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怕。”蛋攀上仙尊肩膀,在他脸颊安抚似的轻轻贴了贴,“往后有我陪着你了。”
仙尊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熠熠生辉,蛋见了很是满意,仙尊是希望她留下来的罢。
幼时的白绮没心没肺,思绪亦转得飞快,转眼便忘了仙尊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在此处。
“仙尊,太仓山上住着的都是神仙吗?神仙也有人管着吗?”
她心底疑惑颇多,话也就多了起来。
住在桃都山上的皆为妖族,姥姥掌管着桃都山上那株大桃树。大桃树盘屈三千里,可通六界。
为着桃都山众妖的安危,没有姥姥的允许,妖族不可擅自离开桃都山。往日那些私下离开桃都山的妖族,从未回来过。
妖族到了一定年岁,便可获得姥姥的准许下山。蛋出现在太仓山附近的密林中,正是因着她到了下山的年纪。
“皆是修仙之人。”仙尊应道,“神仙自有神仙管。”
遇见这么个活泼好动的蛋,仙尊难免动容,不忍冷冷清清教她自言自语。
“你有名字吗?”
“白绮。我是蟒蛇一族。”蛋毫无保留地露了身份。
仙尊抿唇轻轻笑了,眼角晕开的笑意宛若乍泄的春光。白绮一时晃了眼,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白绮见他笑,以为有自己作伴,仙尊开心极了。何曾想仙尊是在笑话她,小小一个蛋,只有成人巴掌大小,还敢称自己是蟒蛇一族。
“你姥姥,也是蟒蛇一族?”仙尊敛了笑意,继续同她说话。
幼时的白绮究竟单纯,从未将相识不久的仙尊当作坏人。他一问,她便如实回答:“是呀。姥姥是亲姥姥,我们都蟒蛇一族。”
原来如此。
仙尊原本以为,蛋口中的姥姥只是妖族对掌权者的尊称。
“仙尊,你有名字吗?”白绮好奇问道。
“流云。”
“流云仙尊,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白绮贴上他脸颊蹭了蹭,颇为满足。
蟒蛇一族天生寒凉,尤为渴望温暖。白绮窝在流云仙尊被窝里,枕着他温热的胸口,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白绮从流云仙尊的胸口探出头来,面向铺洒进屋的暖阳,心里直乐呵。
“笑什么?”仙尊被她的笑声惊醒,刚睡醒,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像清泉上蒙着一层薄雾。
白绮笑着应道:“我高兴。”
她钻出被窝,停在仙尊肩窝处,接着解释,“有仙尊的体温温暖我,我很快便能够破壳而出,长成一条小白蛇了。”
流云仙尊略显疑惑,声音闷闷地问她:“你怎知是小白蛇?而不是小青蛇,小黑蛇。”
白绮笑得更欢了,“因为姥姥是银白色巨蟒,可漂亮了!”她的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骄傲。
“你……”流云仙尊略显犹疑,欲言而止。
白绮是何等机灵聪明,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仙尊是想问我父亲母亲吗?”
流云仙尊撩开被褥,望着眼前的蛋出神,迟疑着点了点头,“你父亲母亲也是银白色巨蟒?”
白绮如实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们。我一出生,便跟在姥姥身边。我问姥姥,姥姥只是拍拍我的头,不说话。”
“仙尊,你的父亲母亲呢?”她转而问道。
她曾听姥姥讲过,有的人生来便是神仙;有的人却要历经磨难修行,才能修道成仙。
如流云仙尊这般不染尘埃,应当生来便是神仙罢。神仙也有父亲母亲吗?白绮心里好奇极了。
第52章 小白蛇x仙尊2仙尊,你吃过糖葫芦吗……
“我自小未曾见过母亲,父亲……也许久未见了。”仙尊低声应道。
听出仙尊话音里的低落,白绮颇为贴心地蹭了蹭他脸颊,当作安慰。
虽说美人儿落泪也自有一番风情,白绮却最见不得美人儿蹙眉。
为了转移仙尊的注意力,教他忘掉心底浮现的低落情绪,她搜索枯肠,倏尔提议:“仙尊,你去过凡间的集市吗?据说很是热闹好玩。
流云仙尊先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略显遗憾:“不曾去过。”
闻言,白绮顿时来了兴致,“仙尊,我们一起去凡间吧!你带着我!”
凡间的集市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稀罕物件儿琳琅满目,教人眼花缭乱。
桃都山上的集市可就寒酸多了。左右不过是小妖们自行炼制的灵器,或是有特效的药丸之类。
白绮兴奋极了。
躲在仙尊怀里指挥他上桃匣阁买几盒新进的胭脂,又到玲珑坊瞧一瞧珠钗首饰。
仙尊被旁的客人或赞赏或异样的目光闹得脸颊飞上薄红。
“她们似乎认定我买胭脂首饰来自用。”他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支白玉簪子,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小盒胭脂,有些不敢置信。
白绮自仙尊怀里探出一个角,给他支招:“她们问你的时候,你就应当说是买给家里娘子用。”
她说得颇为认真,像是当真仙尊家里有一位美娇娥。
流云仙尊轻轻笑出声来,他拿在手里的胭脂与白玉簪子,皆是白绮串掇着买给她的。
道是待她修成人形时能用上。
白绮从他的笑声里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终于意识到仙尊是在笑话她。
她也不恼,继续解释:“待我破壳了,修成人形,就让姥姥上太仓山提亲。”
流云仙尊敛了笑意,垂眸望着她出神,纤长眼睫垂下,遮住了眸中情绪。
白绮而今只是一个蛋,待她破壳而出,再修成人形,那应该会花上数百年上千年罢。
流云仙尊忽然有些感慨。
他独自一人生活,日子沉寂而无趣。忽有一日,被一个突然闯入的蛋给打破了。
“仙尊,你在想什么?”
未听见流云仙尊回应,白绮磕了磕他胸口,将他沉到回忆里的思绪抽离。
“你不相信吗?我会求姥姥上太仓山提亲。”白绮追问道。
“信,我信。”
明知他是在敷衍自己,白绮依然欢喜,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被糖葫芦散发出的香气吸引了去。
“仙尊,你吃过糖葫芦吗?”她默默咽了咽口水。
“没吃过。”
流云仙尊的回答,白绮并不意外,他应当从未离开过太仓山。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幼兽,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被圈养在笼子里自生自灭。
“我也没吃过。”白绮下意识舔了舔唇,“我听说糖葫芦尝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美味。”
“你想吃?”仙尊话一问出口,顿觉自己犯傻了,一个蛋如何能吃糖葫芦?
“仙尊,你替我尝尝,再告诉我味道如何。好不好?”
流云仙尊自荷包里取出几文钱,递与售卖糖葫芦的老妪。
然而,手还未碰到糖葫芦的木签子,便迎来一阵人仰马翻,糖葫芦被扬起的马鞭掀飞,落在了路旁的臭水沟里。
“嘶!”流云仙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即刻收回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被鞭子抽中的手指。
“仙尊,他打你了!”白绮瞪着他红肿成一片的手指,心中愠怒顿生。
“无碍,应是误伤……”话未说全,他便瞧见一团黑漆漆的麻袋被马匹拖行在地上。
横行无忌的马匹在流云仙尊与售卖糖葫芦的老妪跟前停下。
“好不长眼!”马背上的人居高临下,目中凶光乍现。
仙尊即刻拉住老妪往后退开,还未来得及开口,怀里的蛋率先表达了不满。
“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骑马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不顾及旁人安危。打伤了人,还想反咬一口?”
马背上的中年汉子先是一愣,未听清声音从何处传来,随后将马鞭指向流云仙尊。
“你这小白脸,使的什么妖术?当心同这妖族落得一般下场。”
原来被马匹拖行的是妖族。
白绮复又想起桃都山的规矩,那些私自下山的妖族,从未回过桃都山。
她难免怀疑自己的父亲母亲亦
是如此。
他们也曾被人族这样对待吗?
中年汉子目露精光,察觉到流云仙尊怀里有异。
“你怀里揣着的是什么?”话音一落,他便伸手朝流云仙尊胸前探来。
仙尊侧身躲开,仍是被他扯住衣袖,撕破了外袍。白绮气急,猛地自仙尊怀里弹出,直直朝那中年汉子面门撞去。
只闻“哎呀”一声痛呼,中年汉子自马背坠落,摔进了路旁的臭水沟里,那支被污水浸泡过的糖葫芦正对着他鼻尖。
“妖术!这人使妖术!”中年汉子自臭水沟里爬起来,打眼一瞧,周遭只余一匹马,与被拖行在地的妖族。
围观的人群早在见到白绮露面时,立马作鸟兽散。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中年汉子恼羞成怒,裹着浑身泥污跨上马,马鞭一挥,拖着地上的妖族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