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飞十小心翼翼地拱手行礼，低声禀报最近几日关于寻找夫人的进度。
“主子，我们的人在林县待了这么久，严加盘查每日进出城的人，可就是没找到夫人。”
说着两人就齐齐跪了下去，“都是属下等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无论受到什么，属下等都绝无怨言，只求主子切莫再如此作贱自己。”
“其他路呢？”
飞九身躯一怔，“其他路上的信使，还未传出有夫人的任何消息。”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变得冷沉，跪着的两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他们之前也搜索过无数人，可也没像此次这么有难度的，派出去这么多人，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寥寥可数，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
“嗯”
陆焱将手放下来，视线明灭不定望着下跪之人，沙哑的嗓子像是淬了冰，“叫他们都撤回了吧，既然找不到人，就别找了。”
他丢下这句话，慢慢地迎着阳光缓缓走在街上。
只留下飞九和飞十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关出毛病来了？”飞九忍不住问道。
迎接他的便是一记重锤，“怎么说话的，主子是看开了，还不赶紧通知李铎他们撤回来。”
飞九似懂非懂地扣着头，对着飞十骂骂咧咧地走了。
飞十盯着孤寂的背影，快步跑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留了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要他喊自己，就能听到。
想要他知道，夫人虽然不在，但是他们只要这条命还在，便会一直跟随他。
陆焱回安宁侯府梳洗一番，直接去了宫里，直到傍晚才出来，又直接去了殿前司。
殿前司主殿灯火通明，直到天亮才出了门。
正当他们以为主子累了要休息的时候，陆焱又出现在他面前。
“备车，进宫。”
又过了几日，陆焱没日没夜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公务，他口中没再提起华清月的只言片语，只是命令飞七将夫人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在别院中锁起来。
外面各路人马都已经撤回，唯有一点未变，就是京林学院外的暗探还留在原位保护着华清扬。
飞十按照往常一样，将案卷送来殿前司后便随身伺候。
陆焱拿着案卷，其中一块红折子便掉了出来。
飞十脸色一变，忙去捡，只是被陆焱快一步拿到。
他缓缓打开，一张大红请帖映入眼帘。
飞十闭上眼睛，暗暗骂了几声飞九，只得咬牙给他解释，“主子，大理寺卿娶妻的帖子，一个月前就送来了，属下知道您一贯不喜欢参加这类的宴会，所以便自作主张没有呈给你。”
飞十其实没说，那时候他每日浑浑噩噩的，他们哪里敢去说这话，再后来，他又好不容易放下过去，重新从阴霾中走出来，他们更加不敢去说别人的喜事，以免勾起他的伤心事。
陆焱看了半晌喜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烫金的喜字上来回摩挲。
逼仄的空气中，飞十暗暗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听见陆焱说：
“这么重要的喜事，你去账房挑点贵重的东西备着，明日我去一趟，我虽然没成亲，多看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第208章 遇见
华清月将婚服给妇人的时候，那妇人当即就爽快地给了银钱。
连续半个月都没好好休息，如今交了衣服总算能好好休息了，她可当日下午，那妇人的姑娘又亲自找了上来。
“薛掌柜？”
听到这个称呼，华清月还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
郑棉托人给她置办的户籍文书，用了就是她母亲的姓氏。
“正是，请问姑娘是要选做婚服吗？”
“不是，我已经做好了，半月前礼部尚书的夫人，便是我母亲。我的婚服，是你做的？”
说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的千金胡芸初。
疑问间隙，胡芸初视线一直落在华清月的脸上，打量片刻，才将视线落在店铺中的布料上。
华清月跟着她的步伐，轻声道，“姑娘，是我做的，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都可以免费为您更改。”
这般疑问，华清月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不满意，这单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成衣阁首个单子，做成与否直接关系到她以后的生意。
所以，她格外重视。
胡芸初见她紧张，连忙说道：
“没有，我很满意。”
“那是？”
胡芸初身后的丫鬟在自家主子授意下拿了一张请帖递过去，“薛掌柜，那件礼服今日中午我已经试过，不论是颜色，配饰，还是收腰线条都恰到好处，我非常满意。”
华清月没说话，静静等着后面的话。
“女子成亲只有这一次，所以我想请姑娘明日能随行，万一有个突发情况也好应对，不过你放心，若是你同意，可与其他商户一样，等我礼成之后就可以离去，另外我再支付十两银子。”
她说完，又继续补充道，“我的几个小姐妹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她们这次看得满意，以后她们有需要自然也会来找你。”
华清月现在确实需要钱，而且能做她们这种世家姑娘的婚服，一单便能抵那些平民百姓很多单。
思忖片刻，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下来。
不过等胡小姐一走，她就开始后悔，虽然知道陆焱不喜欢这些场合，可万一他来参加，岂不是又撞上。
担忧了一晚上，索性捂住头不想了，大不了明日她将自己的妆容画好点，就算迎面走过，也不会让那人认出她来。
*
从华清月离去后，陆焱很少再回陆府，平时要么在殿前司通宵处理公务，稍微得闲便回别院，仿佛又回到没去梁源之前的日子。
每日，皆似往昔，复归其身为陆府世子之生命轨途，续行其使命与担当，独力扛起晋国之陆府，乃至晋国兴衰安危。
也只有身为他的几个贴身暗卫知道，他家主子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便不分昼夜的处理公务，实在太累就回到之前夫人住过的地方小憩一会，每每夜晚被惊醒，喊的也是夫人的名字，他家主子一向健硕，从不生病的人，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高热了五次，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怎样才是个头。
飞九从飞十口中听到他明日要去赴宴，他连夜处理好一切，就等着主子能出去好好散个心。
……
华清月一早去礼部尚书的府门后，便躲在新娘房中，不到自己服饰那一块坚决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新娘出门到大理寺卿的府上这段路不长，送嫁队伍庞大，她隐没在人群中，进了府，再到行礼，她始终就没抬头乱看过，只是认真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其他与华清月一样的商户都趁着好势头有意无意在胡芸初面前争表现，她却是没主动说过一句话。
她这颗七上八下的心在看见来观礼的宾客时总算稍安了一下。
还好，那人也没来。
陆家其他人也没有到场。
华清月总算是重重松了口气，只要陆焱不来，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她这颗心刚松下去，成亲仪式上突然传来不大不小的骚动。
“快看。”
“快看那边。”
华清月循声望去，只见逆着冬日朝阳走来两个伟岸身影。
其中一人恰似山岳之松，高不可仰，身形修长挺直，令人难生觊觎之心，其步履沉稳，气势磅礴。
不是陆焱，又是谁？
与他同行之人是……秦淮手持折扇，面带微笑，缓缓摇动。
诸多贵女立身而起，那双眸子都快粘在由远及近的两个男子身上。
就连前些日子他闹出来的荒唐事，京都那些吃瓜群众也只是责怪逃跑的妾室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反观陆焱，从嗜血杀神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大晋战神。
他的热度就赶超过桓谦舟几条街，变成了京都贵女们争先想嫁的对象之一，毕竟能对一个妾室都能如此执着看重，更何况还是她们这种棋棋书画，样貌才气俱佳的千金小姐。
正进院子的秦淮，看到这么多姑娘都在看着自己，脚步虚浮一顿，轻轻朝陆焱靠去。
“嗐，我怕是去了一趟岭南回来更英俊了，你看到那些贵女们如狼似渴的眼神没有，个个都想生吞活剥我啊。”
陆焱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秦淮又凑近了些，扇子摇得冷风四起，他冷得发颤，不过也摇得更凶了。
“我这该死的魅力，只是可惜啊，我心里已经有了人，你说，等会我该怎么拒绝她们才好，可别伤了她们的心，万一乱嚼舌根，传到岭南，你表妹………喂，人呢？”
他说得正起劲，浑身上下气势摆得足，可上一瞬还热情似火的姑娘们，瞬间一哄而散。
他一转身，哪里还有陆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