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般来说，人们都会在句号前加个定语，譬如‘圆满的’‘完美的’。
但，就此事来说，它的结束只能称之为‘句号’，因为并不圆满。
被太宰搅了好事的森首领没能拿回他想要的财宝，还堆积了四十天的工作，回来就忙的焦头烂额。
白白度过了四十天的阿瑟掰手指头一算，bigmom和她约定的三个月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兑现的日子，距离deadline只剩一周，也急得抓心挠肝。
而太宰住进了医院。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阿瑟的异能是可以把她肢体接触的人带往另一个世界。太宰的异能则是，凡是接触到他的异能者，异能力统统无效化。
由于太宰这个异能属于被动技能，只要人还在呼吸，【人间失格】就每时每刻都在发动。
所以一开始他是以‘假死’的状态被带到大海上的，而想要从大海上回来，同样需要再表演一次‘假死’，骗过这个世界的异能规则。
于是他服了一枚药物，并拜托阿瑟回到横滨后，把药物从他喉咙里弄出来。
“……很简单的，就像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被震动一下棺材，毒苹果就咳出来了一样。”太宰说的非常简单，语气还有种可怜兮兮的卖萌的意味，“阿瑟，我可不信任森先生，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太宰君，我还在这里。”被当面诋毁的森鸥外面无表情道。
“太宰先生你不要学多弗朗明哥说话啊！我又不是迪亚曼蒂那种人。”被委以重任的阿瑟手足无措，“我担心…担心，万一我没弄好，这颗药直接从你喉咙震到你胃里了呢？”
她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这种倒霉事完全有可能发生啊！
阿瑟：“还不如交给森首领，他多少是个医生。”
“医生？那你猜他为什么不当医生，反而加入mafia这种暴i力机构？”太宰反问。
“我还在这里。”森鸥外强调道。
“咦？是因为医疗事故吗？”阿瑟好奇了。
“很多人都以为森先生惯用的武器是手术刀，其实是以讹传讹，森先生他一开始明明是想救人的。”太宰一脸惋惜的胡诌起来。
阿瑟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治死了，所以美其名曰是故意的。其他人是指哪打哪，森先生是打哪指哪。”
森鸥外转向阿瑟：“我在这里，对吧？你能看见我吧？”
……
因此，比起森鸥外和阿瑟浑身充斥着假期归来补作业的抓狂感，唯有太宰，因为被阿瑟的海姆利克法勒断了两根肋骨，得已岁月静好的躺在了病床上。
*
港口mafia。
首领不在的这些日子，内外一切事务由干部们代理职权。
虽然这听上去重任在身，实际上倒也没那么复杂，一个组织只有在初创阶段需要首领来引领方向、实现前期突围，而当它走上正轨后，便有了自己的生命力。
只要内部每个成员都做好自己的事，如机器的每个转动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职尽责，即使无人看管，短时间内也出不了太大的问题，直到它再次面临决定命运的时间节点。
而伴随着森鸥外回归，帮他代班的同事自然也要
移交工作，让他继续履行首领的职责。
中原中也和其他干部陆陆续续的去**大楼顶层做汇报。
譬如**这段日子里接了哪些任务、发生哪些事，哪些对家寻仇、哪家客户回款、以及人员调动的记录，月薪和报销的发放等等，事无巨细，全部垒成了小山一样高的纸质报告。有些事情在报告里说不清楚，还要当着boss的面复述一遍。
港口mafia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缺钱。
赌场没什么盈利，其他的投资项目也不太赚，之前有干部a在，凭着他的异能力【宝石王的失常】，倒是每年都能给组织带来不少的资金红利，但现在他死了，原先的经济问题又暴露出来。
本来可以从那个海面上的世界捞一笔的，一旦成功，至少能解决mafia三年的财政支出。
森鸥外的脑壳丝丝刺痛，他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但可惜，现在变成了投资泰佐洛的梦想的入股了。
等中也述职完毕后，森鸥外点点头，道：“辛苦了，中也君…”
还不等中也说些“一切为了港口mafia”“不辛苦”之类的客套话，森鸥外状似随意的突然道：“话说中也君，你也去过那个大海的世界吧？你…和阿瑟小姐关系如何？”
关系…如何？
中也一愣。
在团结中斗争，在保护中发展？
比如前一天还有说有笑有过命的交情，第二天就因为双方立场的不同而你追我逃？然后等到更严重的危机出现，衬托得外部环境的矛盾不是那么迫在眉睫时，基于一方的不记仇加上另一方的愧疚，再团结对外，互帮互助的奇怪关系？
中也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对视上森鸥外在昏暗房间中投过来的探究目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关系不好的……虽然很熟，但是不好。”
“……”
“说很熟可能都言过其实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我一直不错，但是也给我带来不少麻烦，我在她手里受伤的次数比在敌人那里还多……”
最初的相遇就很乌龙，一开始是他在街上看见她背了一大堆东西想要好心帮忙，走近却看见非常眼熟的‘风衣加绷带’的配置，他以为自己又被太宰耍了，所以气得袭击了她，发现误会后又手忙脚乱的送她去医院。
然后，就被她夸奖“是个好人”然后死死的缠上，连通讯录上的紧急联系人都写的他的号码。
他本不想理会这段莫名其妙的喜爱，也不想深入了解这个人，但他们总会莫名其妙的有新的交集，然而每次交集都八字不合，气得他想把桌子拍飞。
可是———
在涩泽龙彦化身【雾之主】的时候，她受了严重的伤也没喊痛，反而趴在他背上小声说“中也君你没受伤真的太好了。”
后来为了保护他，她让一个能力者从她头颅里扯出一堆由记忆具象化的胶卷，那个场面看着就触目惊心，她却没心没肺的庆幸他们逃出来了。
海边上，她喜笑颜开的对他说：“我喜欢你，所以有立场有义务，确实应该保护好你。”
他很强，挺身而出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他保护自己的首领，保护自己的属下。面对危机，他会不假思索的挑走最危险最棘手的任务。
第一次有人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
【共噬】事件发生后，他决定放弃这段悸动，杀掉对方看重的社长来保住自己这方的首领———这是关乎一个组织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做出了选择，他相信换成任何人，即使是侦探社，在这个危机面前也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她却走出了第三条路。她带走了他的首领，占尽先机却没有动手，还毫无防备的把地址告知了他。
她睁着毫不气馁又充满希望的双眼，认真的道：“去找医生啊！”
“不过现在应该扯平了，我好几次伤害了她的感情，是人总会失望的吧？”
中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轻松，还带了点终于如释重负的嫌弃，但他的脑海不可避免的浮现一系列的场景：
即使他冷酷的与她划清界限，她也依旧愿意相信他，在他来到小说世界、短暂的失去了异能、破釜沉舟的想要赌一把时，她也实现了要保护他的诺言。
她说：“中也君你真好啊。”
不，他没那么好。
他对她，甚至不及他对一些素未平生的普通市民…
中也努力地把诸多复杂的心情长话短说压缩成了一句———在他的身躯即将和声音一同颤抖之前。
“所以当她知道陪同她去找老大你的人是太宰而不是我时，她似乎还挺高兴的。”
所以拜托了，不要再利用她。
不管mafia需要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别再把她扯进来，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但看上去……她似乎不会记恨任何人。”森鸥外的语气很平静，
————是的。
他内心愧疚的认同，像压了一块石头。
森鸥外并不失望，他依旧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道：“太宰刻意的给她上难度，她没有生气，多弗朗明哥对她怀有杀意，她瞧着也不在乎……如果说这是对同伴的退让与宽容的话，那么对于敌人，她的怨恨未免也太少了。”
中也的呼吸都滞住了，但他面上同样波澜不惊，保持着静等听令的模样。
半晌，在经历过权衡利弊的思忖后，森鸥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将胳膊肘撑在桌面，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道：“之前的事辛苦你了，中也君，出门的时候请顺便把长川业叫进来吧。”
“…是。”
长川业，是被阿瑟从干部a手下救出来的，因为误打误撞吃了可以赋予人异能的果实，如今荣升干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