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萧拓勾起唇角,颀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宋纾予却发现盲点,好奇问道:“萧总,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做过这个课题?”
萧拓哑然,慌乱之间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顺下气才说:“你忘了,我之前说过,我看过部门所有人的简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宋纾予没再追问下去。
“所以,您是打算英明地把这个项目交给软件一组?”她试探性地看着萧拓,同时嘴巴也甜了不少。
萧拓戳破她的小心机,好整以暇道:“你这话说得……如果不交给一组,是不是我就不英明了?而且,我怎么记得有人多要提离职呢?”
“您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忘记这件事情吗?”宋纾予向来坚信,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这次,不得不辜负沈琛一番好意。
萧拓也不想再捉弄她,敛了神色:“那就不许再提离职的事情,明天例会上,我会宣布nt的项目安排。”
“谢谢萧总!”宋纾予欢喜起身,却双腿一软,脚步有些踉跄。
萧拓快步过来搀扶起她,只觉得对方手心冰凉,又看向宋纾予的面色,有些不正常的酡红。
他下意识伸手探去,才惊觉她额头上的温度高得吓人,顿时眉头皱起。
“你发烧了?”
第4章 微信
开往医院的路上,宋纾予才后知后觉,原来之前看到的这辆黑色卡宴是萧拓的。
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车牌号,倒是很适合这个工作狂,她暗自吐槽。
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是因为此刻车内空间已经被低气压笼罩,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比初识更瘦削了些,骨相俊朗,眉眼浓烈,无论在何处都分外引人注目。
只是此刻他眉心微皱,且嘴上一点也不客气:“明明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来上班,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等着公司来重视你吗?”
对方义正辞严的语气说得宋纾予有几分心虚:“早上那阵儿我感觉还没发烧呢,而且今天是周一,组里好多事情都等着我做……”
“如果创未少你一个人就无法运转的话,那么这家公司离倒闭也不远了。”
萧拓打断了她的狡辩,还欲再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已经到了医院,宋纾予侥幸逃过一劫。
进入门诊大厅,萧拓十分自然地要来她的社保卡,在自助挂号机上操作一番,拿着挂号单便带她去往诊室。
那种分外熟悉的妥帖周到,井井有条,总是让人忍不住耽溺其中。
继而沦陷,失守,最后自作多情。
雪白冗长的医院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医生初步诊断后,让宋纾予先去做个血常规,细长的采血笔扎入指尖,尖锐的针头令她她微微吃痛。
无意之间抬头看向身边那人,却发觉他正凝视着自己的创口,浓密的睫毛低垂,眉宇之间也始终夹杂着淡淡的忧虑之色。
莫非是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宋纾予咬着下唇,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陡然低落。
刚才可不是她主动要求萧拓同她来医院当专车司机和陪诊员的。
等待检验结果的间隙,萧拓到一边回复了几通工作电话,现场演绎了什么叫生命不息,加班不止。
这人委实双标,之前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宋纾予暗自腹诽。
最终的诊断结果出来,是最近换季期间盛行的甲型流感病毒感染。
医生在处方单上开了些退烧和抗病毒的药物,顺手将单据递给萧拓,并叮嘱让宋纾予及时服药。
萧拓却也丝毫不解释,就这样任由对方误会。
倒是宋纾予,不知是因为感冒发热还是什么,鬓边和耳侧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片绯色。
窗口取药后两人回到车中,萧拓系好安全带,转动钥匙给汽车点火,宋纾予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晚上没吃饭有些饿了。
“太晚了,先去给你买点东西吃,然后顺路送你回去。”萧拓唇边带了一抹笑意。
考虑到自己目前带病人士加单身女性的双重buff,深夜独自打车也确实不算百分百安全,宋纾予觉得自家上司真的是十分周到,甚至有些过分周到了。
但是对方说顺路?
“我们……顺路吗?”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是住在蓝海佳苑么?”萧拓十分自然地说道:“我现在也住在那个小区。”
黑色卡宴疾驰在深夜的城市道路上,伴着车内空调发出的轻微运作声,车载音摇曳流淌着《加州之梦》的背景音乐。
沿途窗外的风景在黑暗中飞快掠过,偶尔有车灯闪过,照亮了车内的空间。
宋纾予坐在宽敞舒适副驾驶的座位上,目光投向窗外,车内散发着令人宁静放松的淡淡白麝香味道,让本就身体不适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直至一道火花忽然闪过脑海——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
萧拓面不改色,镇定自若道:“我之前看过部门所有人的人事资料,自然而然就记下来了。作为一名合格的主管,了解每个同事的个人情况是十分必要的。”
宋纾予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然而提着萧拓打包的粥回到家里,她依旧没琢磨明白,这人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
宋纾予当晚吃了感冒药,次日请假休息半天,自我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作为远近闻名的钢铁战士,下午便选择了返岗。
萧拓上午也确实有其他临时会议冲突,把原定的部门会议挪到了下午。
会上他宣布软件一组负责后续nt的重点项目时,蒋振帅的脸色可谓十分精彩。
开完会,宋纾予招呼上小谢,准备去实验室给之前项目收尾。
到实验室门口,她才想起示波器没带,被锁在办公室抽屉里,便把钥匙递给小谢,让他帮忙去取。
“嘀——”刷完工卡,实验室常闭玻璃门缓缓打开。
从口袋里掏出皮筋束好柔顺的头发,踩着厚重的绝缘鞋踏上防静电地板,宋纾予走到工位,准备开启昨晚硬件组搭建的实验平台。
设备开机需要一定时间,等小谢回来后刚好一起测试新代码,没什么问题便可以在网站上进行配套软件版本发布了。
手指按向红色电源键,电源灯亮起,设备却没有丝毫反应——
奇怪。
宋纾予皱了皱眉,不死心地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拉闸放弃,准备呼叫硬件组修理。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点开创未的办公通讯软件,尝试联系了几个人,却发现对方都已经被电话会议占线了。
而此时萧拓刚好经过工位。
“这是怎么了?”萧拓随口问道,他本是路过,准备去隔壁实验室看下产品,却看到宋纾予拿着手机愁眉苦脸。
“平台开不了机,正准备让硬件组来帮忙看看呢。”
萧拓挑挑眉毛:“我过来时硬件一组还在开线上会,不介意的话,让我先看下吧,别耽误了工作。”
“虽然最近没怎么拧过螺丝,毕竟我也算是硬件出身,在学校时做过不少电源项目……”他解释。
大学时期萧拓确实是社团硬件主力,那些日子也曾是尽心尽力指导过宋纾予进行项目开发的。
还没容她拒绝,那双骨节清晰的修长手指已经将手表摘下,同指标书一起放到桌上。
“断电了吗?”萧拓回眸跟她确认了一下。
“刚刚断了。”
“那就好,我怕你谋……”
萧拓深邃的眼神带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但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纾予没听清楚:“怕我什么?”
“没什么。”萧拓撸起t恤袖子,小臂肌肉绷紧,拖出电源模块进行拆解。
今日不用见客户,因此他的穿着比平时随意不少,简单黑t配灰色运动裤,背影像一名清纯男大。
打眼一看,甚至和大学时的他没什么区别。
宋纾予晃神了片刻,暗道秀色可餐,也过去一起帮忙。
没多久,萧拓指着一块密封电路,语气斩钉截铁:“里面有两根线不幸被某个大马虎接反了,导致通不上电。”
宋纾予却难以置信,以为这人在唬她:“你连这部分模块都没拆解开,就已经定位到问题了?”
密封电路不被拆开,很难找出内部错误,更何况,对方应该已经好几年没接触过这种底层技术人员的螺丝钉工作。
“来,螺丝刀。”
萧拓也不反驳,伸手示意宋纾予递过滚落到她脚边的工具。
她捡起螺丝刀,递给萧拓,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
等到对方握住手柄,又慌里慌张将手了回去。
萧拓手起刀落,将电路利落地拆开,看到果然如他猜测一般,凑近将线路指给宋纾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