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与沈确在缅北那间小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席卷而来,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封印在内心深处,永久地成为了她的一部分,至死方休,无法摆脱。
......
“白白,白白......?”
是谁在唤她?
头好疼,快要裂开......
清冷的月光随窗入内,沈确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睡梦中的白似锦面色潮红,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对,是他的名字。
他心旌荡漾。
骨子的所有低俗与恶劣,此刻有了承接的载体。
他不愿再退避三舍。
他刚将她紧紧抱住,她就醒了。懵懵的表情,瞳孔急剧收缩地看着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梦到了什么?要唤我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睛,心中一阵烦闷,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我把你杀了。”
沈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只是我不舍得一个人走,到时候一定要拽上你。”
白似锦不说话了。
“怎么,生气了?”
静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你继续睡吧,我睡不着了,你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她本来不想理他,但灼灼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无法忽视。
沈确露出一个柔情却不怀好意的微笑,指尖重重摩拭上她的薄唇。
她浑身一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
过近的距离,他将她压在身下不费什么力气。他利落地撬开她的口腔,让她被迫微扬着下巴将头抬起,攻城略地,席卷掠夺了她口齿间的每一寸空气,不留任何余地。
不知不觉间,手悄悄滑落至她腰际,并不温柔地捏着。她慌张地就要推开他,阻止他更进一步的企图。
像是在这场压制——挣扎——反抗的游戏中得了乐趣,他将她双手锁至头顶,轻而易举地摁住了她不断乱踢的腿。
他死死盯住她,像头饿狼。直至她败阵下来,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最后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我讨厌你。”她闷闷地开口。
落入沈确眼中,娇娇的,毛茸茸的猫爪轻轻挠在了心口。
他很迷恋她耽于情.欲又有几分屈辱的样子,与平日暴躁疏离的模样反差太大,征服欲总在不经意间被挑起。
......
到最后,他眼底不可抑制地泛起爱意的狂澜。
月光之下,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诚的模样像极了婚礼上交换戒指的眷侣。
-
两年后,到了准备毕业设计的时间,白似锦异常忙碌。
灵感之类的事,来去太快,如龙卷风一般。在进行设计时,她还要努力克服心理压力,在国内被官方比赛通报抄袭的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她常常不知道自己什么是时候去上课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到沈确这里。
就像现在,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茫然地抬头,恍然惊醒。可她又为什么会在马路上?是从哪里来到这的,又要去哪里?想不起来了。
她自己去看过心理医生,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可真到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敞露心扉的时刻,她发觉连开口这件事都变得艰难无比。
太多事,不知从何说起,她无法轻易对一个不熟的人倾诉。
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只是吃了一周她就胖了十斤,吓得她立刻停药。
当时疯狂长胖的那个周末,汪橙遇到她还笑着调侃:“你吃什么了呀?”
单薄的一句话,却让白似锦心里不舒服,尽管知道说者无心。
沈确对她逐渐放松了管制,他的事业迎来了一个上升期,也忙碌了起来。
和他待在一起,很多时候,确实是轻松的。这种轻松的背后埋没了多少麻木,她不愿细想,因为那样太痛苦。
当汪橙一次又一次八卦地打探经常来接她的帅哥是谁时,她终于有一次承认了。
“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算是。”
轻松自然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破碎的声响,一直以来坚守的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和沈确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到周围的一切景观时而虚化,时而变成一条尖叫的线,像陡峭曲折的心电图。
只有他是实的。
晚餐时间,他做好了饭,看她一直不友善地在瞪他。
“怎么了?”他问。
说着,他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饿,不想吃。”
她转身离开了餐桌,去浇花了。
过了一会,她转头,看见沈确就这样穿着居家服,在桌前拿着ipad回复邮件。精致的餐食被摆好,他在等她过来吃饭。
大吊灯没有开,壁灯昏暗,自然散射在他身上,让他一整个轮廓都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诡异的反差感。
斯文败类,天杀的衣冠禽.兽。
她暗暗咒骂。
正巧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个不停。
“你几天没吃饭了,过来吃点。”
看着她,他心跳砰砰加快了几分。他喜欢她自娱自乐傻笑的样子,喜欢她干什么事都很认真的样子。
就连平日拿放东西,她都一副心事重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模样,像是在办什么大事。
好喜欢。
“就是不想吃。”
她不想吃了再吐,很难受的感觉。
浇完了花,白似锦正要将水壶放回去,路过沈确身侧,就这样被他拉到怀里。
她把水壶放到了他头顶。
他看着她,笑了笑,“那你不吃饭,陪我坐一会好吗?”
她很不理解,既然都不吃饭了,那还在餐桌旁坐什么坐。
她看着沈确一勺一勺吃着,没一会就看出了食欲。
到最后,她终于馋了起来,沈确给她做的是当下最流行的轻食,她尝了尝,还不错,总算没有再吐出来。
毕业这一年,白似锦每天的时间被写论文和做毕设排满,毕设是她和汪橙一起完成的。每日酗咖啡成了常态,失眠愈发严重,她时常被一种焦虑的情绪控制。
她精神有问题的事,班上好多同学都能感觉出来。
美院艺术氛围浓厚,社交活动丰富,在她情绪稳定参加社团的时候,遇到的不少人都说好羡慕她,也想像她一样有精神问题,这样就能认识另一个自己,获取更多的灵感。
听到这里,她的一只眼睛突然暗掉了。她对汪橙说,好想用叉子插上他们的嘴。
果然,有些人总是对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事充满好奇,也永远对他人的的痛苦缺乏想象力。
这半年,课逐渐变得少了起来,她和汪橙经常待在雕塑室一起做毕设。
汪橙说,她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凶,很凶地骂她,跟她吵架,可她根本不记得了。
汪橙还告诉她,有几次正上着课,她突然一声不吭走到最后一排,推开教室后门出去,她也不记得。
最严重的一次,莫过于她在雕塑室,将汪橙去年送她的玻璃杯给砸了,两人不欢而散。可她根本毫无印象,直至三天后重新用钥匙将门打开,看到满地玻璃,她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的意识和她的身体,好像总是不能同时归位。
她常常一时兴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干一件事情,可一旦这件事没有在她兴致上头的时间内完成,就意味着将来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想起那件事。
好像执念从未存在过。
学院毕业典礼的那天,她很怕自己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于是集中注意力,开始听发言致辞,开始注意身旁来自不同国家的各色面孔。她拼尽全力,不让意识与身体再度分离。
厅内的座位是阶梯布局,后排的同学不会被前一排同学挡住视线,稍稍留意,也能看到前一排同学在干嘛。
她看到坐在自己右前方的女生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的软件大多是中文。女生打开微.博,随意在主页浏览着新闻,随意打发着时间。
看了一会,白似锦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收回目光,一张照片映入她的眼帘,她瞬间愣住。
照片里的人......
看着新闻突然出现一张帅照,女生也愣了愣,将图片点开。
这下子,白似锦看得更加清楚,就是他。
新闻标题更是吸睛——“融创集团ceo孟繁泽将在梵屿酒店举行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