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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追”,亦或是“求”。她以为她都做尽了。
  “是我没有表达清楚。”
  她终还是摇摇头,颔首无奈一笑,放下酒杯,起身一步步靠近,微微仰头,闭上眼眸,在林清岁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或许接触的语言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总之,林清岁瞬间明白了。
  “那我答应了。”
  江晚云蹙眉笑道:“可你不是说过,你要让我也天天胡思乱想,夜夜辗转反侧……”
  林清岁捂住了她的唇,只怕之前都是一语成谶,于是打断了她:“这些你已经经历过了,不是吗?”
  江晚云眼望着她,沉默无言。
  “我其实……”林清岁坦白:“知道你好像变得需要我了,知道你心里压了很多事,每晚身上都疼得睡不着。也想过,也许你是希望我晚上也陪着你的,可我还是每次都走了……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开口让我留下。”
  江晚云双眸缓慢沉落,泪星子也在夜色中点点落下。
  “师父,我明白你因为孩子们的事,哪怕一点享乐,都让你有负罪感。所以你宁愿多受一点病痛折磨,好让心里头好受。可我不是来强求你享乐的,也不是要你麻痹内心开始新生活。
  我是来陪你一起承担的。
  不管是怀安还是花辞镜,还是你的病,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担子。它们也是我的。
  痛也是我的。”
  林清岁主动揽住了江晚云的腰身,望着她继而道:
  “晚云。
  不要孤立自己。”
  第106章 船头就像打翻了的春天难以收回。……
  夜里酒意微醺,风摇着船身在水中轻晃,水时而没过船头陈旧的木,润湿了裂痕,也润湿了裙摆,又不过多停留,割舍了全部回到江河里。
  清风明月下,两人只静静坐着,心中都默契而无声地祭奠着离开的人。
  即便当下不宜歌舞,不宜饮酒作乐,此情此景,何况船身起落无常,又有先前那些无意吐露的情话加持,两人都有些难抑心情。
  夜色渐浓,即便理智把她们相隔,偶尔无意间对视,那些早已经在空气里缠绵的,氤氲的,就像打翻了的春天难以收回。
  某个节点,不知道谁主导,谁又跟随,她们不再回避偶然的对视,注视着彼此。发丝迎风,船儿轻摇,酒香在袖口缠绕,双颊的绯红淡了又浓,身后景色轮换,只有恒定不变的爱意,在四目相对间流转。
  林清岁总想先一步起身拥吻上去,心里头又矜持,坐在凳上寸步不移,手握着陶瓷杯一动不动,里头半杯酒却晃荡不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清欢?”
  江晚云率先开口问起。
  “嗯……等你想回去的时候。”
  林清岁回答说。
  江晚云低了低头,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清岁,我短期内,可能不打算再回去了。”
  林清岁抬头看向她,其实并不意外,却也并不满意这个选择,于是沉默着没有表态。
  江晚云又说起:“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无论是剧院还是大学,都不缺一个江晚云。我从前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要发挥自己的人生价值,好让自己不仅仅是个‘病人’,事到如今,我已经知足了。”
  那人的情绪总是内敛,说什么话都只淡淡笑着,平静而柔和地诉说而已,因此林清岁看不清她的内心,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妥协,只试图去理解她的处境,可还是替她觉得惋惜,想替她也替自己再争取一把:“我理解,不过……”
  江晚云没有打断,是她自己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抚慰那些沉痛的伤痕,既然抚慰不了,又如何强求她振作。
  可那人却继而说道:“我想留在怀安,尽我所能帮助这里的人,也找到他们的人生价值。”
  林清岁眉梢一惊,再看向江晚云的眼眸,才恍然确信了那其中不是悲天悯人,也不是迫于现实而妥协的无奈,而是一种平静的,坚定的力量。
  她似乎误解了江晚云的意思,她不想回到清欢重拾旧业,并不是因为依旧沉溺在悲痛里,她已经打算往前走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江晚云颔首笑笑:“也是因为我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再回到那么高强度的工作中去,我想趁这个机会,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好好养病。这里的事,我可以慢慢地,用我的余生去做。也算是……弥补我对孩子们的承诺。”
  林清岁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的计划吗?”
  江晚云思索片刻,浅笑回答:“算不上什么计划吧,只是……一个愿景。”
  “女子学校的事,我想重新扶持起来,我已经申请了院校转调,不过文件还没有批下来。不过,教育固然重要,只抓教育也是不够的,没有经费运作村里头的大事小事,大家还是很容易泄气,只看到眼前抓得到的,孩子们到了能工作的年纪,就好像理所当然地退学去分担生计所需。
  我前两天联系村支书,她说有个返乡青年正在操持发展乡村旅游业,茶灯戏、木雕、古宅、茶叶园,这些项目已经在被初步规划起来,我和她们约了时间,等下去了好好聊聊。
  不过这里村民们太缺少法律意识了,我担心……”
  林清岁接了一句:“你担心被有心之人利用。”
  江晚云无奈一笑,摇摇头:“也不全是。村里这么多年,这些手艺自产自销,形成了以家庭为单位的产业链,不够成熟,上下关系也不够分明。如果需要发展新的商业模式,相关的法律*法规,一定需要了解贯彻的。我是担心,以我的专业能力,帮不到什么。”
  林清岁思索片刻,转身去里头翻出了电脑,找电子邮件记录,搜索过后把屏幕转向了江晚云:
  “清源律所,你记得吗?我之前请律师帮忙下律师函威慑诈捐的那两口子的事吗?就是这个律所的律师,叫……哦这里,容倾。她这几年一直在带队针对怀安做法律援助工作,等他们再来,你可以找机会见见她。不管是教育还是旅游业还是法律援助,都不是割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觉得你也可以带律师看看这里孩子们的教育情况。据我之前的调查,她们的援助主要是处理一些家庭纠纷,婚姻方面的问题,好像没有涉及到去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什么的。
  哦对了,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清欢,我打算等你身体稳定一点就回去。‘花辞镜’总要有人做下去。我跟苏教授一直有邮件沟通,她现在调来清欢,事情就更好办了,未来五年我还是打算把重心放在归正立意和剧改上。当然了,我还是需要师父你做我的军师。”
  谈话间,江晚云的目光逐渐从屏幕里挪到了林清岁的侧脸上,欣慰而感激,又眼含几分抱歉地看着她。
  林清岁后知后觉:“怎么了?”
  江晚云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她叹了一口气,惭愧坦白道:“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回去,要么就是坚持留下来陪我。是我小看你了。”
  林清岁眉眼松软了一瞬,轻握起她的手:“虽然我很生气自己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你,可我不是不理解你。
  师父,从前做田野的时候你教过我的,想要与人建立深入的沟通,必须要先看见他的内心。所以你教我必要的时候舍弃一切录像设备。
  所以你也是个时时刻刻都看见别人的人。
  看见萧岚的事业心,看见周语墨渴望被认可的诉求,看见怀安这些孩子们的愿望,看见这些老艺术家心里头的青云志。也看见我。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最后只落得一句‘不理解’。
  我能看见你,看见你的隐痛,看见你的苦难,也看见极端行为背后的原因。
  朝夕相处的陪伴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不是十几岁了,爱情里我不能只看到自己的需求,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陪伴。
  你放不下‘花辞镜’的,不是吗?
  未来,你就好好去做江晚云吧,我会替你做好风辞。”
  江晚云眼眶红润,一边感激她的了解,一边又埋怨她又惹她落泪,把脸瞥到一边去,嗔怪道:“谁不知道你野心勃勃,自己放不下‘花辞镜’,还想把缘由赖在我身上?你都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朝夕相处对我来说就不重要?”
  林清岁愣得眨巴眼,有些不适应江晚云角色的转变,微微红了耳根,低弱道:“嗯……那,那你想怎么办?我不是推卸责任啊,你……你聪明一点,你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江晚云无奈苦笑,低头认真想了很久,言归正传:“等女子学校的运作步入正轨,我想每周末上去看你。学校每年有两个长假,我也可以回清欢。不过相隔两地都是暂时的,等两边的事业都能脱手了,未来你想到哪里生活,我都跟你去。”
  林清岁对此很满意,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也坦诚道:“我哪都不去,这是我的家乡。五年之后,按计划‘花辞镜’应该也能步入更成熟的阶段,到时候我能亲力亲为的地方也不多了,那时候我就回来,和你一起逍遥快……不是,呃……一起建设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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