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洛景是个暴君,但他不一定昏聩,相反,他将利益拎得最清,谁该死谁不会死,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但曲慕幽巴不得反叛党的这些人往这方面去想,只有他们认为宋离享有的权利越大,那自己在反叛党内的作用就越大,他可是有个儿子还跟在宋离身边做事呢。
只是那晚猎场中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反叛党耳中,他们都知道了那宋姑娘的目的并非杀洛景,这让众人对她的立场依然存疑。
“妖族主宰修真界,人族势微,这根源还是要在黑狐族上,杀一个黑狐族的君主,还会有另一个君主上位,局面大乱咱们反叛党又不知该死多少人,所以宋姑娘应该是在寻找更加稳妥,牺牲更少的救世之法。”
曲慕幽又连忙开口,提升宋离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形象。
“宋姑娘是真正心怀大爱之人啊!”
陆衍点头认可:“对,我一看她就感觉不是坏人!”
“你?你是不是看谁都不像坏人啊?”
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传来,曲慕幽立即循声看去。
不远处,一打扮干练的女子拉着一车货朝着这方走来了,她抬手,一道灵力便打飞了陆衍手中的馒头。
“苗姨!”陆衍一惊,赶忙起身去追掉在地上的馒头,“我晚上没吃的可是会饿肚子的!”
他是个体修,饭量本身就大,可人族的境遇让他连饱腹都困难。
“你就不问问我是来干什么的?”苗妍看着他这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那些馒头吃多了可是能要命的,我带了山中猎的妖兽来,可以充当几天的补给。”
苗妍带着一车货走上前,途中扫了一眼曲慕幽这张生面孔。
“有新人?”
陆衍立马高高兴兴地卸货去了,萧云寒便答道:“宫里出来的。”
“宫中出来的人族,那可不常见啊。”苗妍又多看了他一眼。
“咳咳,在下曲慕幽,敢问姑娘是……”
“我叫苗妍,他们都叫我苗姨,你跟着叫就是,”苗妍随口应付了两句,而后又转头看向了陈星宇:“青姐急着叫我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星宇回答道:“有些善后的事情,只能你去做。之前我们接到宋姑娘的命令,想办法策反君主身边的统领管谋,虽然做到了,但还是留了些隐患,你身上的血脉天然克制妖族,速去将这些隐患拔除,别将祸水引到咱们反叛党身上。”
苗妍拍了拍两手,点头道:“告诉我需要做什么就行。”
听完之后她便立即行动了,但在走出两步后便顿住,问了一句。
“不过,你们真的确定那位宋姑娘是在为反叛党做事吗?”
……
宫内
“这是去疤生肌的药。”
江道尘放下一个玉盒。
“这是春雾茶,好东西,一年只能产出两盒,另一盒已经被陛下喝完了。”
江道尘又放下一个玉盒。
“这是……”
“不用一个个念了,都放在那里吧。”
宋离打断他的话,打开第一个盒子,给自己的手腕上着药。
江道尘摇了摇头:“陛下说,要念完的。”
“拿这么多东西给一个将死之人,无甚用处,”宋离抬眸扫了他一眼,“你都拿走吧,当作离宫远行的盘缠。”
江道尘的眼中冒出问号:“什么将死之人,什么离宫远行?”
宋离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你的义父已经逃出宫了,若不是我还在,那些妖族会直接杀了你的,再看现在,越来越多的黑狐妖在被杀,等他们都死干净了,就轮到我了,我再一死,你留在宫中,谁会保你?”
“你为什么会死?”
“天命如此。”
宋离随口说了一句,上完药后将盒子一关,丢给了江道尘。
“这些东西,日后都是你的,你最好去找个储物的法宝来装,等时机到了,我会想办法放你出宫,去找你义父也好,投靠反叛党也好,这些东西应该都能保你闯出一番事业来。”
“真的?!”先不想宋离死不死的问题,想想这么多好东西都归了自己,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但紧接着,又赶忙将春雾茶往宋离的方向推了推。
“这个我不能要,不敢要。”
这茶可是洛景的心头好,他分出一盒给宋离来的时候,江道尘都震惊了。
宋离看着那盒茶,也沉默了良久。
猎场围剿过后,宋离便再没有见过洛景,他若有什么话,什么东西,都是给江道尘来转交的。
这半个月以来,行宫上空的天一直阴着,金殿上黑狐妖的血迹也从来没有干过。
但就在今早的时候,天放晴了。
宋离抬眸看向江道尘:“陛下去什么地方了?”
“天外天,”江道尘停顿了会儿,又补充上:“陛下吩咐,你问就说,不问就不必说的。”
宋离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664章 【在沦陷的边缘反复横跳】
天外天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卖糖画的摊子前站着一素衣男子。
“倒是许久不见公子了,上次你直接买了我一天的糖画,可是豪横呢!”
摊主一边笑着,一边做着糖画,待做好了,便交到了洛景的手中。
洛景垂眸看着,忽而问道:“买这个的,孩子多吗?”
“小孩子嘛,喜欢吃甜的,买个糖画吃,能开心上一整天呢!”
“难怪……”
洛景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对他的味觉不太友好,但也算是新鲜的体验。
“公子,今日不给你妹妹买糖画了吗?”摊主瞅准了商机,动作已经飞快地做起狸奴的糖画来了。
洛景却是皱了皱眉:“妹妹?”
“对啊,你们一看就是兄妹啊!”
洛景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买了,吃多了牙疼得很。”
摊主一愣,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急了他。
这一行又来到了当初的茶馆,他想要听到那个故事的结局。
洛景原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在意的,可回去后,那说书人的声音日日在脑海当中回荡着。
今日的运气好,茶馆开了门,说书人也在,故事却不是那一折。
“列位看官,今日说的这个故事啊,有些乏味,列位若信得过我,就耐着性子听完……”
馆内的看客寥寥无几,洛景选了个好座,听那说书人东扯一句,西扯两嘴,故事说得七零八碎,也喝不下茶了。
恰此时,又有一人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今日,怎么不见令妹?”
洛景转头看去,只见同样是一身便装的夏词。
“我与她并非兄妹关系。”
“我想也是。”
听到这回答,洛景眸光一闪:“哦?”
“她的眼神中尽是勉强,仿佛有人在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而你,你装出一副温良耐心的模样,可眼底里却全都是功利,怎么可能是兄妹,我只从一种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夏词不紧不慢地说着。
“骗子。”
洛景皱起了眉头来,从某种程度上,夏词说的是正确的,他的确是在骗宋离。
但从黑狐族的本性上来说,这是件可以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怎么从夏词的口中说出来,就如此的难听呢……
“那女孩还活着吗?”夏词又问道。
那日过后,他派人在城中搜寻过宋离的下落,害怕是某个贩卖女子的团伙。
虽然没有任何好消息,但也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
“活着,”洛景忽而冷笑:“可是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现在的她连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立场管她的事?”
夏词微微一愣,恰此时,说书人的惊堂木重重地一落。
“他道,那人可是个惯偷啊!
偷了李家姓,张家名,吴家财,乘着王家的车进了京,中了榜当了状元郎!
你说说,你说说,这状元该说是他偷来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
洛景捏着茶杯的手忽而一紧,夏词注意到了。
“公子今日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同了。”
洛景忽而苦笑了声:“骗子又怎样,惯偷又如何,这些不过都是手段,只要最终能够得到想要的。”
“那公子得到了吗?”
“自然得到了。”
“那你为何还在闷闷不乐呢?”
“……”
良久后,洛景方才开口。
“因为意外,我脚下的路变成了两条,一条是看得见的,另一条,我不知它通往何方,路上都有什么,它被浓雾笼罩着,但它却很明显地告诉了我,那条路是错的。
或许是陷阱,或许是更多的意外。
可在我明知道那条路是错误,却还在考虑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