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隐藏着试探,惊喜,担忧,和极力遮掩数年之久的焦灼。
  最后,却只是投来一抹隐忍克制。
  随即温柔地拉起宋纾予纤长白皙的手掌,凑近自己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光洁细腻的手背:“答应过,就不许反悔了。”
  鼻尖嗅到她之前抹上的柑橘护手霜味道,浓郁炽烈。
  他和她,终于得偿所愿。
  萧拓不是什么老古董思想,哪怕之前听说宋纾予相亲让他很是吃醋,但并不强求对方如自己一样,能守望一个人数年如一日。
  原本只是打算确定她单身身份后,细水长流地感动对方,却没有想到对方给宠物取名还蕴含了两人的共同记忆,侧面证明,她必定同样对自己抱有一份意难平。
  是以那次在南夏的雨夜海风下,他能够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剖白。
  而在昨夜绚烂烟花中,他接完电话后又下定决心,不辞辛苦奔赴回深城跟对方告白。
  这些荒唐举措,是在他缜密规划的人生中难得的一时冲动。
  好在,无谓岁月时空,羁绊重重,两人始终保持心意相通。
  接受对方告白,密闭空间内,定情后的二人气氛变得纠缠幽昧。
  宋纾予却后知后觉开始感到羞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适应身份转变,不敢去看身边那人的热烈目光。
  最后只得匆匆说了句:“刚刚告诉父母去取快递,已经过去很久,我先走了。”
  萧拓见她又想逃跑,内心轻叹,眸中掠过一抹波澜。
  “你不觉得,还有事没做?”
  在她准备转身下车之前,车门啪嗒一声落锁。
  而后左手手腕被对方有力手掌牢牢扣紧。
  动弹不得。
  第50章 接吻
  车内空间狭小密闭, 除了外面街道偶然传来的车行踽踽,人声交错,便只能听见两人呼吸。
  宋纾予听到那句话, 整个人都僵硬住, 浑身血液上涌, 不知是羞是惧。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向对方, 极低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哪有什么事,放手。”也不知是怕谁听见。
  然而萧拓却并不如之前那般, 从善如流。
  他右手扯着女生纤细莹白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近过来,面向自己,且注意着分寸力道,不至于令对方感到疼痛不适。
  另一只手揽向她后背, 温暖有力,箍住对方柔软身躯, 而后收紧手臂。
  他双眸沉沉如墨, 神色专注, 目光缱绻,令她几乎晕眩, 坠入进那片浓郁夜色中去。
  宋纾予瞳孔微微放大,睫毛轻颤, 就这么眼睁睁望着对方一点点靠近,深邃轮廓将视野占据,紧张到没有挣扎,忘了呼吸。
  微凉的触感终于落下, 轻柔如羽,带着冬日雪松的清洌气息。
  而后那因不知所措而闭合的双唇, 被强势撬开,仿佛方才的熨帖周到从未存在,也不知那些绅士风度被丢到哪儿去。
  舌尖被舔吮嬉戏,饱经狂风骤雨,背脊那双手掌,愈发炽热滚烫。
  街道两侧紫花风铃木安静伫立,却因忽如其来的寒风肆虐,粉色花瓣落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柔软终于离去,两人气息都变得凌乱,尤其是宋纾予,眼角染上一丝绯色,唇色被蹂躏到嫣红,险些窒息。
  她后知后觉地回忆,原来他回来路上,喝了龙井。
  “对不起,未征得你的同意。”
  萧拓解锁了车门,很快便恢复平稳呼吸,为刚刚的亲吻道歉,然而他神色饕足,眸中含笑,语气中分明没有丝毫悔意。
  宋纾予却不知作何反应,原本便未能成功适应两人的名正言顺,此刻又痛失初吻,整个人又羞又窘。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自言自语:“这么突然,我还没还没亲过别人。”
  话音刚落地,便出于生物本能察觉到周遭危险,她抬眸看向身边,那人果然神情冷厉:“你还想亲谁?”
  随即他补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这样来说,其实她算不得吃亏。
  他解开领口一颗衣扣,望向她的双眸暗沉,怕是想要再次演绎。
  宋纾予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兔,急匆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她打开车门,抱着花束落荒而逃,如飞步履间带着一丝狼狈,像在草原上被狮子追逐。
  走进小区,看人行道路两旁花草绿化对称成双,宋纾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母单生涯,只是依旧没能够习惯如今双方身份的突然转变。
  唇角肿痛,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一下,又忍不住想起刚才的画面帧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双颊瞬间涨红,还好天色黯淡,无人察觉。
  她暗自腹诽,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要怪自己经验不足,怎么之前没看出对方是这种人?
  怀里抱着花束,悄悄打开家门,宋纾予做贼心虚地探头张望一番。
  很好,父母二人一个在厨房收拾冰箱,另一个应该在卧室休憩,此刻客厅静寂无人。
  趁着父母不注意,她快速溜回自己房间,然后找来一只闲置白瓷花瓶,灌上清水,将那束粉色玫瑰拆解开,满心欢喜一支一支插入瓶中。
  房间外传来郝文馨提示的声音:“纾予,拆完快递记得把快递盒放在外面!”
  糟糕,回来的时候心情忐忑至极,明明出门时顺便找了取快递的借口,自己却完全忘了这码事。
  她赶快敷衍两句:“好,我在回家路上就把包装扔了。”
  郝文馨没再怀疑,也万幸没来卧室看看她买了什么东西。
  刚舒口气,手机微微震动一下,打开之后看到萧拓发来消息:“女朋友,我先回家了。”
  她忍不住翘起唇角,尤其看到那三字称呼,暖意涌现,心念微动,如小鹿狂奔。
  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望见那辆黑色卡宴依旧在后门附近,靠边停着,萧拓长身玉立,倚靠车门。
  打开窗户挥了挥手,却不知对方能否看见,犹豫片刻,又同对方发去一条微信语音:“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之后告诉我一声。”
  又压低了声音,面颊发烫地补上称呼:“男朋友。”
  萧拓点开语音放到耳旁,闻言轻笑,终于如愿以偿。
  那双幽深目光似乎穿透夜色,直达窗棂,他跟她挥手作别。
  之后那辆卡宴才融入夜色,消失在如织车流中。
  -
  月上梢头,夜阑静寂,父母都回到主卧闲谈休息。
  她收拾好花束包装,混水摸鱼放进垃圾袋里,又带了换洗睡衣,去浴室冲洗。
  淋浴间白雾弥漫,热气四溢,宋纾予一边在头发上揉搓出绵密泡沫,一边想起今日还有一桩心事,尚未了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出于对好友的忠诚,她需要将近日那些关乎齐晟的见闻,一五一十告诉麦笛。其中纵然有何等是非曲折,也不应当由她来判别。
  吹干乌黑秀发,走出浴室,她躺在喧软大床上思前想后,翻出通讯录,找到麦笛。
  电话很快便被接起,麦笛正在自家阳台,掏出手机点开扬声器,将洗好的衣物放入烘干机,音色轻快柔和:“喂,纾予,找我什么事?”
  然而对方却良久才开口,语气艰涩中带有沉郁:“麦麦,关于齐晟,我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
  麦笛隐隐有种不祥预感,走回客厅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冷泡茶水,清清嗓子之后鼓起勇气:“好,你说。”
  宋纾予斟酌着措辞,将南夏团建和今日的偶遇和盘托出,用词十分委婉,最后加上一句:“其实那些所见,未必是事情全貌,但是你要考虑。”
  听筒中一片沉寂。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宋纾予立刻担忧地问她:“怎么了,你还好吗?”
  水杯摔落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滚动几圈终于不动,冰凉茶水瞬间沁湿长毛地毯,水流曲折蔓延,一直流淌到麦笛光裸的脚掌边。
  雪白的地毯上瞬间出现一片淡黄茶渍,脏污明显。
  麦笛合上眼睛,遮蔽住眼神中那些狂风暴雨,长长的睫毛震动,如同海上飘忽无力的蝴蝶。
  她听见自己嗓音沉静如冰山雪水,缓言同对方说:“我没事,谢谢你。”
  电话挂断,她其实想不到任何理由能替齐晟找补,但是心中仍有一丝小小的希冀。
  或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呢?或许,是在帮其他人照顾还孩子也说不定?
  可是纾予说,那男孩子叫他爸爸。
  或许是小孩子不懂事,又或许,从小认了干爸干妈?
  麦笛怒极反笑,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可笑到有些可怜,愚蠢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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