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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那双眼沉着,看着她,停留两秒,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呼吸变得急促,心率也跳动不齐。也许因为久站,也许因为厨房里太闷了,向来体弱的她,也预料到自己马上要支撑不住。
  “清岁,我……”
  想说再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了,六神无主之际,林清岁眼神却一瞥,偏移向她身后扑腾的热锅,而后微微倾身仿佛要压向她,空闲的手越过她去盖好了锅盖,把火调到微小。
  “水沸腾之后,要小火慢炖。”
  林清岁看回她,淡淡解释。
  江晚云微微仰着头,对望着怔愣片刻,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眼身后,才知道林清岁刚才揽住她的后腰,是在护着她离锅远一点。
  她此刻还不知道这句话就像神明给她的预兆,在她对爱情差一点放弃的时刻,有个女孩举着矩火而来,明晃晃招摇在她面前,沸腾了心中一潭死水,再小火煎熬着心跳,让她进退两难。
  “怎么这么看我?你很在意我刚才的问题?”
  江晚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沉默。
  林清岁再低哑声线问她:“江老师,你在婚姻面前犹豫不决,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比如……不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冰凉的指尖触碰了江晚云的耳廓,为她将一缕发轻轻别到耳后。
  手旁的锅勺无意被碰落,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江晚云沉默望着她,眼里千思万绪难解。
  林清岁勾唇轻声:“开玩笑的。”
  暧昧不清的散去,气氛似乎明亮了许多:“我是不是比周语墨更适合去演那种禁欲系的狐媚子?”
  江晚云眉间微微蹙起,像是有代沟似的不解,随后低下眸,委婉回答了她的问题:
  “刚好甘棠熟了。”
  随后转过身去上楼。
  林清岁始料未及,站在楼下等她下来,却看见她背着包下来,一副要走的架势。
  “我在这你好像更加休息不好,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去把火关了:“甘棠怕久熬,时间长了,就炖坏了。可以放凉一点再吃,小心烫。”
  林清岁心有千千藤蔓去纠缠,挽留,却只微微点头,答应她离开。
  看着门轻合,吧嗒一声也再次锁上了心房。
  承认吧,早在话问出的那个瞬间你就后悔了。那真的只是玩笑吗?还是隐忍崩塌后,不止的试探?
  林清岁,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怎么敢,去招惹她。
  阳光暖暖得洒在身后,却照耀着她背影,前所未有的落寞。
  *
  “回来了?清岁她怎么样了?”
  江晚云心力受损,累得低血糖犯了,冒着冷汗,却还是只坐了沙发边缘的位置,保持优雅的体态,似乎早就成了习惯,刚才又怎么会那般矫揉。
  心想着:
  小小年纪,都哪里学来的那些乱七八糟,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
  禁欲系?
  狐媚子?
  她大概在脑海里书写着字意,想明白些。又怀疑着,这两个词哪里能放在一起用?
  脑海里却不断重复那个画面,轻烟缭绕间,那双寒冰一样的眸好像嵌着柔软的水色,似有若无,轻佻低视,下巴冷傲地微微仰着,不管她如何揣测,如何胡思乱想。
  似乎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干净,和后天磨练的锋利,让她看得清所有,又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什么尊师重道,什么规矩体统,在那双傲慢又冷澈眼睛里,好像都是过眼云烟。
  禁欲系狐媚子?
  嗯……好像也合理。
  只是以江晚云的辞海,她更愿意去形容,林清岁是一朵开在清澈寒冰里的野蔷薇,不受拘束,自由而生。
  她不是冰火碰撞下的产物,她本身就是冷与烈焰的碰撞。
  忽然脖颈间一阵刺疼,思绪被打断。摸了摸,才发现松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进领口,被带了回来。
  多像她啊,见不得一点憋屈事,心里不痛快,必然要这样存心报复。
  她忽然感受到吴秋菊对林清岁的变化,轻声询问:“我记得你之前,都叫她林小姐。往前我身边所有的同事,学生,你也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们的名字。”
  “这……”吴秋菊局促地摸了摸围裙:“林小姐性子直接,说话也挺有意思,我们常常在下面聊天,久了就不习惯那么生分的称呼。对不起,江老师。您看这……唉,萧总的职业培训,我可是都放在心上的。”
  江晚云温和一笑,摇摇头宽慰:“爷爷家里,家风严格,我也从小习惯了传统规矩,对这些束缚也习以为常。清岁来了,家里也好,我在公司剧场也好,确实改变了很多。”
  吴秋菊默认。
  江晚云叹了一声:“罢了,就顺应这种改变吧,以后,怎么舒服怎么来。”
  吴秋菊眼眸一亮:“诶!好嘞!”
  随后又关注到:“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低血糖又犯了?”
  “有一点,可能……刚才有点缺氧,”江晚云回忆刚才,心中还是觉得无地自容:“家里还有糖吗?”
  吴秋菊笑道:“有!清岁备了很多,你看,水果糖,巧克力都有。哦,还有葡萄糖,说是症状严重些的时候再喝。”
  江晚云欣慰一笑,有些勉强地撑着起身,踩着有些发软的脚步,向吴秋菊大打开展示的冰箱那边走过去。
  刚过餐厅,身子就不受控地一软,坐倒在地。
  吴秋菊见状,立马放下手里的巧克力,拿了包葡萄糖过去,撕开了递给她。
  “我就知道你这身体肯定撑不住,这段时间失眠严重,都没睡好,昨晚工作到那个点,今天一早就起来折腾甘棠树。助理生个病,哪有主人家跟着受累的道理?”
  江晚云喝下一口糖水,缓了缓,才被搀扶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气弱无力地撑着身子,还不忘柔软责备她的话:
  “刚才说了不要那些旧规矩,什么助理?什么主人家?清岁是我的经纪人,我们在工作上,是合作关系。她病了,我去探望是应该的。”
  吴秋菊叹气:“唉,我理解。只是如果萧总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锁开了。
  萧岚进门看见两人都在,显然有些意外:“我刚按门铃没人应,以为你们都不在呢。怎么了?低血糖又犯了?”
  江晚云含笑点头:“多亏清岁准备充分,已经没事了。”
  萧岚走近,拿起桌上剩余的葡萄糖袋子看了看,确定成份没有问题,又放下:“秋姨,我和晚云说点儿事儿。”
  吴秋菊便点头:“家里没水果了,我去超市买点。晚上您在家里吃饭吗?”
  萧岚回应:“不了,公司晚点还有事。”
  吴秋菊便很快提了购物袋出了门。
  江晚云见她有意支开旁人,不解道:“什么事?”
  萧岚甩出一份文件:“林清岁在怀安的入学记录。”
  江晚云心头失措一下,沉吟不语,也没去翻。
  萧岚看她的反应,也证实了猜想:“你早就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孩子,是吗?”
  江晚云知道总有一天瞒不住,也就坦白:“清岁全部都告诉我了,她破釜沉舟来,只是为了要一个真相。萧岚……”
  见她欲言又止,满目担忧,萧岚也明白了江晚云的态度:“行吧。反正你管好你自己的人。”
  江晚云眉梢一惊:“你……不打算辞退她?”
  “现在那么多人盯着花辞镜这个香饽饽,你这与世无争的性子,将来争得过谁?林清岁的背景我调查过了,目前看来,至少背后没有其他人指使。把她推出去将来被别人利用,到不如留在你身边。”
  说完,还不忘调侃:“谁叫我们江老师自带净化功能呢?”
  江晚云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上学时候起,老师都搞不定的混世魔王都能被你感化,唉?我记得后来考上清北了吧?还有这个周季……”
  萧岚哼笑一声,继而道:“我周语墨都跳出来了,说你怎么没动静呢?我追查之后才发现不对劲,那个举报信,是周季自己安排的,对吧?这件事情,你在里头到底出了多少力?”
  江晚云讶异片刻,叹息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做。大概是拒绝的立场太坚定,让他内心受到了冲击。他本身是个有骨气的人,也是迫于现实,才不得已同流合污。后来,为了清岁和语墨挑头的事,我去里头看过他,他才告诉我真相。他说那天回去以后,发现他念三年级的孩子,在学校为了当班长贿赂同学。再回头看他的妻子,也和当初校园里认识的单纯模样不一样了。也许是接二连三的冲击太大了,他决心不这样继续下去。至于举报信……他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其他人害怕收敛。还说这辈子,总算做了件像人样的事。”
  萧岚听完,漫不经心一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摧毁它,即使在黑暗里也一样会散发光芒。再堕落的恶魔,在那颗宝美丽无瑕的宝钻面前,都会沉默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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