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桓谦舟察觉她恐惧,轻声宽慰。
“你别害怕,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也是半月后的事情了,到那时,你们早已经在林县安顿下来,更没人能找到。”
华清月抬眸,对上桓谦舟清澈担忧的视线,只是这次,他没再闪躲。
“离开的时候,我请了人在京都外十里亭三条岔路口,分别都遣人同时驾马车离去,就算有人寻着车辙印根本判断不出来,再说我们离开京都地界后又走了四个时辰,没人能追上的。”
是啊,这么远了,他应该是不会再找来了。
随即,她又自嘲的笑笑,或许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他那般高高在上,不过是一个玩意消失了,只要他愿意,随便一招手,便会有新的人来。
哪里会这么重视她,说不定等他在外面就已经有了新欢。
华清月一遍一遍安慰自己,离开京都后的惊惶总算是消散了些。
马车又走了一段,才停下来。
“需要我抱你进去吗?”桓谦舟看了眼她受伤的脚踝。
华清月摇了摇头,羞怯道:“不用,我好多了,自己能走。”
“那好,别勉强自己,若是太疼,我抱你进去。”
小二见他们下马车,立马迎了上来,“客官,您和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对面的三人听到称呼皆是身子一顿,华清月想开口解释,桓谦舟却先开了口:“住店,麻烦找两间安静点的上房。”
“好嘞。”
小二将他们领到清幽的房间外,开门便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桓谦舟立马解释,“华姑娘,我.......。”
华清月偏头,感激地看了眼局促的男子,“我知道,桓郎君是为了不让人起疑,事急从权,我不会误会的。”
就算她如此说,可桓谦舟神情仍是有些不自在,不敢在此处多待,只是快速说了几句,“华姑娘住这一间,我们两个男子住一间,晚上你若是有事就喊我,今日你也累了,早点歇息。”
说完,三步就进了屋。
华清月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
也不知道谁才是女子!
她收回视线直接进了房间,将里面上了锁,又将椅子抵住门,心中残余的恐惧才消散开来。
可她忽略了一点,陆焱若真是有心要抓她,哪里是几把木头能挡住的,若是这月能平安过去,她这颗心也就算真正的自由了。
此刻,城外一支军队直奔城门而来。
城门上的官兵大喝一声,“城门已关,速速离去。”
飞十举着令牌,“殿帅办差,尔等快开门。”
城门上的人一看令牌,吓得立马站直,正色吩咐人去开门。
城门一开,陆焱几人骑马进城,飞十拿了两张画像,“今日可有见到这两人进城?”
守门官兵都来看了眼,纷纷摇头。
一行人入住了一家客栈,飞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主子,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岭南?或者回梁源看看,说不定华姑娘回去了。”
出京后的三条路,飞十他们本来以为主子会在那两条路上做选择,没想到主子两条都没选,竟然直接走了第三条路。
那时他面上全是阴鸷,没人敢多说一句话,现在瞧着他神情好了很多,才敢问出心中的疑惑。
陆焱端坐在客栈椅子上,脸上充斥着寒霜,沉声道:“去那两条路上是找不到人的,岭南一带天气恶劣,冬寒夏热,她怎么放心华清扬去那种地方养病,梁源一带,她没那么蠢。”
话毕,瞥了眼云里雾里的飞十,冷声道:
“明日找人将华清扬的画像画出来,以沧州为点,扩散到五百里范围,大大小小的医馆都问一遍。”
“是。”
............。
华清月刚睡着断断续续做了无数噩梦,每一帧都有陆焱的影子,梦中她大喊着救命,可越喊他就越疯,她用尽全身力气想醒来,全都无济于事,没多久额前和身上全是冷汗。
后半夜,她就发起了高热。
第125章 别走,和我一起死
桓谦舟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后面听到隔壁屋的动静才起身敲门。
“华姑娘,华姑娘。”
里面没人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里面依旧没人回应。
桓谦舟深吸一口气,“华姑娘,得罪了。”
他用肩膀将门撞开,连撞了几下门都没开,最后一下他用尽全力,门才打开,门后桌椅散落在一地。
桓谦舟来不及多想,起身去查看华清月。
只见女子斜躺在床沿上,眉头皱成一团,脸上更是绯红灼烫。
“华姑娘,清月,清月。”桓谦舟唤着她的名字,半晌都没人应,床上之人只是一味喊冷。
“薄叔,快去请郎中,要快。”
他又折返回去将他们房间里面的被子全部都拿了过去,盖在她身上依旧无济于事。
“冷。”
桓谦舟听着她颤抖地喊着冷,几乎没任何犹豫,将她抱在怀里,用被子全部包裹着她。
“清月,郎中一会就来,吃了药就不冷了。”
薄叔敲了几家医馆都没开门,过了一个时辰才将郎中请来,一番折腾,郎中开了治疗风寒的药方,临走时叮嘱道:“姑娘喝完这几包药将热退下是没什么问题。”
那郎中说完,看了眼关切的桓谦舟,继续开口,“风寒是小事,只是夫人心有郁结,还是得尽早开导干预才好,要是再这样拖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桓谦舟一听,视线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心里愈发堵得难受。
“知道了,以后她都是欢乐的。”
说着,他不由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不冷了,不冷了。”
华清月梦中被陆焱浸泡在水里,冰冷刺骨,任凭怎么求他,可那男人只是一直说‘别走,和我一起死。’
她害怕得大喊,“不要,不要,”
桓谦舟心中有愧,要是他早点意识到她在陆府这么艰难,在第一面的时候就应该将她接出来,娶她,照顾她一辈子,虽然孟浪,但也好过她如此这般恐惧。
很快,薄叔端来药,担忧地说着:“主子,我刚去煎药的时候,听见二楼来了十几个官兵,也..........。”
“嘘——”桓谦舟做出一个别说话的手势。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经不起恐惧折腾了,好不容易才没发抖,让她好好休息会吧,等会我们出去说。”
“是。”
等华清月睡得稍微安稳了些,桓谦舟才亲自喂她喝药,“清月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哦,喝了就能尽快看到清扬,我也想他了。”
听到这话,华清月还真缓缓张嘴巴,将药全部都喝了下去。
“清月真乖,你睡吧,我陪着你。”
桓谦舟喂完药,给她盖好被子,才轻轻退了出去。
“那些军队是什么人?”桓谦舟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
薄叔擦了擦汗,将他打听到的消息低声告诉桓谦舟:“听小二说,十几个全是身着黑甲,应该是飞羽军无疑。”
他说完犹豫半瞬,再次开口,“听说是来找他们头儿的娘子。”
听到他话的桓谦舟纤细清瘦手掌重重捏紧。
眼神灰暗聚拢,与往日那个清隽公子判若两人。
“无妨。”
桓谦舟心中微叹,一直以为陆焱是杀人不眨眼的莽夫,想不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跟了上来,倒是小瞧他了。
薄叔看了眼屋中,轻声道:“公子,华姑娘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桓谦舟厉声打断,“不是,不过是他强取豪夺而已,华姑娘也是被逼的,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我绝不会再让她回那个虎狼窝。”
桓谦舟眸子眯了眯,看了眼睡得安稳的华清月,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
“告诉店家,对外只说我们是夫妻,然后这几日的饭菜都送到屋里来,想办法传出书信,给沧州的老袁,让他将他们三人藏在家中,就说我们晚两日再去接。”
............。
而此刻沧州城门上,死死盯着城门外的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在此等了两日,毫无进展。
别说华清月没找到,就连病弱的华清扬都没寻到。
飞九和飞十相互看了一眼,主子已经连续几晚上没休息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没找到人,他先倒下去了。
飞十站在远处,飞九指使着他快去规劝。
此刻陆焱满脸阴郁,偏头看向他们,“客栈既然找不到,就去挨家挨户搜。”
那女人,她就不信,还能凭空真消失了。
飞十领命,可人却没走,他们给从远处走来的章绪行礼。
章绪颔首,给陆焱说道:
“一个女人而已,既然她想走那便放她离开,你陆焱缺什么也不能缺女人不是。”
陆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淬了冰,后方的飞九飞十吓得精神抖擞,本来还想再等章绪好好劝劝主子再去执行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