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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裴昭只好拽住他耳边垂下来的发丝,低声道:“别动,这样很舒服……”
  模糊的视线中,崔珩俯下身深吻。
  他总是喜欢用吻来收尾。
  -
  次日,裴昭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帐幔的缝隙重,外面的天色明亮,冬日暖阳照进殿内,为清冷的瓷砖上镀上暖意。
  但崔珩还是阖着眼睛,呼吸绵长,仍旧睡得很深。
  他一路奔波,又折腾到半夜,不累成这样才怪。
  裴昭原本想先起来洗漱,但是缠在腰间的胳膊搂得很紧,裴昭怕吵醒他,只好任由他抱着,躺在床上听外面啼啭的鸟鸣。
  过了快半个时辰,裴昭被抱得浑身发烫,便试探性地叫道:“韫晖?”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着,仍没有苏醒的倾向,只是亲昵地蹭着她的颈侧。
  裴昭无奈地想推开他的手起身更衣,却不想崔珩缠得更紧了些,禁锢一般把她整个人束缚在怀中。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裴昭收了挣脱出去的心思,打算再等一等。等到午时,若是那时候还没醒,再叫他起来用膳。但正当裴昭打算也闭上眼休息时,他的动作却有了轻微的改变,腰腹上传来熟悉的感觉。
  “崔韫晖?”
  崔珩的长睫轻颤,但是还是没醒过来,只在睡梦中依循本能。
  裴昭本来就浑身发烫,这一下更觉得脸上烫得发晕。她原本想索性掰开他的手起床,但是崔珩却伏在她的肩头,眉眼乖顺,含含糊糊地说着“别走……”
  裴昭叹了口气。
  以前他病痛发作时,也总是拽着她的手,或者她的宫绦,低声说着“别走好不好”,明艳张扬的眉眼疲惫得令人心碎,拒绝的话半句也说不出来,只安抚着道,不会走的,一夜都在这陪你。
  但睡梦中的人是不讲道理的,不仅不讲道理,还有些肆无忌惮。
  崔珩环着她的手和腿又收紧了许多,裴昭感到大腿温热,忍着羞耻心沿着他的腰线伸下去,隔着柔软的布料合拢手心。
  耳边,崔珩的呼吸声急促了许多,白皙的颊上泛起薄薄的绯红,眉头微凝,像是终于舍得从睡梦里起来。裴昭连忙松开手,过了一会,他的眉心舒展开来,竟是重新沉睡过去。
  午时的钟声已过,平日里裴昭再怎么起得晚,一到这个时候,会因为腹中饥饿自然地醒过来,但崔珩却仍没有苏醒的倾向。
  他难道不饿么。
  裴昭忽然深刻地理解,为什么古人说食色性也,要把食和色放在一处了。难不成他这样还能缓解饥饿?
  看他懊恼的神情有些可怜,裴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伸了进去,一边回想着玉房经要上的图画,上下抚弄。筋脉在不断跳动,手心再度沾染上湿意。
  崔珩的喘息声骤然加重不少,难耐的声音从喉间溢了出来,低醇而蛊惑。
  这时,环在腰间的胳膊终于松开了一些,裴昭觉得自己找到了挣脱出去的诀窍,又回想起昨夜他捉弄自己的样子,微微勾唇。
  这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适合不过。
  “夫人……”
  思绪尚未回笼,此刻崔珩唯能感受到浪潮此起彼伏,令他喘息不止,微微睁开的眼睛中迷蒙着水色。
  过了半天,才有力气哑着声音问道:“你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
  崔珩这时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故意问道:“夫人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裴昭脸色微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虚,振振有词道:“崔韫晖,分明是你过了午时还不起,我叫你你也不应,于是我就……我就……想让你起来。”
  “嗯,夫人叫醒人的方式还挺特别。”他点着头,装出很赞同的样子。
  “哪里特别了,你先在睡梦中一直蹭我的腿,怎么还倒打一耙!”这时,他坐起身,取过湿帕,温柔专注地替她擦拭起掌心,裴昭的声音不由弱了下去,决定不再延续刚才的话题,“那……你现在还累不累?”
  崔珩摇头,把帕子丢回盛满温水的铜盆,一把拉开床帐。
  无数的光从外面涌了进来,将空气中飘着的浮尘照得透亮。
  没了帐幔的阻挡,殿外鸟雀的啼叫声清脆明快,如落耳畔。
  崔珩觉得,这一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早上许多。
  第72章
  帝后番外(二)
  虽然雪融春的毒已解, 但受它浸染多年,崔珩的身体依旧畏寒,等到冬末春初的时候, 依旧有若有若无的刺痛。
  方觉夏便开了两方驱寒的汤药, 让他早晚都服。但新上任的陈司膳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了药方,误以为是皇后体寒,每日呈给坤宁宫的膳食里, 御寒的热汤一天换一个样,什么当归羊肉参芪汤、姜枣红糖汤、山药胡椒猪肚汤……但纵是厨艺精湛的陈司膳, 也有穷尽想法的一日, 晚间用膳的时候, 陈司膳眼巴巴地看着裴昭, 问道:“皇后娘娘,不知这些日子哪些更合娘娘的口味?”
  “不要姜枣红糖汤,其他的轮着来就好。”
  裴昭原本以为,崔珩不喜欢食甜, 是体质与旁人不一样,后来才知,在他口中,甜食依旧是甜的,至于为何不喜欢, 是因为雪融春的解药亦是甜的。食甜,总是伴随着体肤之痛。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是在延英殿议事的崔珩回来了。陈司膳见了他, 连忙行着礼, 一边又问道:“不知这些日子,膳食司的哪一种汤更合陛下的胃口。”
  “姜枣红糖。”
  陈司膳愣在原地, 求助地看向裴昭。裴昭知道崔珩这般回答的缘由,无非是自己喜欢甜食,便笑道:“那把红糖汤再加上,按着原本的样子轮着来。”陈司膳见崔珩没有反驳,连忙点头称着是,又想起人们说陛下不喜欢在用膳时有旁人打搅,识趣地告了退。
  “夫人不必因为我而委屈自己。”他轻笑道。
  “喜欢委屈自己的不是我,而是某人。”裴昭托着腮看他,回忆起往事,“还记得我刚回京的夏天么?我们一起去吃荔枝冰酪,它的味道很甜,但你为了陪我,吃了整整一碗,吃完后,你面色好难看,店里的小厮被你吓得半死,你却说,没什么事……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偏要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因为我不明白,别人能陪你一起吃甜食,为什么我不行。”
  裴昭哑然失笑:“韫晖,总是和别人比较的话,会很累的。”
  崔珩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放下玉箸,坦诚道:“没办法,夫人小时候眼盲,所以我总担心你会看上别人。”
  “崔韫晖,我哪里眼盲?”裴昭挑起眉。
  “毕竟夫人当年原本要和王藻成亲,但王藻喜欢临真郡主多年……”他一本正经,“夫人难道看不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但是……”裴昭不想失了面子,“倘若成了亲,他有喜欢的人,我也可以有喜欢的人。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崔珩唇角僵硬,半天才道:“夫人也不嫌膈应。”
  “那时我没办法,我们两家是世交,阿父和王御史关系这么好,再说,还是我们家先提起这门亲事的,那年崔珏要上门提亲,阿父觉得直接拒绝实在有些难看,便说,我和王藻已经有婚事在身……等一下,崔韫晖,这件事还和你有关!”
  崔珩微微一怔。
  “有一次崔珏欺负你,我为了支走他,说阿父在商议我和他的婚事,就是在这件事后,他和贵妃娘娘才决议提亲的……”裴昭越说眉头蹙得越厉害,“这么看来,我被阿父禁足一个月,也是因为你。”
  原来那时候,命运便已纠缠不清。
  -
  除却用热汤避寒,冬日温泉亦是必不可少。
  温热的池水上浮着白茫茫的热气。
  裴昭坐在岸边,两条腿垂在池内,池水漫过膝盖,漂起来的浴袍随着水心的涟漪晃动。
  “夫人不下来么。”被水浸透的浴袍紧贴在雪白肌肤上,柔软的黑发着浮在水面,雾气迷蒙中,青年有如吸人精魄的艳鬼。
  裴昭坚定地摇头:“崔韫晖,别以为我不懂你那点心思。”
  崔珩把下颌搁在她的膝前,抬眸望着她,眼睫上凝结着水滴,声音也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柔软,“夫人,这次一定不那样。”
  裴昭还是摇头:“你上次也这么说。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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