忆,对我而言已经很模糊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看到一张以诺先生的新闻图片,他坐在战机里,眸光坚毅,握紧方向盘,那种omega的温柔和驾驶员的力量感同时汇聚在他身上,非常好看,从那时候起,我一直关注着以诺先生的一切,明知他是塞克姑姑的遗孀,依然忍不住靠近。”
  这是必须要过的一关,让他们的感情再也没有任何被质疑和指责的空间,以诺一直握着赫柏的手,感觉到手心里渐渐渗出冷腻的汗,赫柏为了这次记者会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也很紧张。
  他在很多摄像机前环住赫柏的身体,轻拍她的背,赫柏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下巴亲吻,亲过之后她的气息平稳下来,安定沉稳地面对各路记者。
  这组官宣时的接吻照在很多年后一直广泛流传,极为经典,照片中虽然陛下非常具有侵略性,但以诺先生完全承受而且享受其中,在她凑过来前已经张开唇舌,容纳她的侵略,激烈的亲吻后,陛下皱起的眉心渐渐展平,像只被顺毛的猫。
  无数人借此解读他们真正的相处模式,陛下是绝对的上位者,却一直被以诺先生安抚,陛下所有的郁卒和烦躁,在他柔柔的微笑中无形化解,这种微末纤毫的感情拉扯,有很大的解读空间。
  至于那次媒体会上,以诺先生的回答,也很诚实,在受伤后和陛下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敞开心扉,因为身份差距一直逃避,最后在陛下的鼓励下,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很多人觉得不妥,但以诺先生早就不是亲王了,只是一个曾经订过婚的单身男人,和谁结婚不是法律规定的人生自由呢,他和陛下的感情铺垫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再来反对,真的很像那种活在旧世纪的老古董了。
  陛下提前一年给以诺先生废除了亲王的头衔,解除他和塞克公主的所有名分纠葛,而以诺先生,揭露了自己家族的罪行,给陛下的执政之路荡平阻碍,他们本来就是双向奔赴呀。
  所以在一片暖融融的祝福当中,在夏天的尾巴里,婚礼如期举行。
  完全跳过订婚等贵族的繁文缛节,直接结婚,但是婚礼一点也不含糊,由以诺先生负责操办,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布置了帝国有史以来最隆重、最瞩目的婚礼。
  所有婚礼上用到的器皿,包括主宴会厅上那盏巨大的琉璃灯,都是皇室珍藏的古董,窗帘和桌布则从以刺绣工艺闻名的雅文帝国空运来到,而陛下和以诺先生当天更换的几身礼服,由多位国际知名设计师联袂打造,本身就是完美的工艺品,穿在两位妙人身上,精美绝伦。
  主宴会厅挂着两人的巨幅油画,陛下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下巴微压低,嘴角抿着严肃的微笑,以诺先生在她身后,站姿神情放松,双手按在椅背上,同时也用保护的姿势环抱着她单薄的身体。
  “很神奇的一件事,不是吗?他们竟然能修成正果。”来宾们观摩那副巨型肖像画,梅根握着酒杯低声对维托克说,“你不是说,以诺先生把陛下气跑了吗?他只会奉献不会爱人,他搞垮了斯宾塞家族,可能会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默默死去。”
  亲爱的,那是很多个月以前的版本了,维托克微笑摇头,陛下也不是以诺气跑吧,小皇帝生气的点在于,用尽各种手段,各种方式,发现以诺先生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屈服,她绝对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后来陛下想到了新的办法,秘密回国请他进行手术,在她的心脏里加装了一个仪器,那个仪器,足以让以诺先生放下所有顾虑,从身到心地屈服,像星星拱卫月亮那样永生永世环绕在她身边。
  她本质上还是把以诺先生当成一件“需要完成的工作”呢。
  或许也有爱掺杂其中,但是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占大头的绝对是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既让她崇拜,又能让她施展控制欲的对象,那位还能把她照顾得很好,怎么不算是天生一对呢。
  “他们之间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楚,我们只知道他们就是最合适的一对,永远不会分开,那就够了。”
  维托克搂着梅根的肩膀离开肖像画前,融入人群,和认识的人寒暄。
  艾琳握着电话匆匆忙忙穿行而过,对打扰到的宾客说抱歉,见到维托克抓住他的手臂问:“见到陛下了么?”
  维托克说没见过,艾琳吸气点头,“已经到了陛下更换礼服的时间,她却不在休息室里,我们都在找她,如今你见到她的话请联系我。”
  维托克目光远眺,若有所指地抬抬下巴,指向宴会厅的角落,身着白色西服的以诺先生,正握着一杯鸡尾酒和面前的女alpha说话。
  女alpha,是离开莱茵帝国多年的莉莉丝小姐,以诺先生的中学同学,传闻中两人曾经有一段旧情。
  艾琳对维托克道谢,大步朝以诺先生走去。
  莉莉丝和以诺相对站着,她绝对没想到以诺有一天会成为新帝的皇后,准确来说,是没想到赫柏会真的会让他当皇后。
  以诺这样的人,是好玩的,很多年前他们在穿着中学制服的以诺身后悄悄议论,装什么装呢,在老师面前装乖,在同学面前装清高,他们想把他按在地上,把干干净净的制服踩脏,把脏兮兮的鞋底印上他的脸,那样就能看到他嘤嘤哭泣,一定很好看。
  只能是想想,以诺的家族非常显赫,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忌惮的存在,所以他们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憎恨他,窥伺他,却没办法对他付诸实际的恶意。
  天哪,谁都会认为赫柏陛下只是玩弄他而已,怎么可能让他成为皇后!
  莉莉丝虽然愤恨,认为赫柏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才被以诺迷得晕头转向,但在看见以诺时还是举起酒杯,熟稔地向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好同学,你现在真好,我真心为你高兴。”
  “莉莉丝,你好。”以诺站定,稍微侧身躲避她的触碰,礼貌地回应。
  莉莉丝的手停在半空,五指合拢慢慢放下,看清以诺不容冒犯的神情,忽然感到害怕,他不是寡夫了,是实打实的帝国的皇后,如果他要对追究她的冒犯,那是很严重的罪行。
  “抱歉。”莉莉丝为自己一瞬间想要冒犯他的念头感到后悔。
  以诺如果刻意为之,是可以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一直含着礼貌的微笑,听着莉莉丝絮絮叨叨的道歉,要很仔细才会发现他的余光一直看向一个地方。
  他的思绪,其实一直被那个地方的某个人牵动,早就不在站立交谈的莉莉丝面前。
  眸光闪动,聚焦那个地方,从正儿八经的动作换成非常有魅力和风情的转动酒杯、抬头启唇饮酒,甚至没有对视,他无声地传达出“我好想你,快过来找我,带我从这么女alpha面前离开”等一系列渴求。
  莉莉丝不知道以诺的注意力早就飘远了,只知道他很正常的饮酒动作,突然就变得非常的,勾人,像小爪子一样挠动人心,她受了蛊惑似的忍不住上前一步。
  “我在雅文帝国过得挺好的,那里的风景也很好,有机会的话,您可以到那儿去玩玩……”莉莉丝寒暄的话语被突然而至的女人打断。
  艾琳来到以诺身边询问:“以诺先生,您是否见过皇帝陛下呢?”
  以诺放下酒杯,面向艾琳认真地说:“刚才我看见陛下在那边,和李斯特爵士交谈,现在人不见了。”
  艾琳和以诺一起寻找陛下,莉莉丝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被以诺的快速变脸惊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开。
  以诺觉得后悔,他刚才被莉莉丝拦下,是想要寒暄两句就离开的,但他看到赫柏在不远处,和一些人畅快地交谈。
  上次见面,是一个月前,那次宣布婚讯的媒体会,之后赫柏抱着他撒娇,说最近工作很多,婚礼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一个人操办了。
  “我发誓,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席我们的婚礼的。”
  之后的一个月两人真的没有见过一面,是赫柏没有任何消息,他斟酌很久,小心翼翼发过去的信息,她通常会隔个两三天才回,虽然回复的口吻依然亲昵,“辛苦了我最最爱的以诺先生,好期待我们的婚礼……”之类的话,但她的冷淡显而易见。
  婚礼的目的是什么呢,昭告全世界他们的爱情,他们是将会厮守一生的合法夫妻,对于陛下来说,她无法通过这场婚礼“获得”更多,更多人的崇拜和敬仰,更多的利益和可能获得利益的空间——很大程度上就只是浪费时间,因为他想要,才有了这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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