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纪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抽动了一下嘴角,“排球部今天不训练吗?”
  “今天体育馆检修,我本来约了赤苇出来打排球的,但是赤苇今天生病了,木叶他们说有事,所以没有人来。”木兔凑到纪枝身前,和她一起看窗外飘落的樱花,“去打排球吧,纪枝。”
  纪枝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你等我一下。”
  体育馆检修,那就肯定要在室外打排球。今天太阳很大,身上可以穿长袖,脸上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做防晒。木兔蹲在纪枝身边,迷茫地看她往脸上擦了一层防晒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防晒霜。”纪枝言简意赅地说。
  她瞥了木兔一眼,往手上又挤了一些,抹在木兔脸上:“你也涂一点。”
  木兔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脸上涂这个白白的东西,但是好在他很听星野纪枝的话,乖乖地紧闭上眼,学着纪枝的样子胡乱抹了几下。
  于是等纪枝将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照顾到以后,转头就看见了一只花脸猫头鹰。
  “你没有抹匀啊,光太郎。”纪枝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上手给他脸上一道一道白色的乳液仔细抹开,“光太郎真是笨蛋!”
  木兔的眉毛耷拉下来,肉眼可见地变得委屈。纪枝笑着在他脸上乱揉一气,然后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阵,假正经道:“嗯,现在可以了。”
  “那现在可以去打排球了吗?”
  “走吧!”
  两人来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这里有一个室外的排球场地,平时人不多。公园四周环绕种了一圈樱花树,此时清风徐来,吹落满地樱雪,纪枝踏在布满樱花的小径上,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她踩着小道的石块往前跳了两步,率先跑到樱花树下的秋千前:“光太郎,帮我推一下!”
  木兔依言上前推了一把,让她荡起了秋千。
  秋千越飞越高,她每往前荡一次,还能看见一次被光太郎高高垫起的排球。赤苇不在,她又不会传球,木兔没有办法练习扣杀,就只好垫一会儿球了。
  纪枝荡了一会儿,慢慢控制着秋千停下,看着认真垫球的光太郎笑道:“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木兔闻言扭头看她,没再看着球,手上垫球的动作倒是不停:“小时候?”
  “对呀,那时候你就总是拉着我打排球,我从那个时候就不会打,所以我就坐在一边荡秋千,你在这里垫球。”纪枝晃了晃脑袋,眼睛眯得更弯了,“你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游刃有余,和我说话的时候,排球就会掉到脑袋顶上。”
  木兔歪了歪头,刚要反驳,垫球一个不稳,排球就正正好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就像现在这样。”纪枝指着他说道。
  木兔哼哼了两声:“完全记不得了。”
  “这你都记不到了?”纪枝惊讶地瞪大了眼,在秋千上微微晃着,“那你还记得什么?”
  木兔把排球抱在怀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记得纪枝荡秋千没扶稳,摔了出去,爬起来以后疼得一边哭,一边生气地揍秋千。”
  “……我这么多漂亮可爱的时候,你能不能记一点有用的!比如我当初就是在这个公园被星探发现挖走的,你当时还
  以为那个叔叔是拐卖儿童的坏人,要把我给拐走,哭着扒着那个星探的腿不让他走!”
  “我有吗?”木兔表情一脸迷惑,不像是装出来的,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木兔还是严肃地宣布:“不记得了!”
  “……然后那个叔叔给了你一块糖,还陪你打了一会儿排球,你就眼睛发亮地说那个叔叔是好人,不但不阻止他带我走,甚至抱着球绕着他一圈一圈跑,问他下次能不能还来和你打球。”
  “到后来我确定要去演戏了,你还专门跑到我家,问我爸爸妈妈我演戏你能不能跟着一起去,这样你就可以在片场打排球了。”
  “当时阿姨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演戏的地方会有人和光太郎一起打排球!”
  木兔看起来已经放弃回忆了,但还是对幼年时候的自己充满赞赏:“那个叔叔一定打排球很厉害吧?”
  纪枝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来:“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木兔却突然凑上前来,猛地拉进了和纪枝的距离。习惯了木兔偶尔一惊一乍的动作,纪枝便十分平和地任由木兔对她的正脸进行一个全方位的勘测。
  “检查出什么了?”纪枝挑眉问他。
  “纪枝和小时候也没有变!”木兔经过一番仔细的考量,终于得出结论,“这颗痣还在哎!”
  “……光太郎,你到底是靠什么认出我的,不会是靠我眼角的这颗痣吧!”
  “当、当然不是了!”
  “……光太郎你结巴什么?”
  “我没有!”
  “你明明有!”
  ……
  经过一番小学生级别“你有我没有”的争吵,纪枝深吸一口气,想要东京四月还夹着樱花花瓣的风让她冷静冷静。
  下次不叫光太郎了,叫排球太郎,毕竟这家伙,排球才是本体不是吗?
  第9章 发球这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赏樱花原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如果她身边的人不是排球太郎的话。
  纪枝一脸麻木地看着木兔在自己身前蹦蹦跳跳,把手中的球抛得高高的再落下来接住,搅散漫天飞舞的樱花雪,一脸兴奋地“heeey”,还不忘继续鼓动星野纪枝:“纪枝,来打排球吧!”
  看着那颗球在木兔手上灵活地飞上飞下,轻巧得好像一只自由的鸟儿,纪枝承认她确实有一点蠢蠢欲动了。
  “可是我的球都发不过网。”她皱着眉,泄气地和木兔说。
  “没有关系啊,我来教纪枝就好啦!”木兔摇头晃脑,接住排球抱在怀里,“纪枝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了!”
  像木兔这样的单细胞,夸奖总是显得格外真诚。因为没有刻意讨好的心思,所以听者知道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纪枝十分受用。
  她矜持地从秋千上起身,活动了活动手腕,冲着木兔扬了扬下巴:“来吧。”
  “好诶!”木兔眼睛一亮,抓起纪枝的手到球场边,“纪枝,看好哦!”
  木兔特意放轻力道,发了一个漂亮的上手发球。
  星野纪枝鼓了两下掌:“厉害,你看我的。”
  说着,她接过木兔捡回来的球,有模有样地学着发了一个球,结果在球和手臂接触的一瞬间就疼得眼泛泪花,球直直砸到网上,落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灰溜溜滚走了。
  “纪枝的姿势和用力点都不对。”出乎纪枝的意料,木兔居然能把她的动作剖析得有模有样。
  他把球捡回来,站到纪枝身后,两只手分别抓住纪枝两只手的手腕,指导着纪枝:“两条腿要分再开一点才行,打球的时候要用纪枝背上的肌肉带动手臂,然后再用力一挥!”
  木兔比星野纪枝要高一个头,手长脚长,站在纪枝身后,分外有存在感。因为要来打排球,纪枝在下秋千的时候脱掉了身上有些碍事的宽松毛线外套,这会儿只剩一件薄薄的春衫,隔着一层布料贴着身后的木兔。
  木兔的肌肉和他本人一样有存在感。作为木兔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纪枝当然知道他这一身结实但不夸张的肌肉是哪里来的。哪怕对于排球一窍不通,纪枝也能头头是道地说出,木兔打排球时刁钻的球路,一大半要得益于他这一身精壮的肌肉。
  木叶和小见恰好在此时路过这个公园。
  说来也巧,俩人找了理由避开了木兔的邀约,结果不用训练又不用被木兔吵的日子居然显得格外空虚,俩人都漫无目的地出来闲逛,在河边遇见了在散步的彼此,于是又跟个没头苍蝇一般随便走着,就这么走到了平时会和木兔打室外排球的公园。
  是不是有些过于自然了?这到底是被木兔摧残成了什么样子?
  木叶看着公园的大门开始沉思。
  “我好像眼花了,”小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看那边的两个人,是木兔和大小姐吗?”
  木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见木兔似乎张开手,把星野纪枝环抱在怀里。
  “我好像也眼花了,”木叶同样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我已经被木兔摧残得出现幻觉了吗,以至于出来散个步都看见木兔的幻象?”
  “我甚至好像听见了木兔在喊‘heeey’。”小见的声音愈发颤抖起来,“幻觉也就算了,怎么还幻听呢?”
  “就是木兔吧!除了他谁会把头发梳成那个样子,还天天‘heeey’地叫啊!”
  “那、那他和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他是在抱着大小姐我没看错吧?”
  “没、没吧……”
  两人沉默一瞬,不约而同想起那天音驹来打练习赛时,黑尾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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