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而那个刺客就算双手双脚都被压制也拼命挣扎,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他们,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他们听不懂的鸟语。
  听到动静急急追出来的敌国使节听到那个刺客嘴里熟悉的语言,再看到他身上与自己相似的衣服,脚步僵硬地放缓,脸更绿了。
  谢以骞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在那个刺客身上转了一圈,目光似有嘲弄:“贵国真是……有勇无谋。”
  敌国使节眼前一阵阵金光,几乎摇摇欲坠。
  完了,完了,这下要赔更多了。
  事情尘埃落定后,杜房鸣心砰砰直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生死关头上走了一遭,战死也算为国捐躯,可这算怎么回事?
  因沉迷聊天被敌国逮住机会砍死?
  这人明显就是恨昭国入骨,想杀一个泄泄愤、拖一个一起死啊!
  谢以骞手上伤口的血还在不断往下滴落。
  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奇异的腥甜气味。
  杜房鸣勉强回过神来,将他上下摸索了一遍:“将军,将军你没事吧将军?”
  他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偷偷背后说谢以骞坏话了,也再也不背后偷偷冲他龇牙了,他都救了自己多少回了呜……
  谢以骞看着他冒出来的鼻涕泡,沉默了一两秒,实话实说:“你能不能别让我笑?”
  杜房鸣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长得难道像个笑话吗!?
  …
  回营帐后,谢以骞进去让随行的医师处理伤口,石虎和杜房鸣在门口面对面罚站。
  如果刚才他俩没有在后面脱离队伍,那个刺客根本就没有可乘之机。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俩在战时后太松懈了,以为不打仗就没有危险。
  杜房鸣本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不想笑的,可是一看到对面的石虎那个表情——
  他差点憋不住,只能抿唇,死死压制。
  再一对视……
  他用力掐手掌心,眼睛往上瞟作望天状,死死压抑着嘴角,忍住!忍住啊!
  可没过多久,两人又冷不丁对视了一眼,杜房鸣几乎要破功,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这下冷静多了。
  这下倒是他对面的石虎控制不住,噗哧噗哧的笑,还停不下来。
  谢以骞因为自己手上受了伤后,杜房鸣就变得异常乖巧,或者说是殷勤。
  “将军,我给你插吸管!”
  “将军,我给你换药!”
  上面为了庆功、也是为了犒劳大家送来了一批新鲜肉食,因此今天军营的炊夫使出浑身解数杀鸡宰羊,中午是一锅锅炖的香喷喷的鸡,上面浮着金灿灿的鸡油,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掀盖,蒸腾的雾气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哇”的一声,根本分不出是谁发出来的。
  谢以骞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见周围有人一瘸一拐,有人没了一条胳膊,有人瞎了一只眼睛……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吃的很香,连一块鸡骨头都啃得津津有味。
  谢以骞避开肥美的鸡腿、鸡翅、鸡胸,默默夹了个没什么肉的鸡爪。
  右手受伤不能动,左手吃东西有些别扭,不过也还好,他刚夹起来要送到嘴里,杜房鸣就冲过来急吼吼的喊:“将军!等下!我先帮你把鸡爪上面的尖尖咬掉!”
  谢以骞:“…………”
  这就没必要了吧?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把鸡爪子上的指甲说成尖尖,怪恶心的。
  饱餐一顿,也预示着这场夺回家园的久远复仇之战正式到了尾声。
  徽元帝派了官员与他们进行交接。
  这并非说用了就丢,而是一种权衡,可以说徽元帝比横山帝更适合当一个皇帝,起码帝王的权衡之术他用的炉火纯青。
  ——毕竟,权力如果过度集中在同一个地方久了,容易滋生腐败。
  所以接下来就不关他们这些武将什么事,而该文官发愁了。
  打下了多少疆域?大昭版图扩大了多少?
  可划归为多少郡城州县?新城如何命名?
  衙门是继续拿之前旧的用,还是筹备建新的?如果新建房舍,需要多少拨款?
  两国之间新的城池边界建在何处?该铸几许的围墙?期间需要多少土坯、砖石?要多少石匠、木匠、泥瓦工等等……
  这些新城池又需要多少官员前去治理,边塞关卡又该由谁去驻扎?
  所需官员是从别处调动过来呢,还是临时选拔?亦或是科举选官?
  如果那片土地划分到自己国家,那里还会不会正常降雨?
  千头万绪,各地都在连夜赶制新的户籍名册!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谢以骞要与赶来的文官团队交接,所以得晚点回去,杜房鸣小兵一个倒是无所谓,临走前还跑去问他要不要捎信给他弟弟。
  谢以骞想了想,还真给了他一封信。
  杜房鸣把信顺手揣怀里,又问石虎他们要不要一起走。
  石虎拒绝了,说自己跟谢将军一起走,他旁边的瘦猴儿也笑着说自己到时候跟大哥还有谢将军一路。
  听说石虎瘦猴儿他们和谢将军认识的很早——好像在兵马营的时候就认识了。
  见他们都拒绝,杜房鸣也就遗憾地算了……才怪!
  他早就翘首以盼思乡心切了!
  次日一早,他挎上包袱,自己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我!杜房鸣!又回来了!
  第183章 我们回来了!
  与此同时,玉京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
  褚芙将手上的边关加密急件放下,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早先种下的几棵桂花树已经冒了几点淡黄色的花苞,缥缈的香气被夜风适时地送了过来。
  抗震救灾小分队出去好一段日子了,前一段时间接到消息,好像是说最近几天会回来,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可没想到那个‘哪天’很快就降临了。
  当晚院门就被被敲得砰砰响,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欢欣到都要飞起来了:“掌柜的!掌柜的!我们回来了!”
  褚芙披着外套匆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她先拉着阿风看了一遍,又拉着小苹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见到大家状态都还好,她那颗心才完完整整的落了下来,只是话里难掩担忧:“这么晚,怎么不明天早上回来呢?”
  她没想到他们会半夜赶路。
  阿风笑了起来,回答道:“等不及,大家都说一刻都等不及,干脆就回来了。”
  此时曲裾小铃铛秦家兄弟他们也听到动静过来了,秦五嘴里不停的念叨:“哎呀风崽这趟瘦了好多,陈大人也瘦了好多,哎呀,怎么大家都瘦了这么多,该好好补补才是……”
  最后,褚芙的目光落在鹭娘身上,鹭娘大大方方的张开手臂,眸子晶亮,话里难得有一点点撒娇的意思:“想你。”
  一阵风吹过,将她的长发高高地吹起。
  褚芙很配合地走过去,笑着和她轻轻拥抱了一下。
  远行回来的众人回到宿舍,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久违的床上,感到一阵心安。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旋即前所未有的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阳光自天际洒落,如流光碎金。
  七崽看到平时会和他玩的哥哥姐姐全都围在宿舍前,快乐的飞奔过去,可过去了好一会儿都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它停下来歪了歪头。
  怎么都不跟我玩啦?
  它在众人脚下转了两圈,见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不解的发出汪汪声。
  听到汪汪声,曲裾赶紧将食指放在唇间,蹲下来冲它嘘了一声,轻声道:“七崽,不要出声。”
  七崽不明所以,把尾巴摇成螺旋桨,“汪汪!”
  秦元手动合上狗嘴。
  秦五做好饭到处没看到人,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在这儿,在后面疑惑的观摩了半天也没看懂在干嘛,突然出声:“都堵这干什么呢?”
  秦三吓了一跳,满脸紧张的扭头想去捂他嘴:“嘘,别吵,小声点!让他们多睡会儿!”
  小山竹也有样学样,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鹭姐姐阿风哥哥他们在玉京救灾,都半个多月没睡觉了!”
  陈折己隐约被吵醒刚好听到这句话,尴尬地挠了挠凌乱的头发。
  啊……这倒也不至于。
  没有一会儿,大家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小苹果睡眼朦胧,像是还没从自己在哪儿回过神来,揉揉眼睛左右看了看,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出现在宿舍里。
  阿风忍不住偷偷笑。
  在奶茶店待的这大半年他长了些肉,众人这才发现他右脸颊原来是有颗小梨涡的,一笑起来就会浅浅浮现。
  小苹果从房间内走了出去,仍旧有些迷迷瞪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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