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说到得罪，还得从柳无意大病初愈就被母亲柳霄逼迫着接过了公司的重担说起，那时的柳无意情绪极度的不稳定，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了，林青原先是柳霄的助理，柳霄退位让贤后，将她留在了集团里，美其名曰相助，实则监视。
柳无意本就对柳霄心生怨怼，再加上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感觉让她作呕不已，于是她就找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把林青赶去了海城的分公司，眼不见为净。
一系列奇怪的操作把林青得罪的死死的，柳无意懊恼无比。
“可林青是你妈妈的昔日旧友，她应该会帮你，你试试。”
江乐含提醒到她了，林青逢年过节都会从京市跑去海城与喻凝霜作伴，柳无意还亲眼见过林青对她妈妈言笑宴宴的模样，她们的关系一定不差，或许她可以搬出喻凝霜的面子，请求林青告知她所有，并瞒过柳霄。
思及此，柳无意当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林青的私人微信，编辑了一大段文字给林青发过去。
其间内容全都是对将她赶到海城分公司一事的抱歉，态度极其诚恳。
紧接着，柳无意又发了一条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描述，并请求林青的帮助，将自己描述得极其可怜与无助，需要她这个长辈的鼎力相助，还特地嘱咐林青不要将这件事告知她的母亲柳霄。
果然，消息刚刚发过去没多久，林青就答应了。
甚至没有给柳无意搬出她妈妈的机会。
果断得让她诧异，不禁心想：这么好说话的吗？
柳无意心里随之而来的是对林青的愧疚，开始盘算着要找机会将林青调回总公司，好好重用一番。
不远处，季云舒不断地安抚着兰慧茹，直至她不再出现暴怒的情绪，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后，季云舒手机上的医院系统软件内，正好上传了兰慧茹的检查报告以及医生看过后的结论。
好在兰慧茹的检查报告里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血压需要控制，以及治疗精神类的药物不能停止。
季云舒要离开了。
柳无意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所以她第一时间就看见季云舒搀扶着她妈妈，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在喧嚣的人海中，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穿越层层叠叠的人群，而那些陌生的身影都成了她们之间的背景板，逐渐变得模糊，无法阻止她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其间的情绪无比复杂。
相顾无言。
季云舒离开后，她就没有意义继续待在医院里了，于是她也离开了，将江乐含赶回家后，柳无意回到了熟悉的病房，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梳理此刻的心情。
一场闹剧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青不愧为柳霄用了多年都不曾替换的助理，工作效率极高，从柳无意发消息请求她调查季云舒外婆去世的经过，到现在收到齐全的资料，不过才过了一天的时间。
此刻，一个文档和一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看】，让柳无意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更是慌乱，一句谢谢打了一分钟才打好。
柳无意的手指僵持在文档上方的屏幕上，在那个瞬间产生了为不可察的颤抖，迟迟不敢点下去，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如同洪水般再度卷土重来，这一次可能会将她冲垮。
可她终究是要面对的。
柳无意不断告诫自己，她不能当缩头乌龟。
于是，柳无意深呼吸了几下，用着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林青发来的文档，季云舒外婆去世的所有经过全都跃然纸上。
轻飘飘的，一眼望到头。
而柳无意在浏览过后，僵坐在了病床上，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像是高热过后的惊厥，让她呼吸困难。柳无意的大脑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了，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久久不能回神，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柳无意的脑海里的所有繁杂全都被摒弃了，只剩下：怎么办？
以及，怎么会这样？
36
第36章
◎“我要找她，我要去找她……”◎
文档上清清楚楚写着的，季云舒外婆的死亡时间就在柳无意得知季云舒回了老家后，匆匆赶去的前天早上，可柳无意终究是慢了一步，她到时季云舒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后来，柳无意意外得知了季云舒的所在地，但那时的她没有勇气去找她，因此，柳无意对季云舒外婆意外离世的事情一无所知。
屏幕上的“心梗”二字如此的显眼，显眼到不可忽视的地步。这让柳无意想到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想到了与老人第一次见面就送给她的那枚保佑平安的银锁。
可惜，这一切都没了。
这样想来就痛彻心扉，柳无意不敢去想当时的季云舒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都怪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柳无意紧闭着双眼，感受跳动异常的心脏，阵阵刺痛影响着她大脑的神经，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慢慢摧毁着她的清明，她要受不了了。
混沌之中，柳无意站了起来，双目空洞，完全聚不了焦，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喻凝霜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却见到自家女儿从她身边快速经过，目视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我要找她问清楚，确定下来，不可能的，我要去找她……”
你要找谁？
看着柳无意逐渐魔怔的模样，喻凝霜有些担心，她这个样子，她是不会放任她出门的。喻凝霜转身快步上前，拉住了柳无意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强硬，“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无论你要找谁，都不许出去！”她从未说过这般带有命令语气的话，刚说出来时还有些不自然。
“妈妈？”柳无意听话不动了，露出迷茫的神色，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柳无意一向不是。
但喻凝霜不知。
见到自家孩子懵懵懂懂的神色，喻凝霜瞬间就软了态度，关上病房门后，慢慢释放出了她的信息素，安抚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做吧，你现在的状态也开不了车呀。”温和淡雅的月季花香气逐渐包裹住了面前情绪不佳的柳无意，让她有了转变。
亲缘关系中，母亲的信息素气息对孩子来说可称之为“镇定剂”，甚至还可以缓解一些伤痛，这也是喻凝霜听到柳无意的耳朵再度受伤后，急于来到京市照顾她的原因。
因为她的孩子需要她。
果然，在月季信息素气息的引导下，柳无意慢慢回过神来，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喻凝霜放心的松开了她，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病房里间带。
可处在清明之中的柳无意拒绝了，她撇下了妈妈扶在她肩头的手，说：“妈妈，我现在要去找云舒。”
“现在？”喻凝霜闻言看向了墙壁上的时钟，此刻已经指到了九点，“现在已经很晚了，云舒是个单身omega，你不合适……”
柳无意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妈妈也是omega，自然站在了omega的角度想事情，但柳无意不能等，也等不了了。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很疼，仿佛有成千上百只水蛭附着在她的皮肤上，啃食她的血肉，吮吸她的鲜血，她快窒息了。
“妈妈，不合适也没办法，我只能不管不顾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云舒外婆是怎么去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说不定我现在去了她家附近她也不会见我，看来那天问她是否怨我，是我问错了，我应该问她是否恨我。
想来是恨的吧。
听了柳无意颠三倒四的话，喻凝霜眼里的忧愁肉眼可见，其间还夹杂着些许痛色，却又很快的被她压了下去，“你到底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无意神色恹恹，不欲作答，喻凝霜也不逼她，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分叹息，“你去吧，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月季花的香气还未散去，依旧围绕在柳无意的身上，这也是她穿过那么多次充满消毒水气息的长廊，唯一一次没有觉得难以忍受，想到刚才对妈妈的急言吝啬，柳无意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与懊恼。
即使她再怎么着急出门，她也不该……这么说话的。
真是昏了头！
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柳无意乘坐上了去地下车库的电梯，离开了持续不断的空调，电梯门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压得她隐隐觉得有些不适。
直到坐上车，打开了车内的空调，等到冷空气包裹着她，她才觉得好些，不过才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吹了点热风，身体竟然起了眩晕感，实属不该。
思及此，柳无意不止一次的控诉自己的身体，半点没有顶级alpha的力量，想着想着倒是有些嫌弃了。
柳无意早就将前往季云舒家的路刻在了脑海里，是以这一路上她开得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