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诶?不对。
我突然想起来……你这些天都在中医馆治病,什么时候背着我又是申请转调,又是联系旅游业的人了?我只有晚上睡觉不在你身边啊……”
江晚云轻轻扬了扬唇角,笑而不语。随后举杯轻碰林清岁手中的酒杯,点点头打趣她:“嗯,一起逍遥快活。”,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清岁闭眼痛悔她一番精致发言最后还是暴露了自己粗糙的本性,闷头把杯中酒仰头喝光。
慷慨陈词落定,酒也过了几回,江晚云虽然嘴上喝的爽快,却还是不胜酒力,言语自持到了一定地步,醉酒也很难左右,安安静静坐着看不出来什么,起身才发现有些站不稳。
林清岁搀扶着她,一步一轻晃地到了船篷里间,扶着她躺下。
她从来没敢这样直白地望过江晚云,她从前说江晚云美,是一种氛围感,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气质,是只可远观的明月,温柔而又清冷,神圣不可侵犯。现如今,她才敢怀抱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去细细品味。
江晚云的眉毛不算浓密,也不稀疏,素颜的时候也看清根根分明,却不杂乱,不用修整就已经有很好的形状,像她温和守矩的性情。左眉峰处往前一点有一颗浅淡的痣,不细看看不见,却已经算得上是她脸上唯一的“瑕疵”了。除此之外,那面容清透干净得一颗雀斑都找不到,那双眼睛总像含着浅浅泪光似的,春天的明媚中带着几分秋天的愁,笑起来眼角浅淡的痕,也不过在徒劳增添她的自然亲和。她的唇温和而饱满,平时颜色也浅淡,今天却好像格外红润一些。
不忍,揉开了额前的碎发,手心慢抚过去暖那冰凉的脸颊,几番挣扎,还是退却:“我去外头守着,天亮了叫醒你。”
江晚云却拉住了她的手,难得开口:
“留下吧。”
那嗓音低哑沉醉,又温润如和风,牵动着林清岁本就“不本分”的心思。
可她既能看见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江晚云失去双亲和恩师不过三五年,如今又刚失去十二个孩子,她的心情与江晚云是一样的,享乐之心有多极致,罪恶感就有多极致。
不舍得她独自忍受夜深的难熬,就应她的话留了下来,抱着她的腰身,望了她很久,最后轻轻吻了她的唇角。想趁着还有几分理智松开她,江晚云却没松手。便难自持的,她又在她的脸颊细细密密落吻,眷恋缠绵,却每一次都是蜻蜓点水。
最后,她还是松了理智去吻了她的唇,就当唇齿间还残余的酒香是借口,她吻得很深,臂弯环抱着柔软的她,掌心也尽情抚慰着她的后背。
纵然她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温热的泪,和她身上雅致的浅香。甚至于,她的难耐和隐忍。
最后的最后,却又因爱及时收止。
其实,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及时,她清楚自己的状况,就像江水欲语还休般浸湿了船木。似乎也从江晚云不稳的呼吸间,明白了她的处境。却奈何不了心间还有伤痛,还有缅怀,远远大过渴望。
“清岁……”
江晚云泪眼朦胧地唤她,哭诉:“人喝醉了,是不是都这样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林清岁怀抱着她,想到她三十余载都不曾放纵,即便医生都给过她充分的理由,她也隐忍着熬过每个药物催促的长夜。
怎样才是不忍心呢?
“晚云,上天会理解的。”
她的手心终还是隔着轻薄的裙摆寻到了她的需求,才知道那长久年间无人疼惜的地方,已经悄然泪湿。
「上天啊,不要怪她。
要报应,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吧。」
她心中如此祷告。
一手搂抱着她,一手缓缓轻揉,没有褪去一件衣物,也不敢有一刻轻浮,时而俯身亲吻,直到怀中泪人儿松了紧蹙的眉头,轻轻一声叹息。
星河依然笼罩着江水,风还是那般柔和地吹拂着,船身依旧在水中悠然的起伏轻晃,无关风与月。
第107章 迷信心安之处,亦是归途。
天蒙蒙亮时,山间那些鸦雀飞过树林的声音逐渐清晰,闭着眼也能想象出它们集体扇动着翅膀,一众腾空,又一众落下。被子里的温度让人贪恋,缱绻着淡淡得香气,林清岁缩了缩脚,深吸一口气,美美把被子裹得更紧实一些。恍惚,她又想起什么,伸手在身边探了探,摸了个空,就猛然惊醒了。
那提起的心,在回眸的瞬间又落定下来。船篷的门帘像是那人有心卷起,好让她一眼能看见外头照进来的光亮,那人也坐在光亮之处,长发如墨,背影温柔。
林清岁嘴角微微上扬,眼光柔和下来,起身走去船头,脚底故意踩出些循序渐进的响声,唯恐一会儿忽然从后背抱她时,会惊吓到她。可即便如此,江晚云似乎还是在被她拥入怀抱时才刚刚回过神来,微微回眸,身子往后靠那一点点,却让林清岁心里头莫大的满足,仿佛怀中人把整个灵魂都寄托给了她。
那双秋水明眸低落着几分,却为她浅含着笑意,白皙透亮的脸颊上,却还挂着泪珠。林清岁试图将那些泪抚摸去,她微微低头,眉间稍一凝,顷刻间就又有晶莹剔透一串的星子落下来。
她很难不回味昨夜的缱绻,即便她想抚摸的被衣裙深藏,她想听见的被克制忍耐,越不得,越迫切渴求,怀中人颤抖过后终耐不住松落一声叹息时,她也在妄想中得到了满足。
她俯身亲吻她的泪,绵绵如和风吻干细雨,又克制直起腰来,闭上眼睛,怀抱又不止地紧了紧。
江晚云转过身来,拿起一枚手绳给她:“这个,是我手系的相思结,丝线是我从中医坊要来的,同我手上你系的,是同一段线。”
林清岁眼中一惊,转后又问她:“我系的时候许愿平安了,你许了什么愿?”
江晚云抬眼,凝望她片刻。在这片刻的停顿里,林清岁设想了很多她的心愿,也许是愿她能承担起花辞镜的大任,也许是愿世间再无苦痛,可那低柔的声音却回答她:
“我愿了……朝朝暮暮。”
就此,林清岁才意识到心中的默念:
「她已经一遍遍告诉你她爱你了。」
她不敢再把自己看得渺小,不敢在妄自菲薄,未来一生总不乏困难艰险,她也从不敢自暴自弃。之因为江晚云此时此刻告诉她,她是她的心愿。
*
“快!快去看啊!仙神娘娘下凡了!”
“就在甘棠花院里!快走快走!一起去看看!”
田野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扬出会有仙神娘娘下凡的消息,这些日子你若往茶田边去,定能看见几个妇人儿童绘声绘色地描述,说那投江未死的女人,其实是仙神转世,为保佑怀安富贵平顺而来。这种话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到这一天有个孩子吆喝一路,召集了好多半大的孩子跟随,甚至也有老人听着吆喝声,怀揣着看热闹的心要去看个明白。
之间一方青瓦四合院中,甘棠似雨落下,一女子身穿白裙在树下仰望,明明是阴天,却有七彩光落在她身上,把白裙照得温暖明亮,犹如圣光照拂。
“这下你们都信了吧!江老师就是仙神转世!”
“什么转世?就是活神仙下凡了!先前我妈就说了,这世上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心善的人!”
“我妈说,要不是江老师,我早就饿死了!”
“是啊,我爷爷的病,也是江老师请来医生看好的!真是神仙啊!咱们还不拜拜,求仙神保佑啊!”
“管他是不是神仙呢!我妹妹的命也是江老师救活的,让我拜江老师,我心甘情愿!”
院内人抬着头,疑惑地看着树枝间高挂的七彩灯光,不知道院外已经俯首一片,只结合这些日子里听到的传闻一想,便知道又是林清岁整的什么幺蛾子。想去兴师问罪,一走出院门就被眼前景象惊了一跳。
“你们……”
“快跑!”
许是敬畏,领头的孩子一声令下,一群小家伙遍四散开来,藏进了各个角落里。老人们相顾几眼,对着江晚云和手作了几个揖,也纷纷离开了。
江晚云只觉得荒谬,沉下一气,正好看见林清岁一脸得意洋洋地回来,一把把她拉到跟前,顾及一眼四周探出小脑袋偷看的孩子们,低声质问她:
“林清岁你到底想做什么?!”
离别在即,林清岁只是不放心留江晚云一个人在这里。儿时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里,最清晰的部分,就是奶奶那双忧心忡忡,又饱含深情的眼睛。那是源自劝学路上的,她们总是被一家一家赶出家门时,她年少无知,又心怀理解,就总仰头望着奶奶,而奶奶总是叹一口气,看着她笑笑,又牵着她的手,一家一家的去。
她不想把气氛搞得沉重,就故作轻松道:“反正这个村的人对神秘力量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这样我不在,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啊。你说的话他们也都会听,你要运作你的事业,不是更有帮助吗?”