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谢谢林老师。”
  她表示这是她本该做的,继而又问起:“哎你的留学申请表填的怎么样了?”
  沈宴宁迟疑了几秒,从包里拿出那张申请表交给她,“已经填好了。”
  林星接过,扫了一眼,说:“之前看你一直都没交,以为你还在犹豫,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妈妈打了电话。”
  “嗯,她和我说过了。”沈宴宁抿抿唇,解释了一直没交的原因,“之前是考虑到我走之后就剩她一个人在家里孤单,但这次回家也聊了一下,她还是挺支持的,觉得不应该放弃。”
  “正好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出去锻炼一下,错过了就没机会了。”她补充说。
  “你能这么想就好。”林星点头赞同,“这次我也和学校讨论过,可以帮你们全额免掉学费。这样一来,你们过去留学,经济压力不会那么大。所以啊,好好念......”
  师生俩又扯着其他事聊了一会儿。
  那几天的天气特别好,帝京没有刮风,蓝天白云,看不到一点雾霾。
  沈宴宁刚回来不久,坐在宿舍的黄色椅子上歇息,定定看着窗外的树,眼神开始失焦。
  寝室里只有陈澄在,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回过神来,眨眨眼睛,说:“没什么。”
  “哎你刚去林星那是交申请表吗?”陈澄拿了条裙子在试衣镜前比了比,没太关注她的神情。
  沈宴宁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埋头闷嗯了一声。
  安静了几秒。
  “你待会儿要出去吗?”她问。
  陈澄的桌上衣服堆成了一座山。
  “是啊,我晚上有一个外景拍摄。”它扭着脑袋转过来,手里提了两条裙子,“你帮我看看穿哪条好看?”
  沈宴宁不理解她竟然有勇气在帝京十一月的晚上穿短裙。
  “哎呀没办法嘛,拍摄有衣着要求。”她又在镜子前比了比,最后选了条看起来能保暖的丝绒裙。
  沈宴宁趴在桌上看她的换装小游戏,感叹自媒体博主光鲜亮丽背后的不容易。
  陈澄把最后一根假睫毛贴上,满意地照了照自己的妆容,然后托着腮转过头和她说:“谁叫我喜欢呢,自己喜欢的东西再苦再累也要受着。”
  谁叫我喜欢呢,自己喜欢的东西再苦再累也要受着。
  沈宴宁蠕蠕唇,忍不住问:“没结果也不后悔吗?”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陈澄觉得理所当然:“我现在遇到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不都会成为我往后人生里的一个经历吗?再说了,人生就是被各种经历堆砌起来的,如果次次都在乎结果那还有什么意义。”
  沈宴宁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眼睛里真的能迸发出一些震撼人心的东西。
  临走前,陈澄问她今晚是不是还去孟见清那。
  她摇摇头,“我写一会儿论文。”
  陈澄倒吸一口凉气,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宁宁,你真的是太卷了。”
  沈宴宁苦笑,真不是她想卷,只是孟见清太忙了。佛学院的课他很早就不来上了,她很困惑他最后是怎么拿到毕业证的。
  不仅孟见清忙,就连以前三天两头要在朋友圈发动态的赵西和也很久没有动静了。倒是席政偶尔会发个消息过来请教她几个法语问题,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的平静。
  那个盛而大的梦仿佛留在了热烈的盛夏里。
  ......
  11月22号是孟见清的生日。沈宴宁提前一周就开始思考要送一份怎样的礼物,觉得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什么也不缺。思来想去,最后咬咬牙,投其所好去网上订购了一瓶高价酒。
  为了映衬生日,她还特地去西点店定制了一个生日蛋糕。
  22号那天,沈宴宁推掉了所有的事,精心化了妆,甚至难得的喷了点香水,以最隆重的面貌前往惠北西街。
  去的路上,车窗半开,带着凉意的秋风拂过面颊,像余情未了的恋人轻轻的呢喃。
  她没告诉孟见清要过来,期待着能给他一个惊喜。
  外来车开不进惠北西街的住宅区,司机在街口把她放下。
  沈宴宁提着精致的蛋糕往里走,站在86号的门口,莫名有点紧张。按着之前孟见清给她的密码一一输入,最后一个数字输完,大门滴滴两声打开,院子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隔壁邻居家的三角梅艳丽得探出几支到墙外,点缀了满院褪了色的苍绿,入眼是白墙粉花添新意,绿水迢迢惹人怜。
  她矜持地走在那条已经走过很多遍的鹅软石小路上,却蓦地停下脚步,笑容凝滞在嘴角。
  第27章
  沈宴宁常常在想如果那天她没有自作主张去孟见清的住所, 没有打扮得那么隆重,没有那么期待给他一个惊喜,该有多好。
  她原以为像孟见清这种人应该不屑于去办生日会这种俗套的事, 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并不了解他。
  二楼的露天阳台上聚集了不少人, 五色彩带在空中飞扬,啤酒香槟洒的到处都是,楼上的气氛热火朝天。孟见清脸上带着墨镜, 和梁宵一靠在汉白玉栏杆上, 手懒懒地搭在上面, 漫步经心地笑。酒杯在他们手中,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呈现一种别样的红。
  梁宵一笑:“听说你搅黄了老爷子给你安排的相亲宴, 怎么着,是真打算把那位领回家?”
  孟见清冷眸睇他:“没结果的事再提就没意思了。”
  他背对着站在楼上,隔着那么大声的音乐,沈宴宁却还是听见了,一字一句那么清晰地印入耳朵里。她是能够在delf考试里听力拿高分的学生,可那天站在格格不入的院子里,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这个能力。
  其实只要孟见清一转头就能看到楼下的她,但他没有,他只是用他惯常冷漠的语气说:“我知道什么样的人该进孟家。”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诗,轻抚着每一个角落, 沈宴宁却感觉仿佛隔绝在外,无法融入这拂煦的阳光之中,像一片风中摇曳的孤叶, 找不到归宿。
  有些东西, 她不是不懂。只不过和孟见清在一起久了,她也是会选择装聋作哑的, 以为只要没人提起,一辈子就会很长。
  所以到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幻觉。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段关系的结果导向。
  沈宴宁没有上楼,原路返回。如来时一样,悄然地过来,悄然地离开。
  无人知晓,秋日的午后,有人曾踩碎一地落叶。
  席政受邀来参加孟见清的生日会。
  他们俩人的私交并不多,唯二的两次还都是由赵西和牵的头,所以这次收到邀请还觉得疑惑。
  车子进入惠北西街时,恰好与沈宴宁擦肩而过,他下意识踩了踩刹车,看见后视镜里的人上了辆的士离开。
  开放式的露天宴会,席政端了杯酒敬宴会主角,例行说了几句祝福后朝周围看了一圈,问:“今天沈小姐不在吗?”
  孟见清神色如常:“她在忙。”
  “这样吗?”席政皱了皱眉,表情纳闷:“我刚刚好像在门口看到她了——”
  “你看错了。”
  孟见清似乎很不喜欢和他多说沈宴宁的事,打断他的话,“席先生,我敬你。”
  席政一愣,反应过来后提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不失尴尬地笑笑:“生日快乐。”
  “多谢。”口吻冷淡。
  ......
  沈宴宁回到学校,盯着那瓶花了她半年奖学金的酒,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下了个同城快送的单,接着又给孟见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声音平静地问他在不在家,“我给你同城快送了一些东西,你如果在家记得签收。”
  孟见清那头背景音很嘈杂,把手机往耳边贴近了些,含笑调戏她:“阿宁也学会送礼这一套了?”
  沈宴宁沉默着,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和平常无样,忽而说:“生日快乐,孟见清。”
  对面似乎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就听到他突然笑起来,“看来我们阿宁也不是没良心的。”
  这通电话持续得并不是很久,交代完主要事后沈宴宁就借口挂了。
  到了晚上,孟见清发来一张照片,是她精心挑选过的pingus红酒和蛋糕,配文是希望下次她能够亲自送来。
  沈宴宁扫了眼消息,挑了个合适的表情包回复。
  就算是把话挑明了,她对他也依然是事事有回应。
  沈宴宁从洗澡间出来正好碰上隔壁西语系的学委抱着水洗蓝的脸盆,见到她,猝然一愣。
  “哎宁宁,你在这啊?”
  沈宴宁停下,眼神询问:“怎么了吗?恬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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