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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崔珩问道:“有没有什么缓解疼痛的方法?”
  方觉夏望了崔珩一眼,压低声音:“殿下,最快的方法就是行房事。还有,春情散是热毒,给裴小姐敷点冰凉的东西可以缓解,若是能含着冰块。……某这就去找。”
  崔珩俯身将冷水浸湿的素帕叠在女子额前。刚要起身时,肩颈上传来一股烫意,裴昭竟用力地抱住了他。他差点整个人压上去,只得将手用力地撑在榻沿,耳畔轻声的喘息让他觉得烫意烧到了自己身上,手背上青筋紧绷,骨节也泛着白色。
  青年喉结滚动,低声道:“裴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让我来做。”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缓缓扯开裴昭的手,又将她凌乱的碎发勾到耳后。
  方觉夏进来时,手中端着一大碗冰块。他看到崔珩发红的耳垂,惊讶道:“怎么回事,殿下你怎么也……”
  崔珩面无表情地取过一块冰含在口中。
  方觉夏吃惊地看着他,伸手就要替他把脉。崔珩却避开他的手,平淡道:“方郎中,这里没你的事。”
  方觉夏唉声叹气,把那碗冰放在条案上:“殿下每次都这样,用完就让某滚……”
  “没让你滚,去门口等着,有事会找你。”
  不知过了多久,裴昭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淡绿色床帐。
  “好些了么?”坐在榻边的青年问。
  裴昭捂住小腹,低声道:“殿下,再忍一会就好。”
  腹间仍有若有若无的阵痛,但燥热已经全然褪去,应该是含着冰块的缘故。
  崔珩轻声道:“崔隆裕死前一年,全身时常剧痛难忍,本王便向方医官学了止痛的办法,裴小姐要试试么?”不等回答,他牵过裴昭的手,轻轻压住合谷穴。
  瓷白的指骨坚硬而漂亮,动作极是温柔,唯独玄铁扳指有些硌人。
  裴昭轻轻“嘶”了一声,想把手缩回去。他立刻停下动作,关切地问道:“很痛吗?”
  裴昭摇头。
  “殿下贵体,为我做这些,我……怕我折寿。”
  崔珩淡笑道:“可是看手相,裴小姐并不像福浅的人。”
  裴昭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接着,抬眼看向崔珩。他自然而然地把掌心摊开。
  细长的生命线中央有一道缺口,并非吉兆。
  崔珩认真道:“裴小姐,这一条可以看寿命,本王的手相,是短命的征兆。”
  裴昭连忙道:“算命先生招摇撞骗的诡计而已,殿下竟也信。”
  “短寿什么的,是郎中说的。”
  裴昭打量起他苍白昳丽的面容,或许是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什么重伤。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珩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用指骨替她推拿。
  柔软的夏风将帐幔吹得轻轻摇曳,屋中的静默令人心跳加速。
  裴昭打破沉默,问:“殿下,王茯处理好了么?”
  “烧得很干净。”
  “殿下动作真快。”
  崔珩好奇道:“王茯曾在金吾卫呆过,但脖子上中了两刀,心口中了一刀……原来裴小姐还有功夫在身。”
  裴昭轻笑道:“我又不是殿下的死士,哪会什么功夫。”接着,认真讲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崔珩听着听着,黑眸微微凝住,半晌,才道:“他死得未免太过轻松。”
  裴昭叹气道:“若是条件允许,我自会想办法折磨……不过,王茯还活着这件事,子实似乎也不清楚……当真有些奇怪。”
  每次两个人相处得好好的,这个讨厌的名字便会冒出来。
  崔珩冷冷道:“说不定王萼没把裴小姐当重要的人,瞒着你也未必。”
  第17章
  婚宴
  裴昭刚到京城没多久时,曾独自一人到过京郊的观霞楼。因为观霞楼的墙上,有阿父年轻时题过的诗,过去闲暇时,阿父也时常带她去观霞楼中欣赏晚霞。
  站在楼顶,看着晚霞时,裴昭觉得,阿父好像还在身边。
  但不巧的是,裴昭在下楼时遇到了一群泼皮。
  一人道:“小娘子来陪本大爷喝喝酒,放松放松。”
  另一人道:“要不先看看这娘子长得如何。若是貌丑,恐怕喝不下酒嘞!”说着,就要掀开面纱。
  不等裴昭责骂,一个穿灰衣服的青年走了过来,柔声问道:“姑娘认识他们么?”
  裴昭隔着面纱打量着青年,摇头道:“不认识。”
  青年转头冷声道:“还不滚远点。”
  泼皮看着青年苍白的肤色,笑道:“病秧子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怕本大爷把你打得爬不起来!”
  但不过片刻,青年身后的两个少年就把一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左边的少年道:“二公子,这群人没多少本领,还这样嚣张,也不知有几条命。”
  右边的少年道:“金烛,你出手太重,会吓到姑娘的。”
  裴昭笑着施了一礼,问:“郎君叫什么?他日我好登门道谢。”
  “顺手的事情,不必道谢。”青年微微一笑,“某姓王,单名一个萼。姑娘可以叫某子实。”
  -
  思绪回笼,裴昭冷淡道:“子实是什么人,我比殿下清楚。”
  崔珩没说话,半晌,才道:“裴小姐,你不止杀了王茯,还杀了郑霁青。你不怕本王把你转交刑部么?”
  “殿下若是要把我交给刑部,刑部也审不出什么。毕竟,王茯的尸体是殿下处理的;逢霜寒又是赤罗国的毒药,京中最有可能拿到的,是殿下。怎么看,两个人都是殿下杀的。”
  帮你做事,还要被反咬一口。
  崔珩倾身上前,捏住裴昭的下颌,冷笑道:“裴小姐是想构陷本王?是不想本王帮你查当年的案子了么?”
  裴昭轻轻推开他的手,低声道:“冤枉,我怎么敢构陷殿下……殿下,常乐侯三个月后才会死,那时我们到了邕州,只要殿下不将我交给刑部,便不会有人怀疑。而且,听闻殿下不久前把常乐侯打了一顿……我猜殿下也不喜欢他。”
  好像在说自己考虑过他的感受。
  崔珩忍不住笑出声,仍是道:“也是,刑部审人翻来覆去只会那两三套。还是本王自己处理有趣。”
  裴昭闻言一怔:“殿下倘若要动私刑,能不能……”
  崔珩打断道:“上一个让本王用私刑的是崔珏。裴小姐虽然鲁莽,但犯的错没到那个程度。这样吧,罚你去王藻的婚宴。”
  原来去婚宴也是惩罚?
  裴昭讶异地盯着他,轻叹一声:“殿下,我现在去王家婚宴,有些不妥。”
  “嗯。毕竟裴小姐过去和王藻有婚事在身,舍不得看他和临真郡主成亲。”他却道。
  裴昭不解道:“殿下,我是在说王茯的事。刚刚杀了王家的人,然后去他家的婚宴庆贺,怎么看都有悖人情。”
  “王家人又不认王茯。”崔珩面无表情道,“裴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见王藻娶其他的人?”
  裴昭眼睫一颤,这人在说些什么啊?
  “王家和我们家是世交,虽然我和王藻曾有婚约在身,但如今,王藻能觅得良缘,我庆贺还来不及,说什么‘想不想见’的,更何况……我又不喜欢王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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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的王萼衣着素雅,头顶仅仅以桃木簪子为饰,气质平易而温润。但婚宴时,少见地戴着白玉冠,穿着的团花圆领袍也精美异常,尽显世家公子的矜贵。
  “袁姑娘!”王萼眼神清亮,“某还以为阿兄会忘了邀请袁姑娘。”
  “子实怎么尽在这里说有的没的,还不招待殿下?”王夫人推了推他,笑骂道,“殿下的座位在这边,随妾身来。”
  “王二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崔珩轻笑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裴昭留在屋外和王萼闲谈。过了一会,穿着大红色婚服的王藻从屋内出来。
  王萼和王藻长得极像,裴昭小时候便分不清两人,如今和王萼熟悉些,才能感受到些微的差别。譬如,王藻鼻梁稍矮,眉骨也低些,不及王萼俊俏,但王藻的眼睛更清澈些,儒雅而温和。
  王藻笑着道:“二弟,这是你提过的袁姑娘?”
  王萼不好意思地点头。
  王藻又道:“袁姑娘,今日某大喜,不必太拘束。”
  裴昭于是将备好的贺礼递上去,恭贺道:“一点薄礼,祝王长公子和临真郡主百年好合。”
  王藻走后,王萼道:“袁姑娘随某来。阿素也在。”
  温素托着腮,细细地看着裴昭的眉眼,嘴边的笑意愈发明显:“阿熙今日的妆面,从前未曾见过,真是漂亮。”目光停留在眼角的花瓣上,“这花瓣是点睛之笔,还有远山眉,也漂亮。”
  “袁姑娘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一旁的韩廷芳笑着打趣。
  裴昭讪讪地笑了一下。
  “临真郡主才貌双全,大哥也是幸运,能有这样的良配。”这时,王二小姐王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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