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们很弱小。
  无法聚集起夏油大人留下的“家”，保护不了夏油大人的尸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鸠占鹊巢，用夏油大人的身体行丑陋之事。
  家人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
  但她们现在没有家了。
  于是把夺得夏油大人身体的机会，放在——
  两面宿傩身上。
  “菜菜子，快一点，万一有人来了。”
  “我知道，”菜菜子拿出宿傩的手指，正塞进虎杖悠仁的嘴里，她祈祷着，“宿傩大人，请您、请您……”
  快快苏醒，帮我们把夏油大人抢回来。
  女孩念叨着犹如痴梦的妄念。
  因为极度紧张，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直到一人突然出现，将宿傩的手指从虎杖悠仁的嘴里抠出来。
  “……是谁？！！”
  菜菜子和美美子惊吓地抬头。
  “不可以，菜菜子，美美子。”
  那人这么说着，叹下气，拍拍她们的头顶，非常轻柔。
  久违地温柔。
  像是做梦一般。
  神啊，终于听见她们日复一日的祷告，把他带到她们身前了吗？
  少女们颤抖着神情，仿佛一直以来的支撑全部坍塌，露出内里伤怀的残骸。
  “夏油大人……”
  不可置信地呼唤眼前的人。
  夏油大人似乎仍是她们记忆深处的样子。
  那时他看着报纸，她们玩闹般给他梳头发——
  ‘夏油大人，五条悟是什么人啊？’
  ‘是我的好朋友。不过我们吵架了。’
  ‘没关系，我们最喜欢夏油大人了，您不会再孤单的。’
  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离开他，哪怕是幻象也罢，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即使只在梦里预见过，在咒灵视野中看到那两个少女，夏油杰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是谁了。
  他的菜菜子美美子现在还是几岁的小孩。
  看见她们长大的样子，不免也有恍惚。
  但目睹她们走投无路的仓皇时，也绝对没办法坐视不管。
  “是真货哦。”
  夏油杰肯定道，安抚地说。
  “心里难过，要哭出来才好，我会等你们的。”
  他的食指冒出一只咒灵，小小的扭曲的黑色，是三人最初遇时夏油杰把村民引出去、用来给姐妹俩打暗号的那一只。
  仿佛证明他们之间相同的、无法磨灭的回忆。
  于是当影山茂夫跟过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两个穿校服的女孩子抱着他放声大哭。
  生死不明的虎杖悠仁倒坐在卫生间外面，没人管，好凄惨。
  影山茂夫后退一步：“对不起，打扰了。”
  夏油杰：“……等等！你给我回来！”
  女孩们的哭声渐止。
  理智回归，她们的神情带上怀疑纠结的色彩。
  与夏油大人朝夕相处，他的离开并没有模糊掉记忆，反而把曾经拥有的更加珍惜，日复一日的清晰。
  他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没有缝合线只是参考性证据，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夏油大人要更加年轻，更像——
  十七八岁的时候？
  夏油杰要是知道她们心中推测，得夸一句火眼金睛。
  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二人，毕竟吃代餐一时管用，治标不治本，等分别时只会更痛。
  于是和影山茂夫合作分工，他和菜菜子美美子讲清情况，后者治疗虎杖悠仁。
  好在少女们堪称忍者中的忍者，几乎偷看了今晚事变所有的重大经过。
  包括五条悟被封印的全流程、虎杖悠仁与胀相的爱恨情仇，主打不主动声张、不轻举妄动，几场堪称毁天灭地的战斗过去，还能毫发无损。
  “胀相不知道为什么痛哭流涕地走了，没有对虎杖悠仁下死手。”
  “我们……就想求两面宿傩帮忙报仇。”
  夏油杰叹气，“真那样做恐怕凶多吉少。”
  菜菜子美美子乖巧认错：“是，我们知道这样不可取，我们错了。”
  另一边，被喂了【生命药水】的虎杖悠仁茫然转醒。
  一睁眼，就是张表情冷冷的脸杵在眼前。
  “哇啊！……好痛。”
  虎杖悠仁吓了一跳，战术性后仰，后脑勺砸在卫生间外墙上。
  “！”
  影山茂夫连忙给他灌进剩下的生命药水续命。
  “不好意思，我刚才是在观察你的脑子，有点入迷了。”
  “啊？没关系……”
  虎杖悠仁懵懵的，砸吧嘴巴。
  生命药水有点甜甜的。
  他环顾四周，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不是，胀相呢？他怎么没杀了自己？
  而且眼前四个人男男女女他怎么都不认识？
  都是谁啊？谁啊？
  ——好刺激，有种大家都回家了没叫你，然后是下一波新来的人晃醒你，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的感觉。
  不过救了他，那应该就是好人对吧？
  耿直少年虎杖悠仁，今天也在凭直觉作为判断第一要义。
  还好，没有出错。
  .
  是的，影山茂夫在看虎杖悠仁的脑子。
  从脑子，再到全身上下，正面反面。
  虎杖悠仁不明白，但乖乖配合。
  他内心：怎么有种被拍站立x光的错觉呃……
  “好了吗？”他询问，“我还得去救五条老师。”
  夏油杰和影山茂夫在外围游走，从头到尾没有灵幻和五条悟的线索，心中已经有点推测。
  恐怕那两个是直降战场中心的。
  所以夏油杰道：“你应该不用担心他。”
  人早从狱门疆出来了，还是铁匠敲开的哦。
  虎杖悠仁不知误解什么：“啊？真的战斗都结束啦？没事了吗？”
  “师匠和五条老师不会坐以待毙，这段时间下来可能已经把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
  影山茂夫拍拍虎杖悠仁，让他在自己面前站直站好。
  “虎杖同学，现在的重点是你这边。”
  他问：“你知道自己和两面宿傩是什么状态吗？”
  “知道，”虎杖悠仁敲敲脑壳，“五条老师说全部混——在一起了，拿六眼看的呢。”
  “如果用咒术师的角度看，的确如此……”
  影山茂夫绕着他走了一圈。
  虎杖悠仁就跟盯着人的老虎幼崽似的，头跟着转。
  走到背后，影山茂夫一掌落在他背上，力道不重。
  “从我们能力者的角度来说，大概就是‘恶灵附身’的解释吧。”
  虎杖悠仁：“恶灵附身？你是那种神职人员咩，神官？”
  “不，只是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却对此类事件，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
  如果是普通的灵能力者，会根据家系能力的不同，提出举行仪式、请求神降的传统办法，也有不走寻常路的，比如把自己的灵抽出来和恶灵打一架等等。
  但对于影山茂夫来说，上述的任意一种都太麻烦了。
  他的手移到与胃相对的位置。
  “虎杖同学，确认一下，你想和两面宿傩分开吗？”
  “当然啦！你有办法吗？只要有用的话……”
  虎杖悠仁没能把话说完。
  就在下一秒，影山茂夫轻轻一喝，手掌却猛地输出！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
  把恶灵直接轰出来再灭掉，方便又高效。
  虎杖悠仁哇得一声，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宿傩的手指全部都被吐出来。
  他一抹嘴，恨恨地盯着上方。
  刹那间狂风卷起，不详的压迫笼罩在这个空间的每一处，所有人的衣料都被吹得翻飞作响，他们的目光，与虎杖悠仁的汇聚在一起！
  邪念变换中，四手两面之物重现于世！
  那不是两面宿傩，是谁？
  “喂，小子。”
  两面宿傩立于空中，眼中竟有几分惊讶。
  他正以极快的速度适应新的状态，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虎杖悠仁吐出十根手指。
  依据等价代换，两面宿傩现在的实力当然也只有一半。
  “你做了什么！”
  宿傩质问。
  影山茂夫把虎杖推在身后。
  “做了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恶灵……不对，按你们的说法，是咒灵了。”
  他一招手。
  “夏油，上！”
  夏油杰：“？？？”
  .
  等下，愣住几秒，夏油杰理清楚了。
  影山用他那边的方法，把宿傩定性为恶灵，并且把他驱逐出来了。
  现在两面宿傩是灵体——说是咒灵，无可厚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还真是宿傩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