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毕竟磁鼓国天气寒冷,这里又属于城镇外面,村落本就稀少,地广人稀十分空旷。
  “我是啊。”对方答道————那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大爷了,头发灰白,用发胶梳成了奇怪的发型,像农田里的稻草人一左一右两只稻草胳膊,被切的齐刷刷的,又老气横秋的水平伸着。
  他看向眼前身穿红色防寒服的阿瑟,她眼睛大大的,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冻的,亦或是因为高原反应给憋的。
  视线转移,她背上还背着一个裹在防寒睡袋里的男人。
  ————瘦弱又执着的女孩,病重又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画面心酸的让人简直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赶紧伸手,准备把阿瑟背着的男人换到自己背上,然后问:
  “小姑娘,你们这是跋涉了多久啊?快歇歇吧,他是你的家人?你是来带他治病的对吧?我是医生克鲁鲁克,他病了多久?症状是什么?”
  “不不不,我不累。”阿瑟并没有顺着他的力道放人,听着对方连珠炮的询问,她一边说着,同时打量起对方。
  这位自称克鲁鲁克的医生穿着有些寒酸,身上穿着布料严重磨损、下摆破了好几个口子的黑外套下,里面松松垮垮的绿色毛衣,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裤子是洗的颜色发旧的粉色,带着红色的看不出图案的花纹,而且看样子还是单裤。好在他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整个人精神矍铄,腰板硬朗。
  这是一辈子坦坦荡荡又毫不亏心的模样。
  阿瑟鼻子一酸。
  这就是大爱无疆的医生啊,夜里毫无怨言的出诊,却把生活过得这么贫寒,把医术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却不愿意收高昂的诊费,说不定还要倒搭药钱………你看,他都没问我有没有钱治病,就开始对港|黑的老大摸额头、翻眼皮的诊断起来了……
  “他病的很严重啊!”克鲁鲁克检查了一下,换成了严肃的表情。
  阿瑟听他这么说,急忙连连点头,表情恳切:“是啊是啊,医生求您救救他吧,好多人都说他活不过两天了啊……”
  “谁说的活不过两天?”克鲁鲁克闻言吹胡子瞪眼,“我不敢说多久能把人治好,但是他肯定死不了的!”
  “!!!”阿瑟惊喜,“真的吗?!”
  “是啊,在我看来,这只是原因不明的高烧而已……”克鲁鲁克自信拍拍胸口,“你可以带着他到我家来,我会把你父亲治好的!”
  “额……其实他不是我父亲,他是………额,我爹的朋友,”阿瑟挠挠头,然后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又急急的道,“不过我爹和他是一样的症状和毛病!请您也一同救救吧,求您了!”
  “你……想不到,不只是男子汉之间才有这份义气,你小小年纪,竟然有着先人后己的品德………我先把他带回去———我家就在那边的山崖上,然后你带着你父亲也过来吧,治病救人这是当仁不让的啊!”
  北风还在呼啸,克鲁鲁克拢了拢外套,指了指远处覆盖白雪的山壁。
  阿瑟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是有个山崖,高度还可以,也就十多米,不过笔直笔直的,远远看去挺陡的。
  阿瑟感动的点点头:“好的,您家住在那儿吗?您带路,我把他背上去,接下来的治疗麻烦您了。”
  与此同时。
  露西。蒙哥马利的异能【深渊的红发安妮】的房间内。银发的中年男人在充满少女心的糖果色装饰的玩具床上,睁开了眼睛。
  “啊!你居然醒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红棕色头发的少女惊喜道,接着把降温用的冰手帕随手扔进水盆,立马拨通了电话。“喂,虎斑猫,你家社长醒了!”
  她围着咖啡店的米色围裙,身上带着咖啡豆的香气,高兴的在粉色的房间里转圈,对着手机声音里满是高兴,“喂,你可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感恩戴德的给我记住啊!”
  而那边,中岛敦对着电话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连连应答,一通电话结束,已经答应了对方许多不平等条约,合上手机,向同事们转述了露西的话。
  “啊,看来阿瑟已经成功穿梭到【那边】了。”
  说话的是一个小时前成功用推理小说困住了中原中也的乱步。
  “这么说,身处其它世界,确实是会让病毒感觉不到另一位宿主,默认对方已经死亡,从而停止【共噬】。”
  他推了推眼镜,抬头看向其他人,“现在,我们的时间不止48小时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天森首领终于发现了不对……
  克鲁鲁克的家是凿空一部分山体而成的,上下山的楼梯也是凿出来的,推开门,屋子里东西很多,各种药剂和烧杯锥形瓶堆在桌子上,两张床,只有一张看起来还是干净的。
  “快把他放在这儿,然后帮忙烧个水。”
  克鲁鲁克指挥着阿瑟。
  阿瑟照做,先把森鸥外放下,然后去盥洗台去找烧水壶。
  这是个没有煤气和天然气的地方,烧炉子用的燃料是墙角的木炭。当一缕火苗轻窜出来,并且在木炭上微动摇晃时,阿瑟轻轻拉了两下鼓风箱,把火苗吹大,然后将铁皮水壶放上去。
  “是这样没错吧?”阿瑟回头求证,却看见克鲁鲁克正右手拿着一个玻璃瓶,左手捏着一根镊子,从瓶子里夹出什么棕绿色的细长状又粘乎乎的东西,然后他把玻璃瓶放在桌子上,右手去扯森鸥外的嘴巴,似乎是要把这个喂进去。
  阿瑟:“克鲁鲁克医生,您在做什么啊?”
  克鲁鲁克答道:“当然是治病啊,病人烧得很厉害,还昏迷不醒,要用腌制的蜥蜴尾巴给他退烧。”
  顿了一下,又有点急:“不过这个病人牙关紧咬,挺难办的。”
  阿瑟走过去:“这样啊,那我来掰嘴巴,医生您来喂药。”
  她又是捏腮帮,又是掐下巴,摆弄来摆弄去,手指终于找到了点着力点,只听“咔叭”一声————
  克鲁鲁克抬头:“小姑娘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阿瑟:“好像确实有,不过那个不重要了!!他的嘴巴终于撬开了,我们可以喂药了!”
  克鲁鲁克大方又慷慨的夹了四五条蜥蜴尾巴出来,镊子尖把半腐烂状的粘乎乎又软塌塌的东西顺顺利利的塞进了病号的口腔,阿瑟在一边看着,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医生,他咽不下去啊!”
  克鲁鲁克四处看看,从墙角找出个酒瓶,里面是喝剩了的半瓶朗姆酒:“用这个就行!”
  酒?
  阿瑟有点怀疑:“我记得吃药期间是不能喝酒的啊,而且等一会儿水烧开了就可以喝了吧?”
  克鲁鲁克说:“究竟其实是有助于药效发挥的,你应该见过往酒里泡药材的药酒吧?就是基于这个原理啊。”
  阿瑟恍然大悟:“这样啊。”然后她继续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那烧水不是为了喝,那是为了什么呢?”
  克鲁鲁克又拿出一个瓶子医生,‘毁’人不倦道:“是为了融化已经干掉了的药材的。”
  阿瑟一看,里面是颗粒状的白色石膏样的东西,一颗一颗的,还带着小黑点,怎么看都不大干净的样子,她有点不放心:“医生,我记得过期了的药品是不能吃的啊……”
  克鲁鲁克摸着下巴,充满智慧的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
  阿瑟老实的摇摇头。
  克鲁鲁克石破天惊:“这是我才采集一个月的海鸥粪便,不存在过期一说的,只要把这些给病人煎服下去,他保证会醒的!”
  “???海鸥的……海鸥的粪便?”阿瑟有点傻,“这,这不就是在喂他吃屎吗……”
  听到怀疑,克鲁鲁克直接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来,“哗啦啦”翻到了书籍中间,指着一个段落道:“你看,古医书上写的,鸟类粪便,可以消除身体肿胀,杀菌解毒,治疗扁桃体发炎和一系列体表炎症。”
  阿瑟伸过脑袋一瞧,书籍纸张发黄,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陈旧味儿,上面的字体还是钢笔字,满满的充满先人智慧的厚重感。
  克鲁鲁克手指指着的位置确实提到了这味“药材。”
  ————既然是引经据典而来的,那就说明有依据,而且是用了很多年的药方了。阿瑟彻底信服了:“抱歉医生。我实在不该怀疑你。”
  克鲁鲁克哈哈一笑,毫无芥蒂的语气摆摆手。“没关系,我理解的,曾经也有很多患者对我开的药方有所疑虑。”
  “哈哈哈,”阿瑟跟着笑起来,“然后他们发现药到病除,都特别感谢您,是不是医生?”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心里也暗暗期待着当她
  看见醒过来的社长爸爸时、惊喜感动又对医生五体投地的模样。
  “其实,在你说的那个场面发生之前,他们就已经用扫帚把我撵出来了。”克鲁鲁克不好意思的拿下头顶的礼帽,自嘲的哈哈一乐,搓搓帽子又把它戴回头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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